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通讯器联络不上人后,他们便全速赶来,可还是迟了一步。
若是琼光师弟真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冷然地望着那只鸟妖,像在看一个死人。
那厢,迎着蔚凤威严的逼视,苍翎终于回过神来,懂了凤宸交代他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难怪殿下不说要除去的是谁,弯弯绕绕地在明净珠上烙下印记,只留一句“无论如何,格杀勿论”。
竟然……竟然会是失踪多年的凤皇陛下!
鸟妖弑凤,倘若真这么做了,它可就是凤巢的罪人!
苍翎双膝一软,正欲跪下,头顶却又传来一声轻蔑的叱骂:“废物!”
少年从一旁树梢一跃而下,跳到它身边,狠狠踹了一脚,“我和你说过什么?你想抗命吗?”
“凤宸殿下!”苍翎惶恐道,“老夫、属下不敢!”
它瞥了眼蔚凤,又深深低下头,沉痛道:“可,殿下,那是……”
“凤皇陛下凤皇陛下!”凤宸勃然大怒,“二十年前优柔寡断的凤皇,也亏你们惦记!如今执掌凤巢的是我!最后要当上凤皇、引领凤巢的是我!”
苍翎不敢吱声,垂下头一言不发。
见状,风琛的面容不禁更为扭曲,蔚凤看了,不免觉得可笑:“凤宸,果然是你。”
“自然!我说过吧,还没完。”
凤宸眯起眼,和他对视:“凤皇哥哥,我会让你万劫不复……”
他真是厌恶极了对方的这副表情,心头火越烧越旺,偏偏往常忠诚至极的下属此刻却不肯听话。
歪歪头,瞧见那边生死不知的琼光,他忽然有了主意,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苍翎,我想通了。”
凤宸轻声道,“凤皇哥哥毕竟还是我的凤皇哥哥,手足相残,太不应当。”
他不再执着于要杀死蔚凤,苍翎心中一松,又听他说:
“实在是凤皇哥哥私自离开凤巢二十年,和这帮道修混在一起,不肯随我回去,我才这般生气。”
“不过,我现在想明白了。”
凤宸嘻嘻笑着,一一指向对面,从蔚凤旁边的宣明聆一路划过,最终定格在谢征身上。
蔚凤一愣,忽而有种不好的预感。
“既然凤皇哥哥不愿走,我们就帮一帮他,断舍离。”凤宸道,“将这些迷惑了凤皇哥哥的道修……全部杀死!”
这句话无疑触及了蔚凤的逆鳞,他脸色一阴:“我看谁敢?!”
“呵呵,呵哈哈哈哈!我的凤皇哥哥,这都是为你好啊!”
欣赏着这副罕见光景,凤宸看向额头冒汗的苍翎,语带威胁:“杀几个还没结丹的小小修士,这你总不会做不到吧?嗯?还是说……你想违逆凤命?”
“违逆凤命”这四字一出,苍翎登时倒吸口凉气。
在凤巢,这无疑是最遭唾弃的罪名。在凤宸掌权的这些年里,是最令鸟妖闻风丧胆的话。
杀死凤凰,它做不到;可杀道修,易如反掌。
也许凤宸殿下说得对,凤皇陛下实在离开凤巢太久,兴许就是被这些心怀不轨的修士蛊惑了。
若是这么做,凤皇陛下能回来……
它只是忠心奉主,一定没错!
在心底找好理由,苍翎不敢去看蔚凤的眼睛,低下头,狠心道:“凤皇陛下,得罪了!”
