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还在劝慰苏佑不要担心。
苏佑隐约觉得已经有大事发生,连忙追问他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们告诉我啊。”
“没什么事。”林端慰道。
“胡说,你们当我傻?没事你们是这幅表情?”苏佑咬牙问:“不要总是这样,说着为我好,却事事都不告诉我。”
“其实……两军里大半军士都已经有了林柔雨的症状,今早爆发的,溢血,昏迷。”阿穆罕说:“买提一家已经没有一个是康健完好的,全病倒了。”
“这……这都瞒我?”苏佑不可置信。
“我们怕你担心。”赵懿说。
“今日买提一家病倒你们瞒我,日后你们自己病倒,是不是还要瞒我?难道我身边人一个个没了我才不担心?”苏佑又气又急:“这些人总需要人照料,我即使帮不上什么忙,熬药喂药我还是会的。”
“是我们不好。”
三个人认错,苏佑连忙追问:“现在可有结果?有什么应对?需要我做什么吗?”
他问完,三人木目光看向他,皆是深重晦暗的,像是眼底藏匿了深重的秘密,却最后一齐说:“只要你好好的,一切都无事。”
苏佑扫过他们三个,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了解他们,虽然他笨,辨识不出里面的不对,直觉却告诉他,这三个人还是有东西瞒着他。
疆医将林柔雨安置好后,苏佑就自发留下来照顾林柔雨,他突然想到空月,这才发现空月已经躺在了自己的营帐中,他将两个人挪到一起方便他照料。
往日里他尽被人照料,今日照料两个病人才知道繁忙琐碎,焦头烂额,煎药喂药,擦脸测温,始终掉着一颗心,生怕自己一喘气,就有人没了。
终日寝食难安,心思食欲全都锐减,即使三个男人送来他最爱地吃食,哄他吃,他也没心思。他静静看着三个男人疲惫的面容,轮廓越发深刻,眉头深蹙,分明前几日还是卓然愉悦,纵然有小纷争,却也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
他担心三个男人管理两军数万人,定是比他还要焦头烂额,却还要浪费时间来他这里陪他,背后辛苦一定是数不尽的。
他们对他很好,他也希望三个男人自己很好。
他学着他们,吃力地提了沉甸甸的晚饭想要去给他们送晚饭,营帐内灯火通明,几道人影在其中晃动,苏佑走到营帐后侧时,他忽然间听见有人说他的名字,他一下顿住。
“还请可汗王和陛下,将苏大人作为药引,救数万万子民……”是十几道声音杂合,有年轻有年老,却都诚恳诚心,几乎哀求。
“这是狗贼设下的套!你们以为朕愚钝,会随了狗贼的意?竟然相信如此荒谬之事,你们居然还敢自诩饱读诗书。”赵懿震怒:“不怕朕砍了你们!”
“皇上,古籍上早有记载,李敦庭亲口承认,母蛊鲜血可以解开子蛊剧毒,难道您真的要为了一个人放弃大齐数万臣民的性命吗?”有人几乎哀恸,声音悲戚。
“可笑,难道北疆和大齐寻不出一位医术高明之人?”阿穆罕冷声呵斥:“竟让你们颟顸无知之辈惦记他一身鲜血了!”
“蛊毒能下,就必有可解,尔等不必如此相逼。”林端稍微冷静一些,说:“待严刑拷打李敦庭,他定是有解法,再不济,北疆大齐两地人才济济,两军互助,定可以共渡难关。”
“您们……定要如此作为吗?”
