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心胸很宽广,包容无比。
如果换成高三时的班花,她那个追求者一上来就亲她的话,可能会被当成流氓给打一顿。
祁予霄明显就是不用心,觉得陶然喜欢他之后,就可以容许他做任何过分的事,笃定陶然最后肯定会答应和他在一起。
“才不是这样子追的。”陶然明显蔫巴下来,用失望的眼神看向祁予霄。
祁予霄心神收紧,忽然慌张起来。他垂下眸思索片刻后,很快做出反思。
上半身规矩地退回驾驶座,他认真看向陶然,“那我换一种方式好吗?”
“……”
“从现在开始,到你没有答应我的追求之前,我们什么都不做,可以吗?”
“……”
*
他们来到电影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
深冬已至,夜幕稠黑,寒冷刺骨。
但电影院处于市中心,城市华灯点亮,临近的街道边摆着很多小摊子,一片繁荣热闹的景象。
祁予霄去停车了,陶然就站在电影院门口等他。
迎面走来的是一对很亲密的情侣,女生一手被男朋友牵着,另只手捧着一束红艳欲滴的玫瑰花,笑靥洋溢着幸福甜蜜。
陶然目送着他们进入电影院,不知不觉走了神。没多久,身侧光线明显一暗,熟悉的身影落在他眼前。
“看什么?”
陶然呆呆地摇头,“没有。”
“给你。”
眼前晃现妖艳的红,祁予霄修长的手指捏着支玫瑰花,递到陶然眼前。
陶然微微愣住,“你哪来的玫瑰花?”
玫瑰花瓣上还沾着几点雪花,和血红盛艳的红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祁予霄:“刚刚路过一个卖花的女生送的。”
“……”陶然抿了抿唇,默默地将玫瑰花还给祁予霄,“还给你。”
“怎么了?”
陶然控制不住有些吃味,声音闷闷的,“别人给你的,你转手就送给我,不太好吧?”
“想不出没什么不好。”祁予霄却像听不懂的样子,眼神专注地落在陶然脸庞上,唇角噙着一丝笑,“她说这是她们最近搞的活动,每个人都可以免费领一枝送给喜欢的人。”
“我就把它给你了,有什么问题吗?”
“……”陶然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祁予霄怎么这样啊,一开始又没讲清楚。
他迅速将烫红的半张脸埋入围巾里,颇为不自在地转移话题,“电影要开始了,我们快进去吧。”
祁予霄唇边的笑意俞深,“好。”
“……”
两人选的是一部恐怖题材的电影。
陶然胆子其实不大,不过对于这类题材的电影一直怀有好奇,但又因为从不敢独自点开任何一部恐怖电影。所以今天趁着祁予霄陪着他,他一定要尝试看看。
毕竟有祁予霄在旁边,他会安心很多。
两人买了爆米花和饮料后,进到影厅找到位置坐好。
明亮的灯光骤灭,电影即将开始。
黑暗如潮水般将人湮没,只是看了一个开头,渗人的背景音毫无预兆地出现,害怕猛然爬上心头,陶然紧张地看了眼祁予霄。
祁予霄正在看手机,好像在给人发消息。
手机屏幕的微光打在他立体英俊的眉眼上,切割出明暗错落的阴影,敏锐地察觉到陶然的视线,祁予霄目光从屏幕转向他,“怎么了?”
“……”这时候说害怕是不是显得太逊了?
陶然攥紧拳头,狠下心摇了摇头。
“……”
时间一点点流逝,电影故事即将进入高潮,陶然竟然渐渐看入神了,前面的剧情虽然有些诡异,但是总体并没有出现很多恐怖的画面,他暂时还能接受。
正看得专心致志,忽然身体感受到不一样的温度,一个温热的触感包裹住陶然搭在扶手处的手背。
陶然吓得差点跳起来,汗毛竖起,警惕地转向旁边。
定睛一看,原来是祁予霄的手搭在了他手上。
陶然松了口气,觉得是自己太沉浸式看电影,导致和主角一样也变得疑神疑鬼,不过祁予霄干嘛突然碰他的手呢?
