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兰似乎隐瞒了什么。
所有思绪如毛线团般缠绕在一起,越理越乱,越想越精神,卡洛斯干脆将枕头盖在脸上,试图以这种方式强制进入梦乡。
一股铁锈气味却顺着空气蔓延,慢慢钻进了卡洛斯鼻腔。
是血。
夜里这宅子里除了他便只剩泽兰,没有他虫。
泽兰出事了!
一道惊雷在卡洛斯脑海中炸响,刚生起的睡意早就跑了个无影无踪,顺着血腥味,他一个翻身便寻了出去。
红色的血线在空中如幻影一般若隐若现,源头直指二楼尽头的房间。
“不要上二楼。”
巴塞和泽兰再三嘱咐的话回荡在耳边。
二楼究竟有什么?又发生了什么?
卡洛斯自认不是个好奇的人,“好奇害死猫”这种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可当下这越发浓重的血腥味,不论他和泽兰什么关系,花匠也好,路过的旅客也罢,但凡他还是个活的,还有点良心,也不能坐视不理。
最终,他还是站在了泽兰房门口。
“伊泽兰上将。”卡洛斯试探性敲了敲门,“我是卡卡。”
没有任何反应。
一道压抑着的喘息声穿透却穿透门,溢了出来。
这本该是细微到不被察觉的声音。
可自从卡洛斯来到虫族,一觉醒来长出小尾钩,他的感官也愈发灵敏,和之前在船上出现的状况极为相似。
“伊泽兰上将?”
“哐当——”
重物落地的闷响混合着玻璃碎掉的声音,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闻声,卡洛斯再也不犹豫,仅花三秒钟便撬开已上锁的房门,冲了进去。
房间里无比昏暗,只有地上的玻璃碎片在月光映射下反光。
过了几秒,卡洛斯的眼睛才慢慢适应眼前的黑暗,得以视物。
白发雌虫佝偻着身体,蜷缩在地上,他的一边手腕被一个足有拇指粗的手铐铐在床头,勒痕深可见骨,黏稠的血便顺着那伤口往下流淌。
“伊……泽兰上将……”卡洛斯怔怔出声。
他刚跨出一步,便踩到了脚边的玻璃渣。
那并非来自玻璃窗或者杯子,更像是某种细长的针剂,在用光后打翻在地。
“脆弱”这种词本该与泽兰完全无关,可此时长发在汗湿后凌乱地贴在雌虫脸颊,竟无端增添了一份破碎感。
见到莫名闯入的“卡卡”,泽兰几乎是挣扎着,才从喉头挤出几个字:
“滚出去!”
第65章 雄主
淡淡的月光下,雌虫脸色惨白,可隐约又见病态的红晕,就像是在雕像上打翻颜料,有了颜色,但怎么看怎么不妙。
半年前,卡洛斯也见过泽兰的这种状态。
那是……泽兰发情期的时候。
雌虫的发情期会让他们的精神海失去控制,进一步加大精神暴动的风险。
看着地上眼熟的玻璃碎片,卡洛斯也终于回想起来。
这些都是装抑制剂的容器。
那个时候,他按照船医的嘱咐,给泽兰注射过两支抑制剂,那其实已经远超正常用量,剂量在普通雌虫基础上翻了番。
而现在地上的这些,起码足足五支,一次性注射下去不说抑制发情期了,随便拉一个亚雌或者雄虫,足以当场送虫上西天见虫神。
泽兰这么做,完全是以毒攻毒,不把性命当回事!
