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遇旬只是一下没收住力,见沈榆受不了稍微缓了缓,又说:“你继续。”
“因为离层的原因,叶片自身生产出来的糖分就被储存在了叶子中,最后这些糖分形成了花青素这种红色的色素。”
沈榆很难受地问:“可以了吧?”
“还可以。”温遇旬抽回手,又从床头扯了两张纸。
沈榆看着他的动作,倏忽想起什么,问他:“段绍怀不是说你床头不放纸么?”
“你信他做什么,”温遇旬说,“现在还要和我提别的男人,你胆子很大。”
“不是……”
沈榆还没说完话,温遇旬就堵住了他的嘴唇。
“宝宝,”他学着岑漫摇的叫法,“你现在全身都很红,为什么?光合作用不够导致体内产生了离层?”
沈榆眯着眼睛看他,不大清明的脑袋浮现的不是刚进入植培所实习的温遇旬,而是四年后很沉稳的温教授。
但是沉稳大约只是沈榆给他的固有滤镜——“bb,你可爱得让我想发疯。”
完全听不得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昏话,沈榆恍惚中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一片被主干抛弃不要的红色叶片,温遇旬发力成为风,他就在风里翻飞打旋再降落,又迎来新的一轮起落。
而他愿意成为秋季代表萧瑟的叶片,也愿意被温遇旬吹起的风吹起,和风诉衷肠,私奔到天涯海角。
……
晚上九点半的时候,沈榆刚寻得安宁不到半个钟头,温遇旬刚洗完澡出来,他床头放着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温遇旬走过去看了一眼,面色一下变得有些古怪。
沈榆原本要睡着了,被震动声吵醒,眼睛睁开一道缝:“怎么不接。”
“岑阿姨的电话。”温遇旬先和沈榆说了一声,才接起来,让沈榆一下也不是很困了。
“是,他在家。”
“已经睡了,睡觉之前和我说了一声。”
“不算早了,可能今天也有点累,坐了一天车,很辛苦。”
“……岑阿姨,其实没必要那么着急,可以换一天。”
“……好,我去叫他。”
沈榆预感到不是太美妙的事情要发生,电话一挂,就问温遇旬怎么了。
“岑阿姨要来,”温遇旬倒是冷静,就算映入眼帘的是沈榆白皙皮肤上遍布的吻痕,“已经到楼下了。”
作者有话说:
有点短,那就晚上再更一章
第57章 哥,我想学抽烟
两位家长很少往他们家里走动。上一次还是温远和岑漫摇下班顺路,到温遇旬家里送了点吃的。
温远的意思和温遇旬差不多,怀柔政策拿捏得很到位,让岑漫摇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现在都这么晚了,没必要特意再跑这一趟。
岑漫摇在车上给沈榆打完那个电话,直到下车还没反应过来,走进门才恍然惊醒一般,拉着温远又要往外走。
温远和她说了两句,但她完全听不进去,沈榆不听自己的话可是大问题!岑漫摇猜测是他那两个同学和那什么劳什子公司又撺掇他了。
她高跟鞋都没换,温远看她一副要找谁报仇的样子也不放心她自己去,还是又开车把她送到了温遇旬家楼下。
温遇旬下楼接父母上来,开门之前沈榆就换了一件高领的米色线衫,没什么精神地坐在沙发上。
温遇旬看他一眼,像早就做过路线规划,十分自然地给他拿了热水,又送去一条薄外套。
岑漫摇和温远都没有察觉到不对,沉默一直不走,整个屋子里的气氛变得诡谲。
这时,温远叫了温遇旬一声,说他有点事情,要和温遇旬商量。
是给沈榆他们母子俩留出空间的意思,温遇旬就带温远进了书房。
岑漫摇在沈榆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她在车上的时候明明有很多话想说,但现在见到沈榆,他眼神有些空,嘴角也抿着,握着玻璃杯的手指都像是透明的,突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妈,”沈榆突然开口,“我不想转。”
本来岑漫摇被沈榆这副不知道为什么展现出来的孱弱模样还有些于心不忍,认为他只是一时误入歧途,她只要再用心规劝,一定能帮助沈榆走上正途。
但沈榆一上来就是这一副死轴的样子,岑漫摇也有些生气了,问他:“为什么不想转?不是都说好了吗,你温远叔叔都跟人家说了,你现在搞这一出,我们怎么跟别人交代?”
“我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给别人交代?况且我没有和谁说好,我一直都不想转。”
沈榆真的极少极少反抗她,这么多年岑漫摇每每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不幸福的感情状态,虽然没有在沈榆面前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沈榆记得一些她不经意说过但让他很印象深刻的话,比如:“当时家里条件比较困难,要不然我也不会嫁给你爸爸。”
还有:“我们之间没有感情,更没有相爱过,如果重来一次,我不会嫁给他。”
以及:“小榆以后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子要和妈妈说呀,只要对方人品不差,妈妈都是会支持的。”
沈榆其实不太能听得岑漫摇诉说婚姻的不幸和烦恼,因为他是母亲不喜欢的人带来的产物,而岑漫摇说沈珏不好,沈榆就仿佛也能感知到岑漫摇对自己的感情没有那么纯粹。
一个被讨厌的小孩是无法对母亲要求太多的,于是沈榆不反抗,懂事了以后便大多数事情都照做,或许是有点讨好,不想惹岑漫摇厌烦。
——如果岑漫摇也能重来一次,回到她也同样年轻的二十岁,那么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沈榆。
“我这是为你好,你不知道吗?你现在那个顶多就能算个兼职,稳定吗?可靠吗?你别以为我年纪大了不知道,我前几天才看到你们那个搞乐队的圈子有人xi毒被抓!”
沈榆几乎不用社交软件,除了跟朋友联系之外几乎不关注社会热点新闻。
“妈,xi毒是因为他们人烂,”沈榆说,“不是因为他们搞乐队。”
手里温遇旬给他装的热水已经凉了,可岑漫摇的怒火还在烧:“我知道啊,但是你们那个圈子的人比别的人更容易犯罪,我担心你和他们一起会被带坏!”
“你那两个同学也是搞这个的?”岑漫摇冷笑一声,“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跟他们一起,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沈榆一愣,过了几秒,背上开始冒出冷汗。
“什么意思?”
“您去见过他们了?”
“是,”岑漫摇承认得毫无心理负担,“前段时间去你们以前经常待的那个酒吧看了一眼,环境也很差,乱七八糟灯红酒绿的地方,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场所,你以后别去了。”
指尖发麻,沈榆低头盯着还没喝过一口的水:“您和他们说什么了?”
岑慢摇说:“没说什么,就看了一眼,但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这两个人也不务正业,你少和他们往来。”
“宝宝,你不能怪妈妈,妈妈这也是为了你好,这么多年我一个人这么辛苦,不就是希望你以后的生活顺顺利利吗,你能理解伐?”
按照岑漫摇以往的经验,沈榆就算有与她相悖的意见要发表,只要她搬出这套说辞,沈榆多半也该退让了。
今天也是一样,岑漫摇看沈榆不说话,便以为他是默许了,稍微放松下来,本来绷紧的肩膀塌下来。
“我不能理解。”
沈榆站起来,低头时隔绝光线,表情非常冷淡。
又或许不仅仅是光线的原因——“妈妈,我不能理解,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是我确实不理解。”
岑漫摇第一次觉得自己似乎是疏于对沈榆的观察,既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长到这么高,也不知道沈榆能对她做出这样的表情。可是他明明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活了二十年,她自诩管教严厉上心,此刻却感觉沈榆和她印象中的样子完全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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