元婴期的威压毫不收敛地铺开,蔚凤呼吸一窒,浑身重逾千斤,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他目眦欲裂,死死盯着得意不已的凤宸,杀意毕露。
局势一触即发,傅偏楼放好琼光,扯住谢征的衣袖。
顺着他的目光,谢征看向他手腕上的红绳,眸光一冷:“不可。”
“但没其他办法了,不是吗?”傅偏楼坚持地和他对视。
琼光不能死,宣明聆不能死,他和谢征更不能死在这里。
为此,哪怕要借助魔的力量,他也——
傅偏楼站起身,便要扯去束缚魔的那根红绳,却被连腕带人一并拽住。
回过头,谢征仰起脸,额心红鱼仿佛活过来一般,游动燃烧,衬得黑眸愈发幽深。
他定定地瞧着傅偏楼:“还有办法。”
还不到穷途末路,他决不允许对方以身涉险。
“什么办法?”傅偏楼不信,咬住嘴唇,恳求般地说,“不要勉强自己了,谢征。也让我护你一回吧。”
谢征却不答应,低低道:“不该勉强自己的人是你。傅偏楼,已经够了……!”
即便冒着被剑气摧毁识海的风险,他也绝不想看到那双黑眸染上苍蓝,变成他不认识的家伙。
谁也不肯妥协,就在僵持之际。
一阵清风徐徐拂过,所有人都听到了那声呵欠。
“哎。”
空气沉凝,如同浸入水底的威压下,任谁都偃旗息鼓,动弹不得。
接着,凭空响起一声懒散的、清脆的,恍如泠泠泉眼的一把好嗓子:
“得罪谁?只有你的凤皇吗?”
一道裂缝无声绽开,从中,先是迈出一只踏着云靴的脚。
接着,如云裙摆,宝蓝锦带,泼墨乌发不扎不挽,倾泻而下。
皎皎如月的貌美女子,怀里抱一根长笛,容色清冷,似笑非笑道:
“我怎么好像听闻,有谁要杀我的徒儿?”
128 结契 恭喜小明,睡了个好觉!……
那女子落于地面, 只一挥手,凤宸与苍翎依旧动弹不得,而谢征等人则浑身一松。
傅偏楼抬起头, 看清来人后,不禁目露欣喜:“师父?”
无律瞅了眼他被谢征困住的左腕, 又瞥了下后者眉心如火的印记,长笛一抽, 一人给重重敲上一记。
傅偏楼吃痛地捂住额角, 谢征也不由伸手揉了揉。
倒也没那么疼,就是有些丢人……
迎着两个弟子幽幽的视线, 无律轻声斥道:“乱来。”
单单二字,却意味深长,令谢征当即一愣。
方才情势危急,傅偏楼想不顾身体让魔出手,而他则欲沟通两仪剑留下的那抹意念;都乃涉险之举,说一声“乱来”倒也不错。
可问题是——无律怎会知晓?
“师父, 你……”
低低唤了一声,谢征眼带复杂,终究没问出口。
无律也不再管他们,一步踏出, 转眼就到了躺在血泊中的琼光面前,蹲下身, 探手量了量鼻息。
“一息尚存……可也,只有一息。”
她闭了闭眼,在琼光面上一点,护住那残存的一息,叹道, “是我来晚了。”
“琼光师弟……”
闻言,走过来的蔚凤内疚不已,恨恨道:“是我招来的祸端,连累了你们!”
“人还没死,别哭丧。”一旁,始终垂着头的周启骤然开口。
他看向无律,这个强大到看不清半分底细的修士,眼底残留着一分期冀:“他不该死!道门诡术那般多,真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无律尚未说话,傅偏楼先生了气,他冷冷盯着这个已恢复原本面貌的男孩,嗤道:
“你有何资格指责蔚明光?若非你们兄妹作祟,琼光师弟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少来假惺惺的。”
周启一窒,到底没法狡辩,脸色唰地惨白。
周霖按住他的肩,将哥哥护在身后,底气不足地问:“事已至此,你、你们想怎样?”
她眼下是一副妖兽化形的模样,额头生角,面带妖纹,耳鬓边还长有五彩鬃毛。
别人认不出,无律怎会认不得?
她眼眸一闪,轻声道:“麒麟……”
“是又如何!”周霖抿住唇,按捺下心中惶恐,“明净珠已丢,咒术我给你们解,只要放过哥哥,我由你们处置!”
见他们落入如斯境地,还想着讲条件,傅偏楼望着闭目不醒的琼光,顿了顿,觉得讽刺又可笑。
上一篇:蒸汽时代血族日常 下
下一篇:家兄嬴政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