苏佑站在营帐后,手心掐着食盒,听得认真,细小的尖刺扎进了肉里都不知晓,等到回过神疼痛才尖利扑来,他却下意识地担心,千万不要流血,他身上的血一分一毫都很宝贵。
他听得很明白,他身上的流淌着的,解了母蛊后的鲜血,就是这一场所谓祸乱的解药。
而且情况远远比男人们告诉他的更加严重,显然已经殃及到了大齐北疆无辜的子民,这大致就是原著里的“瘟疫”了。。
是李敦庭下的蛊,并且他此刻就在军中。
苏佑垂了眼,连忙放下手里的食盒,心慌意乱地逃开,却顾忌着脚下轻巧,不能发出响声,狼狈安静地回到了居民区域。
往日热闹繁盛的地方已然寂寥无人,空荡乌黑,只有营帐中有微光透出,夹杂几丝□□抱怨,很是烧心。
他记得止姜才怀了阿图鲁的娃娃,一家人等着孩子降生,说要他给孩子做洗礼。
现在却……
苏佑呼吸发喘,难受得想哭。
他向来娇气,被生产出来不久就入了低维度世界,两个世界里的从小到大都是被人宠着纵着,没心没肺得很,走再苦难难挨的剧情也能走得很随意,他始终在温室里,从未成长过。
他终于亲眼得见苦难,他总该成长。
苏佑是个很笨的人,笨到只要逻辑绕深了,脑子就转不开,只会下意识逃避。
但是,他可以愚笨,却不能不知道轻重,任性娇气不是这个时候应该的。
他强忍了哭意,红着眼逼自己冷静下来,等在一间疆医的营帐前,守着人,直到人来。
疆医看他等在门口,没有停下,完全无视,走进自己家门。
“我不想看他们死的。”苏佑连忙叫住疆医:“康骏,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样的,你帮帮我好不好?”
“一样?可笑。”康骏冷笑:“李敦庭在血蛊爆发那一日就已经抓住,用你换天下人的法子也一早知道,无数人大限将至,垂死哀吟,你可曾有过触动?”
其实在血蛊爆发,无数军士溢血晕迷的第一日,就在营帐里捉住了毫无逃避意味的李敦庭,他被人扭了肩臂,却还仰天大笑,脸上疤痕深刻丑陋,却嚣张得像是得了天下最得意的事。
“这血蛊我早已经下在了草植水土中,且不说北疆大齐军队如何,只怕震江下游数万百姓都早已陷入了昏迷溢血……”
“还想要天下江山吗?用你们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宝贝交换。”
“他一滴血可以救数十人,只是可惜,无数人大限将至,他一身鲜血褪尽也不见得可以相救,也等不及他旧生新血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眉头深皱,冷眼以对。
李敦庭在逼他们用苏佑交换天下百姓。
要么天下,要么苏佑。
他们三个根本不理会所谓选择,从未想过拿苏佑做药引,日日焦头烂额,烦心忧虑,大齐臣子日夜跋涉赶到北疆,即是为了劝说赵懿。
让他用苏佑作药引。
赵懿从来都是戾气横生,将人呵斥责打,提一次打一次,具是如此。
已经这样乱,这样荒谬了,却还瞒着苏佑,没让他听见一分一毫。
苏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这几个男人有多爱自己。
苏佑嗫嚅道:“先带我去见一次李敦庭,如果并没有其他解法,我随你处置。”
“啧,他们几个护你如此,我能如何?”
“我自有办法,康骏,你应当知晓,我从未骗过人。”苏佑说:“这次也不会。”
康骏看了看苏佑,端详上下,最后才勉强道:“行。”
李敦庭被关在特制的营帐里,被人把守着,由内而外地冒着血腥气,康骏将守卫的人引走,苏佑走进去,却看见刑架上鲜血淋漓,模糊血腥的人形,鲜血顺着刑架往下滑落,在地上汇集成一片血沼,他吓得直接闭了眼睛,颤颤巍巍地摸着往前走。
刑架上的人听见响声,艰涩地抬头看了他一眼,牵动铁链声,却毫不意外地问:“来了?还这么怕血。”
“……”苏佑闻言,咽下一口唾沫,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拿下手,忍着恶心恐惧感对上刑架上看不出人形的人,那双眼睛仍然阴鸷可怖,看着苏佑,却徒然柔和下来,甚至牵扯伤痕累累的唇角笑:“说吧,有什么事要问。”
“血蛊还有其他解法吗?”苏佑问。
“你可还是那么笨,我下得,自然只会告诉你我想告诉你的,你这么问还能指望其他答案?”李敦庭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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