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依旧潮湿,天空也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屋外的海水越来越浑浊,从天上落下的触手也越来越多,遮天蔽日。
迟年闭上眼睛,沉沦在黑暗里,被拥簇着、环绕着,被占有、被进入,与最原始的最黑暗的欲望交媾。
他枕着柔软温暖的触手睡过去,然后又惊醒。触手没有了,窗户外的海也没有了,天空飘荡着低压的乌云,街道上到处都是吵闹的人群、发出尖叫声的幼童、不断响起的自行车铃与汽车的笛鸣。
迟年惶然的坐起来,身上的工作服还穿的好好的,沙发扶手边上是刚刚买回来的临期牛奶和打折蔬菜,狭窄的房间空阔得让人心慌。
他猛地爬坐起来,踉跄着冲到卧室,打开卧室门。
门后静悄悄的,没有火热交缠的肢体,也没有满身孔洞的尸首,陈旧的铁架床静悄悄的立在那里,上方的床铺叠得规整,下方乱成一团咸菜,按照以往的习惯,他会在魏泽峰回来之前帮他把床铺理好。
不过现在的迟年恐惧又心慌,一阵阵反胃感从胸腔上涌,他冲到床边,将下铺的被褥床单团起来塞进杂物间,然后失魂落魄的回到客厅,看着柔软的沙发发怔。
沉重的铁门被敲响了,熟悉的,令他作呕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年年,你在家吗?我买了点啤酒,晚上有什么好吃的?”
迟年浑身一震,双眸惊恐的看向大门,好像那里会忽然窜出什么怪物来。
但就算蹿出来的是怪物,也比门外那个人要好。
兴许是他太久没有应答,门外的人以为他不在——理当如此,以往他听到敲门声与呼唤声,就会像条被施舍了两口饭的野狗一样,热情的冲过去开门摇尾巴——那人低骂了一声脏话,然后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钥匙打开了大门,迟年直愣愣的与那个人对视。
魏泽峰面上不耐烦的神情一僵,显得有些尴尬,然后很快这一切都被完美的笑容掩饰过去。
“原来年年在家,”魏泽峰像往常那样熟练的换鞋,将手里的一扎啤酒提起来给他看:“一起喝一点?”
迟年缓缓退后两步,过度的惊疑与恐慌让他的手有些发抖。
不该是这样。
他按住沙发的扶手,头晕目眩,耳鸣得厉害。
一切都乱了套了。
他捂住翻涌的胃部,俯下身干呕着,吐出一点酸苦的胃水,喉咙像是被火燎了一样疼。
魏泽峰迟疑上前扶住他,关切道:“年年你病了?要去医院吗?”
迟年猛地甩开他的手,艰难的后退几步,嗓音沙哑:“滚出去。”
魏泽峰关切的神情僵硬一瞬,眼底闪过猜疑与慌乱,但他很快又将其掩去,面露苦恼:“年年,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滚!滚开!”迟年莫名的焦躁,几乎歇斯底里的推搡着他:“滚出去!”