但哪怕对自己下狠手到这种程度了,雌虫的身体却没有半点好转的迹象,甚至比半年前更差。
这远非“发情期”能解释的,而更像是……精神暴动期的前兆。
雌虫一只手腕被高高吊着,脖颈上束缚用的绑带也从一段延伸到墙上,这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泽兰的行动。
要不是因为这样,卡洛斯毫不怀疑在他闯入房门的第一时间,便会被泽兰一拳打飞,还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的那种。
“咳咳,咳。”
泽兰的绑带将他脖子都出了一圈血渍,这才起到了捆绑效果,也因为这股力道,泽兰呼吸愈发急促,喉头的咳嗽再也压抑不住。
“泽……伊泽兰上将,您忍忍,我这就帮您解开。”
一着急,卡洛斯嘴里差点说露馅,硬是转了个弯才圆了回来。
他摸索着泽兰脖子上的圈环,粘稠的血液沾染在指尖,愈发滚烫。
“很快,很快的,很快就好。”
卡洛斯刚摸到锁孔,正准备“顺手”开锁。
“啪”的一声。
卡洛斯的手被重重打落,几乎是转瞬间,红色的印子便出现在他皮肤上。
“谁……咳咳,谁要你多管闲事的,你难道看不出你在帮倒忙吗?出去,没听见么?我……咳咳,叫你滚出去!”
泽兰仍保持自由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从指尖到手腕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着,明明动手的是他,可雌虫的身体却跟个筛糠般,抖得更厉害了。
他一把甩开卡洛斯,手伸向一旁的角落,竟跟变戏法似的又摸出了一根抑制剂。
连针管中的空气都来不及挤掉,一阵兵荒马乱下,泽兰对准脖子就打算扎下去。
“你不要命了吗!抑制剂怎么能当营养液一样打!”
卡洛斯见状也拍向雌虫的手,为了制止泽兰的动作,他用上了十成的力气。
“嘶。”卡洛斯倒吸一口凉气。
谁料一掌下去,雌虫的手纹丝不动,他的手心倒是又红了一大片。
卡洛斯:“……”
想过泽兰手劲儿大,力气也大,但也没想过如此坚不可摧,这还是他头一次亲身体验泽兰身为军雌的强悍力量。
在他的记忆里,泽兰虽然很大只,但是抱在怀里很温暖,每一块肌肉在放松状态下也是软软的。
当因为距离过近,他的脑袋贴在泽兰胸口之时,耳边心跳声鼓鼓,泽兰也丝毫不会拒绝。
就像一只插了天使翅膀的大号玩偶,不论他做什么,泽兰都不会生气。
现在,雌虫扎针的动作确实停了下来,但却并非因为他这神来之笔。
在喘着粗气的间隙,泽兰拧着眉看向他,难得挤出了一个微妙的表情,似乎用眼神说:
“你是有什么毛病吗。”
卡洛斯瞬间读懂:“……”泽兰应该在嘲笑他。
见此法无效,他再次出手,手掌却直接砍向装着针剂的玻璃长瓶。
脆弱的玻璃器皿瞬间碎裂,透明的药剂流淌而出,混合着泽兰手腕间的血一点点往下滴落。
“你!滚……咳咳滚出去,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泽兰的手按在碎片上,如一只垂死挣扎的困兽埋着身子,掩盖住了脸上的表情,只有一句话从他齿间挤出:
“我现在只有……只有抑制剂了。”
卡洛斯沉默着,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在看到泽兰使用超量抑制剂的时候,巨大的时间之钟早已跨越半年的时间,重重撞向卡洛斯的大脑。
大部分雌虫都无法匹配到等级刚好合适的雄虫,更甚者终其一生都无法得到精神梳理,抑制剂已经成了雌虫的日常用品。
雄虫的精神梳理是一剂良药,却也是成瘾性极强的毒药,能给虫带来生的希望,却也能随时将虫拉入地狱。
品尝过高等级精神梳理的雌虫,哪怕他意志力再坚定,身体与精神海也会牢牢记住这难以磨灭的感觉,如同覆骨之疽。
从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此之后,抑制剂的作用只会越来越小,加大剂量也只是饮鸩止渴。
卡洛斯不是没想到这些,他过去总觉得哪怕他不在了,也会有原书主角攻代替他,让泽兰不必承受这些痛苦。
究竟是哪一步走错了……故事线居然跟脱缰的野马一般,面目全非。
他需要理智,需要冷静,需要筹谋好每一步,好好地完成任务,这样才能让这个世界完完整整地运转下去。
可现在,在看到泽兰的时候,他暗藏的私心早就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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