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久久便留了下来,王妃似曾与崔拂衣提过,却不知崔拂衣回了什么,王妃也未能阻止,便这般默认放任下来。
初时,丫鬟们也战战兢兢,然而见久久并未生病,应缺也未被打扰睡眠后,便也定下心来。
当应缺再次被久久用脚丫子蹬醒时,不由长叹口气。
抬眸一扫却只见小东西一脸懵懂好奇与开心,似乎将每日唤醒活动当成了亲子游戏。
“夫人,未能教养他成人,乃我此生之憾……”不能报仇,便宜他了。
崔拂衣忍俊不禁,倾身轻轻一吻,“若是夫君觉得遗憾,便好生将自己养好,如此,或许便可不遗憾了。”
应缺微微抿唇,“罢了……夫人总会替我教育,夫人做了,便是我做了……”
崔拂衣也敛了笑意。
垂眸凝望,目光深深,“只怕我与夫君不同,不懂规劝,只会纵容。”
应缺始终未再睁眼,屋中寂静无声。
崔拂衣别过头去,只觉喉间微堵。
窗外一夜寒雨,如泣如诉。
泣那离别苦,诉那相思愁。
还未离别,便尝苦楚,不应相思,却染忧愁,唯有冬尽春来时,风景如旧。
惊蛰起,万物生,春已至。
第134章 冲喜38
春回大地, 生机勃勃。
或许有人不喜冬日寒寂,夏日酷暑,秋日凋零, 却无人不喜春生万物。
这是个无人能拒绝的季节。
郊外群山遍青, 绿草如茵,街上小娘子身穿鲜艳衣裙,簪上同色鲜花,与人把臂同游,院中繁华开遍, 鸟雀飞上枝头, 无人无物不贺春日之喜。
应缺自然也不例外。
近日他频频望向窗外, 似要从那四四方方的地方窥见天地生机,万物春景。
然而便是这般窥探,也不过是须臾。
近来不知是春困又或是其他, 应缺睡意比冬日更甚, 一日十二个时辰,他竟与久久一般,要睡上十个时辰。
王妃前来探望,见应缺正醒,便多关切了一番。
应缺也一改往日喜欢休眠的作风, 愿意与王妃多聊几句。
“明年今日,应当也是新科进士游街之时, 皆时, 你若是再想看,娘派人送你去。”王妃只知他喜欢看进士游街, 却不知他那时想看的不过是热闹,更是在遇见崔拂衣后, 众人都不抵他一人。
应缺唇角微动,缓缓道:“既见过了那时的夫人,再看其他人,也无甚滋味……”
“怪我,打扰了你夫妻情深。”王妃笑道。
应缺却转眸,认真望着她,眸中满含感激,“母亲此言差矣,您从未打扰我,若非有您……我如今也难以如愿以偿……能有妻有子,都是母亲成全……”
“儿子不胜感激……”
他说得这般认真,道不像是随口一言。
分明是感谢之言,王妃却听得心中沉重。
眼前情景,让她想起久久出生时,应缺在她面前的那番托孤。
不知为何,心中便有这番感觉。任凭她想忽略,也总挥之不去。
王妃双手握紧,紧咬唇瓣,方才勉强压制住那股轻颤。
却无论如何也补不全填不满空洞内心。
“俗语有言,儿女生来都是债,我于母亲,大抵也是如此吧……”应缺怅然一笑。
“有了久久,我才知为人父母的感受,知晓这些年来,母亲于我有诸多歉疚、难堪、悔恨……明明已经尽力弥补,却如何也无法停止悔恨,无法原谅自己……”
王妃已无力咬唇,不过只能任由那眼泪自眼角滑落,泪盈满眶。
“不瞒母亲,我曾经……也怨过、恨过、遗憾过……”应缺低声近乎呢喃,却仍能让王妃听清。
听着那句怨过恨过,王妃心如刀绞。
“可事到如今,曾经的偏激与怨恨皆不知何时消散干净,只留下些许遗憾……若是就此离开,想来遗憾必将永世跟随……”
“……母亲。”应缺抬眸,望向王妃时,还努力露出些许笑容。
未免看不清儿子神情,王妃飞快擦着眼泪。
“我早已不恨、不怨您了,一切皆是命数……”
“所以,您也莫要再怨恨自己,好吗……”
原主死时,也是将一切都放下了,包括对父母的怨恨。
压在心头快二十年的罪孽一朝解开,王妃感到的并非是轻松,而是心痛。
王妃再难忍耐,扑倒在应缺床前,怜惜地看着他,“我的儿,你这么好,怎么老天如此狠心,竟要将你夺走!”