魏泽峰从没有见过他这副模样,在他印象中,迟年永远是乖巧温和的保守派恋人,很缺爱而且容易被哄骗,昨天他甚至愿意在房产证上添上他的名字......没成功,被多管闲事的鲨逼销售制止了。
他本来想今天买点酒,把他灌倒了哄到床上去,要么哄他再去一趟房产中心——但现在看来,事情的走向似乎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魏泽峰的脑袋疯狂转动着,很快就将他出轨的事情与现在的状况对标。
明明已经瞒了好几年都没被发现,怎么会忽然——
他来不及细想了,因为迟年已经疯了一样的抓起手边的东西砸他,力气大得吓人,他被推出门外,厚重的房门险些贴着他的脸拍上去,紧接着内部传来上锁的声音。
魏泽峰摸了摸口袋,想起来钥匙还放在玄关上没拿出来,拍着门使出生平本事哄了几句,门后只传来重物砸门的声音。眼看着暂时没法哄,他暗骂几句,转头离开。
直到门外彻底安静下来,迟年才停止了动作,他看着乱成一团的玄关,崩溃的蹲下身大口喘气。
魏泽峰的离开让他放松了不少,他一点都不后悔自己这样对待他......虽然他也不明白为什么。
良久,迟年哆嗦着站起身,没有管那一地杂物,而是径直提着菜进了厨房,潦草的煮了一锅乱炖,看着窗外的阴云发呆半晌,然后将有些浓稠过头的汤水,与软烂的米饭混在一起吃掉了。
吃完了东西,他恢复了一些力气,起身去把客厅打扫干净了,然后透过猫眼往外看,楼道里没有人,他放心的打开门,把魏泽峰的鞋子,连同被收到杂物间的床单被褥,还有一些其他不属于他的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起丢掉了。
这里面大部分东西都是他买给魏泽峰的,不过已经被碰过了用过了,总感觉很不干净,干脆丢掉。
这些东西看上去还蛮值钱,被褥也可以卖掉,可能在黑夜彻底降临之前,就会被折返的魏泽峰带走,或者被隔壁家吝啬刻薄的老太太顺走卖掉。
迟年看着空旷许多的家,缓缓松了口气,偏头去看养在玄关的方形鱼缸里的小章鱼。
应该是章鱼吧?太多的触手团在一起了,看不见脑袋。他也不记得是从哪里买来这个小玩意儿,瞧着有点不像是地球上该有的生物,半透明,某个角度看,似乎还会发蓝光。
有点像是据说有剧毒的蓝环章鱼,不过它身上的蓝色纹路显然不是环状......那是一些不可描述的邪恶的纹路,多看几眼就会觉得头晕目眩。
迟年低头看它,小怪物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许多条触手轻轻搭在鱼缸的玻璃上,慢吞吞的朝他比了个心。
迟年:......
迟年抬手隔着玻璃碰了它一下,小章鱼欢快的在水里划拉着触手,然后抻长几根爪,试图攀着鱼缸爬上来。
迟年伸手去接住它,看它攀住自己的掌心,忍不住凑近了仔细观察。
小怪物并不是黑色的,距离很近的看,可以看到它的触手呈半透明状,不过它太小了,而且触手太密集,甚至有些打结,所以看上去才是漆黑一团。
小怪物探出触手去碰他的鼻尖,像是安抚一样轻轻摸了摸,发出奇怪的声音。
能发出声音?
迟年有些惊讶,垂首想要听得更仔细一些,小怪物看着贴过来的脸,顺势就爬上去,照着他的脸一通乱蹭。
“年年?”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炸响,迟年浑身哆嗦一阵,眼前熟悉的房屋开始崩塌,露出屋外色彩与时间都扭曲的虚空,紧接着他眼前一黑,猛地坐起身,一脑袋撞上坚实的胸膛,又捂着脑袋呻吟着倒下去。
“做噩梦了吗?”卡伦王把他抱起来,抬手在他额头上轻轻抚摸两下:“你睡的很不安稳。”
迟年怔怔的看着祂,又摸了下被蹭得痒痒的脸颊,拽到了一条细软的触手,触手羞涩的勾缠着他的手掌。
是梦啊......
迟年猛地扑进卡伦王的怀里,把祂抱得很紧,他的身体刚刚被烙印改造过,各方面的素质都要好很多,卡伦王也能鲜明的察觉到他拥抱的力道。
“怎么了?”祂低下头,温柔的抚摸他的脊背:“身体难受吗?”
没什么感觉,甚至连腰都不酸,先前的那场疯狂的......啊,好像也是一场梦一样。
迟年闷闷的摇头,在祂怀里依偎着靠了好久,等记忆彻底回笼,才松开祂,打量祂似人非人的怪物模样。
“好丑。”他看着祂由触手扭成的半边头颅与胳膊,评价道。
卡伦王偏头去蹭他的脸颊,有些恶趣味的用完全不像人的那半边脸去贴近他:“可是年年不讨厌。”
迟年不置可否的轻哼了一声,摸了摸那蠕动着触手的脑袋,又有点嫌祂黏糊,忍不住退开了一些。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身体有些不对,低下头去打量。
身上没什么乱七八糟的痕迹(被烙印修复了),但是下半身惨不忍睹的糊着各种各样的汁液,一部分是触手分泌的,一部分是触手从他身上榨出来的......前后都有。
总之黏糊糊的一团,也没有清洁,甚至用于烙印的那条触手还堵在甬道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思。
“你......”迟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有些别扭的握住那根细软的触手,试图把它抽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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