脑海中忽然跳出来一个可能。
陶然犹豫半秒,往旁边凑近了点,在祁予霄耳边用气声问,“祁予霄,你是不是害怕?”
“……”祁予霄的脸沉浸在黑暗中,让人瞧不透情绪,只见他顿了一秒,轻轻颔首,“嗯。”
果然,祁予霄果然是害怕了,但不好意思说出来,所以只能握着他的手缓解心中的恐惧。
没想到比他大只这么多的祁予霄也会害怕恐怖片,陶然反倒没那么害怕了,自觉身上还要肩负起安抚祁予霄的责任。
他轻轻拍了拍祁予霄的手背,软声安慰,“没关系,那都是假的,不要害怕。”
“……”
祁予霄看了眼陶然,垂下眸,反手将他小一圈的手包裹住,拇指指腹抵在柔腻滑嫩的掌心摁了摁,半晌,他应,“好。”
陶然任由他牵着,转过头聚精会神地继续看电影。
没看到几分钟,大屏幕猝不及防地映出一个阴森狰狞的变异兽,伴随着紧促渗人的音效,恐怖效果直接翻倍。
“啊——”
场内有人被吓到发出惊叫声。
好多人都被吓到了,倒吸气的声音不断起伏。
陶然也没有例外,他后背渗出了点冷汗,唇色有些发白,半天没缓过神来。
身体有些发凉,陶然魂魄还在抽离之中,直到掌心被人捏了一下。
他感受到了手上传来令人心安的灼热温度,渐渐的,他身体渐渐地回温过来。
陶然手指动了动,无声地在对方宽大温暖的掌心中舒展开,然后他翻过手,指尖试探地触碰了下对方的指缝,像没有安全感的小动物寻求温暖般,纤柔灵活的手指钻了进去。
祁予霄立刻意会,手指落下,紧紧和他十指相扣。
掌心的温度顺着神经传至脉搏,仿佛能隔空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声。
……
后面的恐怖剧情出现频率翻倍,但每次快要到吓人画面的时候,握着陶然的手都会变得更紧,仿佛在提示他,也是在给他注入更多令人心安的力量。
电影终于来到了尾声。
直到片尾曲响起,天花板的灯光一齐点亮,视线豁然开朗。
其他观众也纷纷站起离场。
祁予霄轻声问,“走了吗?”
陶然看向祁予霄,慢半拍地点了点头。
但是直到起身后,陶然目光落到两人依旧没有分开的手,雪白的耳尖很快爬上绯红,心脏怦怦加快——比刚刚看电影时被吓到还要快。
“……”但陶然没有没有吭声,努力地平缓心跳。
两人就一直牵着离开电影院,又在外面的街边晃悠一会儿,然后一同回到停车场。
从车前绕到副驾驶的车门,陶然余光好像瞥到一抹夺目的颜色,但只有一瞬间,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直到祁予霄替他打开车门,馥郁甜美的花香瞬间扑鼻而来,一抹鲜亮夺目的甜美色彩映入眼帘。
副驾驶座静静摆放着一捧巨大的花束,每一朵花都开得灿烂饱满,花瓣层层叠叠,娇艳欲滴的粉色从花心外扩渐渐成柔白色,仿佛是一颗颗宝石镶嵌在上面。
陶然的心骤然下沉,随之惊喜漫延至心头,他呼吸微滞,声音轻而飘,有些不敢相信地确认,“这,这是……送给我的吗?”
祁予霄轻点头,“嗯。”
“好漂亮。”陶然眼睛柔亮,小心翼翼地捧起花束,将鼻子凑上去嗅闻几下,继续研究着花朵,“还很特别,这是什么品种的玫瑰?”
祁予霄目光落到那张比花朵更漂亮的小脸:“龙沙宝石,是一种爬藤类月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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