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你们准备方案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当然,也就没办法判断这件事到底值不值得支持,等到你们的方案交上来,我跟几位少监事探讨过以后,确定没问题,才能支持你们做进一步调查。”董大人不疾不徐地向儿子解释。
“那黄花菜都凉了!”董方规气道。
周元瑢倒是可以理解董大人的做法,这就像朝廷对待下面各部门提上来的奏折一样,奏折未经批复,肯定是不能调配资源进行支持的,所以,前期的调查、拟定解决方案,都需要上折子的部门自行研究。
“好吧,那就烦请董大人引荐,我来说。”周元瑢道。
董方规意外地看了一眼周元瑢,董大人笑而不语。
少顷,在董大人的引荐下,周元瑢和董方规见到了本寺住持梵音。
他们两人本以为高僧会是一名年纪很大的老和尚,没想到是个身材瘦高的中年人。
梵音双手合十,向两人行了一礼。
当他抬起头,目光审视着两人时,两人不约而同浑身一震,那目光,犀利无比,好像能把人看穿一样。
“施主想要了解什么?”梵音问道。
周元瑢向董方规一点头,董方规从怀里拿出记满笔记的小册子,递上前去,梵音目光一扫:“这是何物?”
周元瑢道:“这是大相国寺前净琉璃街的地图。”
接着,周元瑢向梵音介绍了他们打算在净琉璃街铺设排水管道的事,梵音在一旁静静听着,没有显出不耐烦,也没有表露出任何情绪。
“这些是我们记录的集市上商贩的建议,他们说,这集市上的积水问题,与大相国寺里的污水排放出来也有关系。”周元瑢说道。
“若是如此,依施主之见,我们应当把寺里的积水排放到什么地方呢?”梵音问道。
“排放到护城河里。”周元瑢道。
“那恐怕是有些远,不过贫僧会尽力劝说其他僧人将污水桶抬到北门外。”梵音显然是会错了意。
“通过地下排水管道,排放到玄武街,再排放到护城河里。”周元瑢解释道。
梵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如此甚好。”
周元瑢松了口气,至少人家没有抵触这件事,那就好开展业务了。
“大师,我们正是为了铺设排水管道,解决净琉璃街上的积水问题而来,如果大师能让我实地考察一下寺里的积水情况,我们可以在寺里也铺设上排水沟,排水管道,一并将问题解决,寺里的僧人们就不必抬着污水桶跑来跑去了。”
梵音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施主是想到寺里各处看看?”
“正是,请大师通融。”周元瑢诚恳道。
“请随我来。”梵音转过身,往中门走去。
周元瑢诧异,他还以为要再纠缠一会儿,甚至准备搬出造福民生这样的大帽子,没想到大相国寺主持如此通情达理,直接就要带他们去后院。
“太好了,我们走吧。”董方规喜滋滋地说道,扭头看了一眼他爹。
董大人正面带微笑,似乎对他们能够成功进入大相国寺后院并不意外。
难道他爹是为了考验他?董方规收起得意之心。
在梵音住持的带领下,周元瑢和董方规把大相国寺里的积水情况细细摸底一遍,梵音主持还调出了当年修建大相国寺留下的案卷,交给两人查看。
周元瑢如获至宝,将案卷上的图样拓写下来。
经过一天的努力,他们的资料搜集工作已经完成。
接下来,就是出方案了。
董方规摩拳擦掌,已经准备好今晚加班。
然而——
“今天早点回去休息吧,该收集的资料都收集了,也不急在一时,”周元瑢道,“这几天四处奔波,应当好好睡上一觉,补补体力。”
“不用,我不累!”董方规道。
“出方案需要在一天之中脑子最清醒的时候进行,既然没有那么紧迫的事情在前面压着,也不必选择劳碌一天之后的时间啊。”周元瑢劝道。
董方规想了想,也是,不过,能被周元瑢反过来劝说休息,他心里还是充满了奇异的成就感的。
劝回董方规后,周元瑢回到家,吃了个饭,泡了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了一番。
他是真的有些撑不住,毕竟不是自己原装的身体,这位周三公子底子薄弱,之前又伤病交加,将作监的工作才开始跑,周元瑢就感到力不从心了。
他从热水桶里出来,才觉得那种头晕目眩的感觉稍微缓解了一些。
*
翌日,周元瑢裹着厚厚的冬衣,来到将作监。
他夸张的装扮吸引到其他同僚的注意,同僚们围上来关心,周元瑢赶忙摆手,接着,他捂住嘴巴,打了个喷嚏。
虽然努力在严防死守,但是,周元瑢还是生病了。
董方规抱着一大沓资料往书桌上一放,看见周元瑢来了,眼前一亮:“周常侍,你怎么才来,快快,我们先对一下。”
周元瑢鼻子闷闷地说道:“来了。”
“你生病了?”董方规诧异地看向周元瑢。
“嗯,有点。”周元瑢揉了揉鼻子,“不过我已经喝过了特效药,不耽误事。”
所谓特效药,就是二皇子给他开的那个方子,二十两银子一副的奢华享受。
“那怎么办?”董方规劝道,“要不然你今天还是回去休息吧?”
“没事,今天也不用在外面跑,我们把方案对出来,不碍事,我早点回去就行了。”周元瑢说着,拿起最上面一份地图,拿起炭笔,开始干活。
两人对了一天,接着是第二天,第三天……
到周元瑢的感冒差不多好了,他们的第一份方案,也算完成了。
这份排水系统方案,递交给董大人,董大人和几位少监一起研究过,又微调了一些细节部分。
十一月初的大朝会上,虞上卿将将作监的折子呈奏给皇上。
那一天,周元瑢、董方规,还有他们的同年们,乃至将作监的少监事们,都在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结果。
时近午时,虞上卿返回少府寺,立刻召见董衡,商量大朝会的结果。
不知是谁传来消息,说折子留中了,可能要黄。
董方规有些失望,其他同僚也十分遗憾,不过,如今正在休养生息之时,这种需要花钱的折子就很难通过。
待到下午,日头西斜了,完成一天工作任务的同僚们纷纷起身离去。
董方规仍然不死心地留在当地等消息。
周元瑢开始收拾桌面。
“你也认为,我们的方案,没有通过吗?”董方规有些沮丧地问。
“通不通过,我们都尽力了,”周元瑢道,“至于上面是怎么考虑的,我们也没有办法控制。”
“话是这么说,但……”
“我们的方案是合理的,必要的,我坚信这一点,”周元瑢平静地说,“既然如此,这个方案,迟早会实行,不是今天,就是下一次。”
“不错。”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将作监门前响起,董大人回来了,他神色凝重地走进大堂中,来到周元瑢和董方规的桌案前。
“爹……董大人,结果……怎么样?”董方规紧张地结巴起来,他牢牢盯着他爹那张严肃得有些苛刻的脸,试图从他的表情中寻找蛛丝马迹。
“结果嘛……”董大人沉声道,“就像周常侍说的那样,并不重要。”
董方规迟疑:“那是什么意思?”
“只要你们认为是对的,就是个时间问题。”董大人叹了口气。
董方规还是没听懂。
“皇上没有答复,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虞大人告诉我,可能是这方案涉及到大相国寺,皇上顾虑会多一些。”
董方规听罢,不由得失望,他将书箱往桌上一放,开始把关于排水方案的材料往外掏:“当初就不应该选大相国寺!我早说了,选朱雀大街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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