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过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的教育里,没有想不想,没有喜欢不喜欢,只有应该不应该。”
白越面色苍白,双眼晦暗不明,阴沉漆黑,黑与白交织在他无比优越的面庞上,显得疯狂鬼魅。
“童童,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
少年阳光但不张扬,热诚又不殷勤,清润却不失锋芒。
纯粹干净,不为外物所变。
他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不曾见过太阳。
温童:“我是你第一个喜欢的人,那么你还会有第二个、第个……”
白越轻扯唇角:“童童,你应该很清楚,喜欢上一个人很难。”
温童想回怼,意识到对方是在点自己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白越继续说:“把喜欢变成不喜欢更难。”
“我不会。”
也不想。
温童冷静地说:“不会可以学。”
白越:“你为什么不试着放弃拒绝我。”
温童:“……”
淦,聊不下去了。
他偏头挪开视线,不想再和白越谈论这个喜欢不喜欢的话题。
显而易见,白越不会放弃喜欢他。
和陆匪很相似,相似的执迷不悟。
他得想别的办法。
热水壶的水已经烧开了,呜呜地发出低吟,往外冒着白气。
温童扫视周围,随手拿了只玻璃杯。
水蒸气翻滚涌动,扑面而来,模糊了视线。
温童眯着眼睛,没有注意到玻璃杯细微的变化。
白越一直在看他,视线从少年被熏红的可爱面颊,缓缓落至白皙纤细的指尖。
瞥见玻璃杯后,他视线顿住。
热水从底部缓缓上升,透明的玻璃覆上一层热气,杯壁不规则的纹路隐隐出现几条裂缝。
这只玻璃杯是冷水杯,不能装热水。
白越没有出声,盯着那两条逐渐靠近的裂缝,他微微屈起手指,在裂缝相交的前一刻,抬起右手,挡在少年身前。
“啪——”
一声清晰的碎裂声响。
玻璃杯炸开了,热水四溅。
温童愣了愣,立马放下热水壶。
他低头一看,白越右手的绷带被热水浸湿,裸露的皮肤被烫红,其中一块一块碎玻璃还扎进了的掌心。
鲜血缓缓溢出,沿着着碎玻璃的边缘流淌,啪嗒滴落在地。
温童看着这伤口,又看了眼白越。
白越毫不在意自己的伤势,仍然紧紧盯着他。
温童皱了皱眉。
“啊——”匆匆赶过来的帮佣看到厨房的情景后,尖叫了一声。
“我、我这就去拿医疗箱。”
白越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拿起另一只陶瓷杯,对温童说:“家里的玻璃杯都不能装开水。”
“我等会儿让他们去买。”
“先用陶瓷杯。”
说完,他左手拿起水壶,给温童倒了一杯水,将陶瓷杯递到他手边。
倒完水,帮佣便拿着医疗箱回来了。
看这一片狼藉的厨房,她低声道:“先生,去外面包扎吧。”
白越走出厨房,坐到餐厅的椅子上,任由帮佣替自己解开绷带。
他没有多看帮佣的动作,眼睛只盯着站在厨房门口的少年。
温童斜斜地倚着厨房门,视线落在白越的右手。
绷带完全解开,露出满是伤痕淤青的手,虽然先前又绷带缠着,但因为水是刚烧开的,手背一片通红,掌心满是鲜血。
用镊子拔掉碎玻璃后,鲜血流得更厉害了,看起来还挺严重的。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白越缓缓说:“童童,我手疼。”
温童:“……怎么没疼死你。”
他瞥了眼白越完好无损的左手,掀起眼皮,望着白越的眼睛,开门见山地问:“你是故意的吗?”
“故意用右手挡的吗?”
白越不是右撇子,左右手都用的很顺畅,以他们俩刚才的站姿,白越更方便的是抬左手,而不是用早就伤痕累累的右手。
温童盯着白越,白越闷不做声。
温童:“说话。”
白越垂下眼帘,缓缓说:“我没有骗你。”
没有说话,当然是没有骗人。
言下之意,刚才是默认了。
“……”
温童嘴角抽了抽,故意用右手挡热水。
之前还故意让那些绑匪动手,打右手……
在地下室的时候,温童真的一点儿都没有怀疑白越,正常人哪会这样做?
用自己的身体当筹码,想要博取同情和关注……
温童喃喃道:“你真是个疯子。”
白越望着他眼里的震惊与难以理解,思索片刻,缓缓说:“你讨厌的话,我可以收敛。”
用词十分精准,收敛,而不是改变,像是知道自己改不了似的。
温童面无表情。
白越坐在椅子上,仰头看他。
男人穿着件纯白的毛衣,扬起脸的姿势令他漆黑的发丝自然地垂落,露出雌雄莫辩的漂亮眉眼,玻璃珠似的眼睛目不转睛,像是一条忠心的大白狗。
前一刻像是发疯的恶狼,这会儿又突然伪装成了萨摩耶。
温童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太会演了。
怎么不去演戏呢?好歹能为华国赚几座奥斯卡最佳男演员。
他转身回到厨房,准备自己做点吃的。
刚翻出一包泡面,帮佣快步赶进来,夺过他手上的泡面,着急地说:“先生,您想吃什么直接吩咐我就行了。”
温童:“不用,我自己煮。”
“不行不行,”帮佣连忙摇头,脸色难看,“您要是不小心受了伤,白先生会怪罪我们。”
温童伸手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再为难对方,无奈地说:“好吧。”
“你煮,我看着。”
面很快就煮好了。
帮佣甚至都没敢让他端,生怕烫着或者摔了,帮他端到餐桌上,摆放好碗筷。
“烫,您慢点儿吃。”
温童坐下,刚拿起筷子,白越的视线就飘了过来。
直勾勾地看着他吃面,仿佛他吃面是什么稀奇玩意儿似的。
温童吃了两口,被他灼热的视线盯着有些倒食欲,忍不住说:“你不用去公司吗?”
白越:“我可以居家办公,在线会议。”
温童眉头皱得更紧了,这话听起来是要时刻呆在屋子里的意思。
他直接了当地说:“你看着我我吃不下去。”
白越眼睫颤了颤,低声道:“那我不看。”
说完,他转过身,背对着温童。
温童:“……”
眼睛是真的没看,人还留在餐厅。
温童深呼吸了一会儿,不再和白越计较。
他真的饿了,赶紧吃完赶紧回房。
短短几分钟吃完了一碗泡面,他放下筷子,端起水杯就上楼。
没有多看白越一眼,更没有注意到白越的右手没有进行包扎。
白越坐在餐厅,看着楼梯所在的方向,阴郁的眸子里多了几分寂寥。
右手的鲜血滴滴答答往外流,掌心的疼痛拉不回主人纷飞的思绪。
Amora带着需要签署的合同赶过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白越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棱角分明的五官投落下阴影,像是一尊冰冷阴沉的雕塑,死气沉沉。
“白总。”
Amora往前走了两步,注意到白越右手的伤势后,惊呼一声。
她立马走上前:“您的手……”
白越眼珠微微转动,慢慢回过神,对Amora说:“玻璃扎的。”
“拿双氧水。”
“是。”Amora连忙照做,用双氧水替他冲洗伤口。
白越垂眸,看着掌心的血液被冲干净,暴露出深深的伤口。
他不紧不慢地说:“童童不在乎我右手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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