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涧宗:“想过。”
燕折一脸好奇:“说说?”
白涧宗慢条斯理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燕折撇撇嘴,“讲话讲一半的人最讨厌。”
白涧宗冷哼:“反正和你完全不一样。”
“哦。”燕折阴阳怪气道,“完全不一样呢。”
白涧宗垂眸,吃着清淡的娃娃菜:“十八岁以前想过一次,那时候喜欢一个外国乐队——”
“您还追过乐队呢?”燕折差点惊掉下巴,满脸震惊。
“……还听不听了?”
“听。”燕折闭嘴。
“当时对乐队主唱有过一点朦胧的好感——”白涧宗看着燕折的表情嗤笑了声,“不用这副表情,她今年五十岁了。”
燕折酸溜溜地说:“如果她二三十岁,和你结婚的就是她了是吧……”
“放心,不会。”白涧宗面无表情,“想象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通常现实要比想象残忍得多。”
燕折狐疑地眯起眼睛,怎么感觉白涧宗在损自己?但找不到证据,只能按捺住听下去。
“我和她见过一面,简单拥抱了下,拍了张合照并要了个签名——那之前对未来伴侣的模糊想象差不多就是以她为标准的。”
“然后呢?”
白涧宗平静道:“没有然后了,只是好感而已,都不能算是成年人之间的那种感情。”
燕折低头拆解着第四只牛蛙:“男的女的啊?”
白涧宗:“……最开始以为是女的。”
“啊?”信息量太大,咬着蛙腿的燕折还没咽下,呆呆抬头。
“我没有追过那个乐队,高三很忙,没有时间。”白涧宗说,“只是会在舍友那看到海报。”
“后来毕业了,才知道那个乐队主唱是男的,只是喜欢穿女装而已。”随后,对伴侣的假想就破灭了。
燕折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哈……”
白涧宗拿着筷子,盯着燕折:“好笑吗?”
“不好笑。”燕折正襟危坐,忍得脚趾都要抽筋了,“多可惜啊,这令人惋惜的初恋。”
“不、是、初、恋。”
“好好好,不是。”燕折顺毛撸了会儿,突然悟了:“他不是您初恋,那我不就是您初恋了吗?”
白涧宗差点捏断筷子:“说过很多遍了,我们的婚姻始于交易,我并不真的是你先生!”
燕折静静听完,叹息一声,眼神忧伤。
白涧宗:“……想说什么?”
燕折:“我们都在车上这样——”
“闭嘴。”白涧宗额角青筋一跳,“跳过这句。”
“好好。”燕折换了个说法:“除最后一步我们都什么做了,您再说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这话不觉得虚吗?”
白涧宗眯起眼睛。
燕折补充道:“还有点渣。”
白涧宗:“……”
燕折眉眼间染上了些许难过的意味:“不过没关系,人总要经历这一遭的,谁年轻时候还没被渣过呢?割几次腕、跳几次楼就熬过来了。”
“你——”白涧宗气到郁结,他放下筷子,忍了:“你二十二岁了,思想该独立了。”
“嗯?”
“感情有那么重要?”白涧宗恨不得把燕折脑子里掰开看看装的是什么,“你有钱有房子,管好下半身、把感情放一边会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活得都好!被渣了就值得你要死要活?”
“哦,思想独立的人确实不会因为一段感情要死要活。”燕折吃掉最后一只蛙腿,露出一排整齐白皙的牙齿,伤感地强颜欢笑,“可谁叫我从小离开了妈妈,没人教我思想独立。”
白涧宗气笑了,他靠着座椅,胸口剧烈起伏:“燕折,你故意的是不是?”
燕折茫然地看着他:“什么啊?”
白涧宗盯了燕折半晌,猛得拍下筷子,“啪”得一声,惊到了周围一众人,保镖们也纷纷看过来。
虽然他们的座位有隔断,但却是镂空的,哪怕只能看到白涧宗的背影和侧脸,还是会有不少人的目光被吸引。
白涧宗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气与松弛感,如果不那么阴郁,就算只坐在那儿都很撩人。
燕折其实有点怂了。
他老老实实看着白涧宗,有种面对班主任的感觉。
然而白涧宗只是阴着脸说:“我去趟洗手间,别跟着我。”
燕折一脸警惕:“您不会把我丢在这儿吧?”
白涧宗再次被气到:“你是成年人了燕折!有钱,腿没断!就算我把你扔这你也可以自己回去!”
燕折还是一副将被抛弃的小可怜儿样。
白涧宗烦躁得很,干脆眼不见心为静,转头就坐上轮椅离开了。俞书杰和几个保镖跟上去,还留了一半人陪燕折。
在留下的张一视角里,就是老板突然生气转头走了,而燕折在老板走后也不太开心,不仅吃不下饭,还把碗推到一边,闷闷不乐地趴在桌子上,肩膀一耸一耸的,像是在哭。
他惊了一下,给俞书杰发去信息。
实际上,埋头的燕折憋笑憋得好辛苦。脸疼,肚子也疼。
怎么会有白涧宗这样的反派啊!
……
俞书杰收到张一的信息,转告给正要进残障卫生间的老板。
白涧宗驻足,深深再深深地吸口气:“你找过对象吗?”
俞书杰提醒道:“上个女朋友因为我太忙不能提供情绪价值把我给甩了,打电话的时候您也在场。”
他特意提了上个对象的性别,暗示老板自己不是gay,永远不可能觊觎小老板。
“你前女友听起来也像个……恋爱脑。”白涧宗眉头皱得可深,“分手后,她有闹自杀吗?”
“……我不知道。”
其实俞书杰可以肯定没有。拜托,前女友也是个事业批,恋爱脑怎么可能主动甩他?
但考虑到老板跟小老板在一起的时候脾气就没那么坏了,他决定还是助力小老板一把,为了自己后半生的上班生活好过些。
“在感情中相对依赖对方的人,分手后确实更容易接受不了。”俞书杰道,“您可以上网看看,有很多分手后闹自杀的新闻。”
白涧宗:“一群蠢蛋!”
俞书杰默然。
白涧宗调转轮椅,突然道:“你是不是被燕折收买了?”
俞书杰心一跳:“没有,老板,我说的都是实话。”
白涧宗冷冷地盯了他一会儿,俞书杰尽量镇定,直到一分钟后,白涧宗勉强放过了他,直接就要回火锅店。
俞书杰一愣:“老板,您不去卫生间了吗?”
白涧宗:“不。”
俞书杰欲言又止:“我……”
白涧宗:“憋着。”
俞书杰:“……”
接上燕折,车开向了俱乐部的方向。即使刚刚生气地拍案离席,白涧宗也仍在履行燕折今天的约会计划。
白涧宗冷不丁地说:“你二十二岁了,不要动不动就哭。”
“嗯?我没哭。”
燕折脚边就是装满纸巾的垃圾袋,他有点脸红,突然不太好意思跟白涧宗对视。
但这样的反应在白涧宗眼里,就是燕折哭了但是不承认。
也许这个年纪的男孩都这么倔强。
白涧宗握紧拐杖,闭眼思考自己的同龄人二十二岁都在干什么。秦烨二十二岁……秦烨二十二岁一个月换一个对象,二十四的时候都包养萧玖了。
算了,没有哪个人二十二岁和燕折一样笨。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倏地睁开眼睛,吓了凑近的燕折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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