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振清喝了口汤,笑了:“陈家知道吗?”
这个笑带了些不屑,让苏方更好奇了,能让自家好脾气的师父露出这样的表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陈家?哪个陈家?师父快给我讲讲。”
苏振清“啧”了一声,有点为难,他不太习惯讲这样的事:“还是让你师兄给你讲吧,他也知道。”
苏方转头,巴巴地看向沈应舟。
沈应舟慢条斯理地拿纸巾擦了擦嘴:“师父说的,应该是华夏书画协会的副会长,陈文柏。”
“书画协会?那不就是个挂着羊头卖狗肉,空有个名头啥正事不干的玩意吗?”苏方嫌弃地皱起了脸。
苏振清轻斥了一句:“诶,不好这么说的。”嘴上斥责着,手下却给苏方碗里加了筷红烧肉,还细细挑选了块三肥七瘦的。
“哥,这个陈家怎么了?”一旁的苏柘听到一半不见后续,有些按耐不住。
“陈家总说自己是陈淳的后人,书香世家,这个是不是真的暂且不说,只是学画讲究天赋,哪是说一句代代相传就真可以传下去的,反正自从陈宏信之后,陈家现在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画师,就连陈宏信自己,大多都是被捧出来的虚名。对了,陈宏信今年82,华夏书画协会是他在65岁的时候撺掇办的,现在的副会长陈文柏是他的儿子。”
苏方歪了歪头:“所以他办书画协会是为了给自家留个后路,免得以后在书画届立不了足?可他怎么不当会长反而去做个副会长?书画协会的副会长好像有两三个吧?”
“这才是他聪明的地方,一个书画协会的会长,自己无才怎么能服众?但做副会长,可就不一样了。”
苏方恍然大悟地点点头:“真狡猾。”
“吃饭。”沈应舟给苏方加了筷鱼肉,示意他别光顾着听,“不过最近听说,陈家出了个天才,后继有人,那人叫陈修筠,是陈文柏的小儿子,今年不过22岁,此前一直在国外学习,近期才回国。”
苏方的脸皱成了一团:“国外学习国画……吗?”
沈应舟喝了口水:“或许人家真是天才,国画只作为一个爱好就能达到高手高高手的水平。”
沈应舟神色淡然语气平缓,偏偏说出的话极为讽刺,两者反差逗得苏方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结果被呛到直咳嗽。
“咳、咳咳……”苏方埋怨地看了帮自己拍背顺气的沈应舟一眼,大有‘为什么逗我笑’的意思,好不容易缓过气来,连忙喝了一口汤。
“慢点,”沈应舟无奈道,“别又呛着。”
“所以说,陈文柏办这个展是为了给他儿子一个出名的机会,毕竟最近没什么书画赛事,他就干脆自己办一个,可这和郝文有什么关系?”苏方疑惑道。
苏振清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你问我最近有什么赛事,我只能想到这个。”
苏方看了看桌上的请柬:“那师父你去吗?”
苏振清连连摇头:“这有什么好去的,有这时间我不如待在家里自己画画,还什么‘北海雅集’,明显是想效仿西园雅集,可一个明显是给自家孩子铺路的比赛,哪能和西园雅集比?这不是东施效颦吗?不去不去,我可丢不起这人。”
苏方拿起请柬晃了晃,倏而勾起了一抹笑:“那我去。”
第43章 国画写生展
北海雅集国画写生展, 举办地点就在北海公园,参赛人员不需要提前申请,也没有年龄限制, 当日到北海公园荷花池边画一副夏日莲塘的盛景,不拘工笔或写意,水墨或青绿,画完后提交到主办方处,会粘贴在准备好的一大面白板上进行展出。
作画时间为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三点到五点为评判时间, 下午五点准时公布一二三等奖, 此后,未获奖作品可自行带走, 获奖作品将放在北海公园进行为期三天的展出, 还会获得丰厚的奖金。
这个比赛在圈内人看来完全业余,专业人士大多自恃身份不会去参赛,但操办的动静倒是闹得很大, 请了不少媒体记者, 宣传上是下足了功夫,不管最后的成绩是否能得到业内的认可,总归先把名头打了出去。
苏方买了票, 一进北海公园就看到园内人山人海,尤其是荷花池边站满了人, 前头挤挤挨挨的摆满了作画用的画板, 人手一支毛笔一个调色盘。
苏方好奇地往前凑了凑, 就见前面作画的有不少还是小孩, 想来是家长带来想要让自家孩子多见见世面,参与锻炼一下的。
只是凑得近了, 难免就遇上一些偷摸盯着他看的,毕竟他身材比例优越,就算戴着口罩鸭舌帽也不难看出是个帅哥,甚至把脸这么一遮,更突出了优越的身高和独特的气质,不免让人怀疑是不是哪个明星悄悄来凑热闹。
“诶,你看他,是不是有点眼熟,嘶……是不是哪个明星啊?要不怎么戴着口罩?看着还挺帅。”
苏方心中警铃大作,连忙低下头假装打起了喷嚏。
那人的朋友瞥了苏方一眼:“戴口罩的也不一定都是明星啊,或许人家是花粉过敏吧,再说了,戴上口罩帅不一定是真的帅,万一是个虾系帅哥呢?”
“也对哦……”
苏方悄悄地松了口气,默默退出了人群,走到了边缘处,并小心地避开了摄像头。
绕着荷花池走了半圈,人突然变得多了起来,一群人聚在一块,让人根本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而华夏人刻在骨子里的爱凑热闹,让聚在一起的人越变越多,总想凑近点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新鲜事。
“行了,你们能不能让开点!这样围着我还怎么画?”
人群中,一个气愤且暴躁的声音响起,很快,就有安保人员过来,驱散了人群。
人群散开,一个穿着油画短袖衬衫,水洗蓝破洞牛仔裤的年轻男子坐在画板前,奶茶金的半长发在脑后扎出了一个小揪揪,他翻了个白眼,满脸的不爽:“真是,没看过画画是不是。”
苏方刚想走近两步,就见旁边走过来了一位穿着中山装的老人,身边还簇拥着不少人,如众星拱月一般
“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爷爷,”陈修筠懒懒唤了一声,撇了撇嘴,“我为什么不能在家画好再把画拿过来啊?刚刚一群人围着我,我笔都快被挤掉了,还怎么画画啊?”
“诶,这怎么可以,”陈宏信笑着摇了摇头,“咱们这是写生展,自然是要对着景作画啊。”
“不就是一个荷塘,我不用看都能画的出来。”
话音刚落,就见陈宏信收起了笑意,脸色显而易见的沉了下来。
陈修筠不明所以,他只知道一直宠爱自己的爷爷似乎生气了,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生气,只好闭上嘴不说话,抿着唇有些无措又有些气闷。
“哈哈哈哈哈哈,看来修筠很自信啊,这荷塘之前画过不少吧?也是啊,写意画本就不注重工笔,重要的是抒发画者的意趣嘛。”
有人打了圆场,陈宏信的脸色回温不少,对着陈修筠叮嘱道:“不管之前画过多少次,每一次都要当做第一次来认真对待才行,这样每一次的画都会有全新的感觉,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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