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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折问:“下午您要去公司吗?”
他今天本来有散打课,但现在去已经来不及去了。
燕折跃跃欲试:“我陪您去上班吧。”
白涧宗显然吃不惯这种会塞牙缝的食物,锅巴几乎没动,一直在喝汤。
“不去公司。”
“那去哪?”
白涧宗拿出手帕擦了擦嘴巴,甩给燕折一张照片:“去这。”
燕折咀嚼的动作逐渐停下,有些怔然。这是张合照,照片右边墙上赫然刻着“德善孤儿院”五个大字。
白涧宗喝了口汤,注视着燕折的反应:“什么感觉?”
“能有什么感觉……”燕折眨了下眼,“这是您上次在曹安他妈那拿到的照片吗?”
“嗯。”白涧宗说,“你手机修好了,这张照片是曹安发给你的,太久没接收导致原件损坏,所以我找汪太太拿了原片。”
燕折的重点不是曹安发这张照片给自己干什么:“您怎么偷看我信息!”
白涧宗嗤笑一声:“你不是穿书的?这是你信息吗,能叫偷看?”
“那也是这具身体的……”燕折嘟囔了句,转而又星星眼地吹捧道:“您公司的黑客那么厉害,不如再帮我破解几个电脑文件吧!”
白涧宗瞥他:“别得寸进尺。”
燕折:“您不想知道原来的燕折为什么会性格大变,还突然消失了吗?”
“所以?”白涧宗掀起眼皮,“找到他消失的原因,你再把他找回来给他让位?”
燕折:“……”
白涧宗总有办法堵他的嘴。
他双手合十,使出绝招:“求求您了。”
大多数时候白涧宗都吃这一套。
果然,白涧宗冷哼一声,没再说话,半是默许了。
燕折吃了块泡软的锅巴:“那,我的手机呢?”
白涧宗:“没带。”
燕折表示怀疑。
不过穿书这么大的秘密都坦白了,他也没什么可瞒着的,白涧宗想翻手机就让他翻呗。坦诚才能让关系顺利发展下去,不易产生矛盾。
照片就这么被搁置到一边,燕折没落几眼。
等最后一块肉片入肚,燕折吃的发撑,心里直泛嘀咕:“怎么感觉我这边的肉好多……”
他瞄了眼白涧宗碗里星星点点的几片肉,还没来得及问,白涧宗就先发难了:“别装,不要告诉我你没发现照片里有个人是你。”
燕折被汤呛着了:“咳咳……哪个是我?”
白涧宗狐疑地眯起眼。
燕折拿起照片,仔仔细细地观摩。
照片很旧,能看得出来有些年数了,地址应该是这个什么德善孤儿院门口,共有四排人,一二两排多是孩子,高矮不一,后排多是大人。
他指了一个,不确定地说:“这个,是我?”
白涧宗:“……不是。”
燕折唔了声,又指了指第二排右边的小男孩:“那是这个?”
白涧宗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该去看看眼科了。”
“可能是我没那么自恋吧。”燕折腼腆道,“我都认不出自己,您却能认出来,您是不是特别喜欢我啊?”
“……胡说八道。”白涧宗面无表情地调转轮椅,“吃完就走!”
看他转身,燕折终于忍不住笑了——
其实这具身体小时候和现在长得挺像,他第一眼确实没看出来照片上有他,但多看两遍就发现了。
走之前,店老板刚好经过身边给其他顾客上三鲜锅巴汤,燕折看了眼,惊奇地耶了声:“他们也点了两份,怎么没送煎蛋?”
白涧宗的轮椅离开得更快了。
顾客还疑惑地大声询问:“老板,点两份送煎蛋吗?”
老板一脸蒙圈:“不送啊。”
往外走的燕折狡黠一笑,解释了句:“不送煎蛋的,老板也是小本生意——是我未婚夫给我点了煎蛋,还骗我说送的。”
顾客:“……哦。”
医院门口吃个饭还要吃狗粮。
燕折追上白涧宗的脚步:“白先生,老板说不送蛋诶。”
白涧宗头也不回:“闭嘴。”
燕折差点没憋住笑,在白涧宗回首瞬间变得乖巧:“我扶您上车吧?您腿上还有伤,万一崩裂了我会心疼的。”
白涧宗撑着俞书杰递来的拐杖,慢慢往车上挪:“不盼我死就不错了。”
燕折没想太多,以为白涧宗就是日常傲娇。
“我怎么会盼您死呢?”虽然白涧宗不需要他帮忙,燕折还是虚虚搀了把,“所以我们现在是去孤儿院吗?”
“嗯。”
孤儿院离这里很远,俞书杰上车后就道:“大概需要三小时到目的地,要和孤儿院院长提前通个气吗?”
“不,直接去。”
燕折细细一想也就明白了,如果原身小时候在孤儿院生活,那后来把他带走的人是谁呢?
孤儿院院长对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又是否知情?
一旦提前联系,院长知道白家要来人,可能会毕恭毕敬,也可能会提前销毁一些资料、甚至通知当年带走燕折的人,倒不如直接去打个措手不及。
燕折看白涧宗眼下青黑,提议道:“您要不要睡一会儿?”
白涧宗没说话。
前座的俞书杰看了眼后视镜,虽然后排也有安全带,但对双腿残疾的人来说仍然不好在车上睡觉。
一旦出现急刹车或小车祸,完全没有支配下肢的能力,会很危险。
哪怕只是一点晃动,上身都可能倾倒。
白涧宗这样瘫痪了都要坚持自理的人,又怎么会把安危交到别人手里?
在白涧宗闭眼小憩后,俞书杰委婉地解释了句:“燕少爷,老板不方便在车里睡觉。”
燕折愣了会儿,明白了。
他悄悄地伸出手,戳戳白涧宗的胳膊,正义凛然地说:“您可以靠我身上的?就算摔死我也会保护好您。”
白涧宗自然没有理他。
燕折眼珠子一转悠,干脆背对白涧宗,往人身上一靠。
“……”
直接被挤到角落的白涧宗睁眼,身体完完全全被固定再车门与燕折之间,他垂眸看着燕折柔软的发顶,幽幽道:“让开!”
只见燕折更紧密地贴住他肩膀,脑袋一歪,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白涧宗冷笑:“再装我就把你扔下去。”
好巧不巧,俞书杰方向盘一转,车直接开上了高架:“老板,现在不好停车。”
白涧宗:“……”
他盯了眼驾驶座——今年奖金全扣掉!
白涧宗最初还僵着身体,坚持盯着燕折的脑袋,目光幽幽,后者浑然不觉。
可也许是身体确实到了临界点,也许因为燕折就跟个小暖炉,贴在身上热烫且慰藉……白涧宗的眼皮竟然真的慢慢垂下了,意识彻底陷入了黑暗。
他久违地做了一个不算噩梦的梦。
——是十八岁时的燕折。
那时他们关系还不错,燕折高兴地跟他说:“妈妈说,我高三可以去学校读。”
因为失忆的缘故,加上老师测试过,同龄孩子知道的知识燕折所知甚少,所以这四年燕氏夫妇一直请家教给燕折补教育进度,课程比学校里紧得多,导致燕折从未去过学校,也对学校的生活充满好奇。
“不错。”彼时的白涧宗也没那么吝啬赞扬,“想要什么成年礼物?”
少年燕折却莫名脸红了。
白涧宗不明所以,冷淡道:“不用不好意思,我不缺钱,想要什么都可以说,觉得亏欠就等以后再还。”
面前的少年红着脸确认:“真的……什么礼物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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