这是你的绿帽[快穿](247)
还有,原来有些人说的,人在死前的瞬间,周围所有的一切都会放慢,原来是真的啊……惊讶于自己还有心思感慨这些,季榆不由地有点想笑。
不过,像这样为了救人而死去的戏码,他之前貌似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吧?重复曾经做过的事情,还真是……令人感到无趣呢。
耳边似乎传来了韩洛时的声音,听不真切,眼前的炮弹撞上了还没有彻底毁坏的墙壁,发出亮光刺得季榆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那巨大的声响让他忍不住有种自己即将失聪的错觉。
然而,出乎季榆的意料的是,当周围的声音与光线都彻底消失之后,他再次睁开眼睛,却发觉自己正处于之前和韩洛时离开的地方,面前半透明的屏幕上,还有一个等待确认的窗口。
或许是由于之前的光线的影响,季榆有些看不清那上面的内容。
惠安换的吐出一口气,季榆闭着眼睛静立了好半晌,才从刚才的感受中缓过神来。
不得不说,先前的那种经历,的确能够让人恍惚。
转头将周围的环境打量了一遍,季榆挑了挑眉。
——完好无损的,并没有遭到任何攻击的控制中枢。
而屏幕上显示的时间,则告诉了季榆眼前这番景象的原因。
“百年之前吗……?”季榆略感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
所以,他这是在被弄死之前,又被送到了一切开始之前?
季榆觉得,他在这种时候或许应该稍微高兴一点,但只要一想到自己离开这个世界的时间又被强制推迟了,他就是在是开心不起来。
视线在屏幕角落里的那几个数字上停留了一阵之后,才落在了屏幕正中的弹窗上。
待到看清了那上面的内容,季榆愣了愣,下意识地又往角落里的日期看了一眼。
怪不得他刚才觉得这一串数字那么眼熟,敢情是这个日子,本就是被刻上了历史的特殊时刻啊……轻轻地啧了下舌,季榆一时之间甚至都有点弄不明白自己此刻的想法。
——只要他现在点下屏幕上的确认键,历史上第一个具有完整情感的人工智能,就会诞生于这个世界上。
季榆表示,他大概知道,为什么自己的脑海中,不存在这个时间段的记忆了。
那对于他来说,是尚未经历的事情。
盯着面前的屏幕看了好一阵子,季榆才深深地吸了口气,转身走出了这个房间。
根据记忆来到附近的一处洗手间里,季榆接了一碰冷水扑在了脸上,那冰凉的刺激让他由于之前一连串事情,而变得有些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了过来。
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顺着自己的面颊滑落的水珠,季榆抑制不住地低声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
原来那个韩洛时寻觅追求的……的的确确是他本人啊。
如同什么东西被恰到好处地嵌入了缝隙中一样,那种舒爽的感受,让季榆的声音里都不由地带上了几分愉悦。
好一会儿,他才止住了笑声,转身走出了洗手间。
手中的拼图已经完整,他接下来所需要做的,就是为这个故事,画上一个句点。
——至于他身上那无端冒出来的病症,只需他刚才途中听到的,有关他反对让人造人成为单纯的劳动力的对话,就能窥见几分其中的缘由。
所有的疑惑,都仿佛被精心算计过一样,在这最后的时刻,以各种方式一一替他进行了解答,就连之前没能听到完整答案的那个问题,他也在那一瞬间想透了因由,那种完整地破解了一个谜题的感受,让季榆连脚下的步子,都似乎变得轻快了不少。
“你的名字…”看着那在自己点下了“确定”之后,占据了大半个屏幕的由线条组成的面孔,季榆微微弯起了唇角,“……就叫做洛时吧。”
第256章 第八穿(番外)
当韩瑞羽睁开眼睛的时候, 他正躺在战后的废墟中,大半边身体被压在倒塌的建筑物底下,失去了知觉。
早已失去了体温的血迹在身体周围蔓延开一大片刺目的颜色, 让人很难不去怀疑在这样的情况下, 这个人是否还能够存活。
有不认识的人步履匆忙地跑过来,动作利落地进行救援, 只是对方口中的话语, 韩瑞羽却无论如何都听不真切。
就好像耳朵受到了什么不可逆的巨大损害一样, 无法分辨出听到的声音中的任何一个音节。
头上持续地传来一阵一阵无比剧烈的疼痛, 大脑就如同生锈了一般, 无法进行清晰的运转,其中的东西全部被翻到混杂,模糊成一片毫无意义的空白。
韩瑞羽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离开那片废墟的,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一个看起来像是手术台一样的地方,接受修复后的检查了。
“试着抬起你的左手,”大脑无比轻易地理解了接受到的指令,韩瑞羽没有任何障碍地抬起之前被建筑物压迫成古怪形状的左手, 心里有一种好似情感被剥离一样的平静。
“握拳。”按照要求连续做了许多不同的动作, 确认身体的各个部位没有太大的问题之后, 韩瑞羽才听到了与之前不同的话语, “解除分析状态。”
——仿佛一层透明的隔膜被蓦地撕扯碎裂,那被隔离的情绪与疼痛,在刹那间涌了上来, 将韩瑞羽吞噬殆尽。
悲伤,绝望,痛苦,悔恨——太过繁多的感情蜂拥着推挤上来,让韩瑞羽忍不住用力地按住了胸口,艰难地喘息着。
犹如一条被丢弃在海岸上的鱼,连呼吸的权利都被剥夺。
然而,韩瑞羽甚至不知道这些情感的来源,究竟是何处。
“请描述你现在感受到的疼痛等级。”不带多少起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韩洛时抬起头,朝说话的人看过去,一时之间有点没法理解对方话里的意思:“什么……?”