自己何德何能,竟有这样的儿子。
没有她在,他会被人欺负的!
应缺只微微弯唇,“是母亲教的好……”
“母亲,我想、想吃您亲手做的糯米糕……”
王妃连连点头,“我这就去给你做。”
她已然忘了医嘱,糯米糕也属于不好克化之物。
又或者……事到如今,她已不在乎医嘱。
几日后,王爷也进了这屋,他是来与应缺说世子之位一事,“我已向陛下禀报,将来让久久做世孙,会竭尽全力护他长大,看他娶妻生子,爵位继续延续。”
“若他未能长大,我也会过继旁支,世子之位,必不会落于他人手中。”哪怕这个他人是他儿子。
应缺差点当场被送走,让久久娶妻生子?绿帽之下尚且有可能。
他微扯唇角:“儿孙自有儿孙福,我只愿他平安健康……”
王爷望着他,若有机会,他也只愿应缺平安健康。
他闭了闭眼,深深叹道:“我这一生,未曾做个好父亲,将来,或许可以试着做个好祖父。”
应缺:“那是久久的福气……”
即将离去时,应缺终是轻叹一声道:“父王……将来儿子不能尽孝,望您……身体安泰,平安喜乐……”
王爷缓缓阖眸,半晌,方才重新睁开,眼中似泛着浅浅的红。
百般话语想开口,最终却是一句也未留。
屋中常备暖炉与汤婆子,床榻上从未凉过分毫,久久不知何时从襁褓中挣脱,将小脚丫子伸进应缺被中。
应缺推开一次,他便再伸来一次,最终,应缺已然无力推开,只能任由这小东西攻城掠地,他甚至唱起了胜利的号角,“呵呵呵咯……”
孩童不知大人愁,笑如银铃,不止休。
崔拂衣近来时,便见应缺正饶有兴致地挠着久久脚心,挠一下,久久缩一下,没一会儿又伸出去。
再挠再伸,再伸再挠,似是将这当成了玩具,久久笑声就未停过。
崔拂衣将他抱起,“还喝奶了。”任由下人将他抱去厢房,他才坐在床边,含笑打趣,“夫君也不怕久久尿了或者……”
未尽之言,却已十分明显。
应缺:“……”
见他沉默,崔拂衣挑眉微怔,“原来已经尿过了?”
应缺:“……”
见他不愿多说,崔拂衣也秉承着一个好妻子的职责,未再继续说下去。
唯有双眉弯弯染上的笑意,仍证明着方才崔拂衣并非聋瞎之人,更没失忆。
应缺想抬手捏他脸颊,却因身子无力,并未如意。
方才说过些许话,如今已然疲累至极,不知何时,崔拂衣便见应缺已然合上双眸,沉沉睡去。
他敛了笑意,半躺在床边,伸手以指腹轻轻描摹应缺轮廓。
不知过去多久,直到应缺眉心微蹙,似有所觉时,才似触及滚烫热意般收回手来。
再次醒来时,又已是傍晚,应缺望向窗外时略有失望。
“夫人,下回,定要唤醒我,不想再错过,你我还有一场春色满园未曾观赏……”
崔拂衣却是给他喂完药,低头轻轻吻了下应缺唇瓣,“下次,必不会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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