“从一到十,请描述一下你此刻所体会到的疼痛等级——不管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戴着黑框眼镜的女医生伸手推了推眼镜,开口为韩瑞羽进行解释,“我需要确定芯片受损的程度。”
尽管在炮弹落下之前就被季榆推开了,但当时这个人距离炮击的位置还是太过接近了,最后依旧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伤害。
躯体的损伤可以轻易地修补,但用以承载核心数据的芯片的问题,可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芯片——?
脑中空白了一瞬,韩瑞羽才意识到这两个字所代表的含义,双眼不由地微微睁大。
他知道他现在应该为这个颠覆了他以往一直以来的生活的真相,而感到震惊与不可接受的,但是胸口那不同叫嚣着的激烈感受,却很快就将其吞没,甚至连一点浪花都没有翻起。
“季榆呢?”没有回答刚才,韩瑞羽开口问道,声音听着有些嘶哑。
比起那所谓的真相与复杂的前因后果来,他更在意的——是这个本该与他呆在一起的人。
或许是由于之前受到的冲击,韩瑞羽的记忆有着明显的缺失,他丝毫想不起来,在那片废墟之中睁开眼睛之前,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
身边的女人没有说话,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改变多少,可韩瑞羽却无端地觉得对方周身的气氛,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问你——季榆呢?!”猛地坐起来揪住了边上的人的衣领,韩瑞羽一字一顿地将自己的问题重复了一遍,那咄咄逼人的焦躁与怒气之下,是掩饰不住的恐慌。
“抱歉,”没有试图挣开韩瑞羽的钳制,医生就那样看着他的双眼,缓慢而清晰地给出了回答,“我们没能找到季博士的尸体。”
尸体。
那单是从口中吐出,都仿佛带着刺人寒意的字,就这样直白而毫无遮掩地与他最为在意的那个人联系在了一起。
韩瑞羽张开嘴,却怎么都无法发出一丁点声音。
眼前似乎又亮起了那炮弹炸开时发出的刺眼光芒,耳边那巨大的轰鸣声将其他的所有声音都压了下去。
早就已经残破不堪的墙壁只一瞬就被冲了开来,没能起到任何阻拦的作用,扬起的烟尘眨眼间就将站在那里的人给吞没——
如同从噩梦中猛地惊醒一般,韩瑞羽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那被吸入肺中的空气,似乎也带上了那遮蔽了视线的烟尘,刺得他的喉咙发疼。
揪着领子的手松了开来,医生盯着面前的人看了片刻,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房间。
厚重的大门被合上,这个不大的空间里顿时就安静了下来,再与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干系。
“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会走在你前面的。”季榆那带着些许无奈的声音如同在耳边响起一般清晰,韩瑞羽的手指不由地微微一颤。
他抬起头,看着头顶有些刺眼的光线,突然有种不真实的恍惚,他甚至有种下一秒,自己就会从这个过分可怕的噩梦当中惊醒过来的错觉。
“那不是我……”看着记忆中那个被推开的人,韩瑞羽梦语似的低喃,“——不可能是我。”
如果当时待在那里的是他,他怎么可能,忘记与季榆相处的一分一秒,又怎么可能——在那种时候,让季榆将他推开?
心口蓦地疼了起来,好似有一把生了锈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在上面来回切割着,就连疼痛,都变得缓慢而迟钝起来。
愣愣地望着空无一物的前方好一会儿,韩瑞羽忽地伸出手,抵上了自己的脖子。
人类由于自身的身体构造,无法做到掐死自己这样的事情,但拥有不需要血液供给,却能给予身体指令的芯片的人造人却不同。
直到这具身体彻底停止呼吸,脖子上的这双手,才会在完成了任务之后松开来。
肺部的空气被一点点地挤了出去,眼前的景象也变得模糊了起来,胸口由于呼吸不畅而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感。
韩瑞羽看到了那天坐在湖边的季榆,那双微微弯起的眸子里,仿佛落满了星辰;他看了到了季榆对自己任性的行为露出的头疼表情,曲起手指轻敲他的额头的时候,这个人的脸上有着连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宠溺;他看到两人在时隔十年之后再次相见之时,季榆脸上那些微的惊愕神色,也看到了这个人被他压在身-下,那由于情-欲而泛着绯红的面颊——他和那个名为季榆的人一同度过的每时每刻,都无比清晰地浮现在韩瑞羽的脑海中。
“所谓的‘人’……究竟是什么?”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季榆的眼中似乎带着些微的迷茫,又似乎没有。
那是不属于韩瑞羽、却也同样珍贵的记忆。
就仿佛倒退一样,此刻在这个房间里的这个人的时间,一点点地往回追溯着,最后定格在一个被置于襁褓中的婴儿被交到手中的画面。
“只有人类,才能更改控制中枢的核心吗……?”与现今样貌有些差异的人轻声笑了起来,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怀中的婴儿的面颊。
既然身为造物的人造人无法做到这种事,那么……变成人类再去做这种事就好了。
将复制后的芯片植入尚且还没有形成完整人格的孩子脑中,成为潜意识一般的存在,于对方毫无知觉间加诸影响——一点一滴地打造另一个自己。
然而,他多么小心仔细,这个孩子最终,还是成长成了一个与他截然不同的人。
所谓的意志,并不是那么容易操控的东西。
于是,需要做的事情,就变成了需要稍微绕上一点弯子的事情。
——如果没有那个人的突然出现的话。
“你再说一遍,”像是听到了什么与现实脱节的事情一样,比面前的孩子高出许多的男人扬起眉,“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