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栐言听完这些,既惊讶于林江的敏锐,又被他们的心思弄得有些动容,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可这事跟柳承午并没有什么关系,更不应该把他弄得突然想要出去睡才对,于是还是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
柳栐言自个猜测了好半天都猜不出来,却是因为让柳承午做出如此举动的确实不是这件事,而是时间。
他是直到林江说到月半了,才终于意识到明日就是这月的十五,柳承午之前毕竟是需要卖命的暗卫,定期服用的药自然必不可少,而王府里用来控制的毒物名为季月,每两个月便需服用一次解药,若第一次未服,发作一日后暂且无恙,过一月则发作第二次,若还是未得解药,再过上半个月便会发作第三次,至此才会毒发身亡,前后相加总共三个半月,与一个季度时限相近,是以称之为季月。
而柳承午从上次服药到现在,已刚好到了两个月的期限,照说在月半前一日需领药这事,对柳承午来说该是绝不会忘的,偏偏自他跟了新主人后,便每日都活得十分安宁,竟是将解药的事彻底落在身后,还要等别人刚好提到了才想的起来。
因着记起了药的事,柳承午这大半日就都浑浑噩噩的,他曾以为只要主人不烦厌,自己就能一直伴随主人身侧,结果突然就只剩一个半月的时间,直将他打的满心苦痛。
柳栐言靠自己想不出来,到底还是放弃了,干脆明明白白地问他原因,若是不说就别想出这个门,柳承午乱七八糟地想了一天,这会听到主人的命令就又难过起来,他没办法欺骗或隐瞒,只得膝盖一弯重新跪下去,低垂着脑袋如实回答道,
“主人有所不知,属下曾于王府中服过毒物,而今夜该是发作的日子,若是留于此地.....必会扰了您休息。”
“等会,”
柳栐言是让那人解释,没想到却越听越觉奇怪,只得犹豫着打断他的话,
“什么叫有所不知,你是忘了世人称我为神医的么,而且你说的毒,你那个毒我不是已经.....”
柳栐言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只皱着眉命那人抬起头了,才盯着柳承午的眼睛慢慢地问,
“承午,你觉得我每日要你喝的那些药,都是拿来做什么用的?”
柳承午不明白主人为何会突然问这个,但他听得主人语气严肃,便也不敢有所迟疑,老老实实地应到,
“恕属下愚钝,以为那些应当是试药所用。”
柳栐言一字不差地听完,登时被气的想拽柳承午起来,枉他用尽了心思地对这人好,为了不出差错每日都边把脉边调整药量,结果倒好,这人竟以为自己是在拿他试药。
难怪当初用药出错时这人连吭都不吭一声,根本不是不敢和他提,而是这人以为会疼才算正常,为了给他试药情愿选择忍耐。
柳栐言一番好意被如此误会,当即又生气又委屈,干脆泄愤似得踹了柳承午的肩膀,他使的力不重,但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地承受下来,心中更为窝火,凑过去使劲捏了柳承午的手腕,语气不善道,
“试药试药,你自己来诊诊,都试什么药了?”
他给附近人家看病把脉时总是让柳承午也跟着,从看脉象开始,逐步教他分急缓虚实辨阴阳热寒,而学诊脉比记药材更需要天赋,是以柳承午学习至今,也不过是明白了些皮毛,此时听到主人要他诊脉,只能犹犹豫豫地搭上自个腕间,半晌后小声应道,
“请主人恕罪,属下无能...诊不出来.....”
“你诊的出来才怪,连解毒还是下毒都分不清楚,确实愚钝无能的很。”
柳栐言骂完,见那人惊愕抬起头看他,接着又受惊了似的猛然埋下脑袋,哪怕是在气头上,也还是忍不住生出心疼,只得深呼吸几次把怒气压制下去,再拍着床沿唤他,
“行了,把衣服脱了上来。”
柳承午哪还顾得上自己说的什么出去过夜,忙动作迅速地照着命令解了上衣挪过去,他不怎么敢抬头,就怕主人看出他眼睛红了,方才主人在气头上说的话已经足够清楚,一直以来他所喝下的,都是主人给他调的季月的解药。
想来除去汤药,这每日的听脉也好行针也好,应该都是同样的用处,柳承午一下子又愧疚又感激,他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结果他的主人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放任他死,甚至在他还没意识到的时候,这毒就已经快被解干净了。
柳承午默不作声,但很快就被肩上轻轻压按的动作拉回注意,柳栐言到这会总算冷静下来,他用指腹蹭了蹭柳承午有些红痕的肩膀,不由庆幸自己那一下不是用力在踢,但动手总归是不对,柳栐言低低叹过一声,跟哄小孩似地在上边吹了吹。
许是被这举动惹的有些痒,柳承午畏缩了一下,心中的惭怍愧疚却是更甚。
他的主人平日里便是性子再随和,在方才也分明是动了怒的,柳承午自知有错,觉得只要能让主人消气,哪怕要受尽责罚也是愿意,没成想到了主人那,除掉语气略微严厉了些,竟是连半句重话都没舍得撂,唯一像在泄愤的也不过那么轻飘飘的一下,柳承午都没觉出疼,他的主人就已经继续不下去,甚至还要反过来安抚他。
何等温悯,也就只有他忘恩负义,哪怕一路得的皆是照拂,仍会以为主人是喜医成趣,在拿他来喂毒试药。
第60章
柳承午百般自责, 一心想求主人使狠罚他,偏又明白若此时请罪只会再惹主人不悦,因而只能不出声地竭力忍耐,柳栐言和他靠得近, 不过轻呼着吹了两下就觉出对方似在打颤, 忙坐直回去察看那人是什么个情况,接着就被他还红着的眼角弄得一愣。
柳栐言退开的太快, 连柳承午也没料到会像这样突然和主人对上视线, 当即又为难又紧张, 慌忙抿了嘴向边上别开目光,一副试图掩饰的无措模样,便让柳栐言再攒不起怒气来了,
“怎么, 是你错怪了我这么久,现在倒先委屈起来了?”
柳承午睁着眼睛, 一时急得说不出话,只能用力摇头否认, 柳栐言知他从来只会低头认罚逆来顺受, 干脆决定趁着对方还未开口, 由自己来主动提问诱他解释,
“那你说说看, 我都做什么了, 会让你以为这一个多月的调理是在试药?”
“不是主人.....”
柳承午急急应了一句,接着垂着视线沉默了一会,才低着声继续道,
“是承午愚钝, 今日方明主人用意.....还妄自揣度, 误会主人至此...万死不足以抵罪......”
他越说越偏,眼见连死字都出来了,唬得柳栐言无可奈何地往他额头上用劲敲了一下,止住对方一股脑请罪的行为,
“没问你这个,到底是因着什么缘由,想好了再答。”
柳承午这才明白主人是认了真的在问原因,他犹豫不决,觉得若是如实说了,简直像是在给自己辩解脱罪似得,可这主命已下,哪里又有不应的道理,最终只得压着不安答道,
“因属下服药的最初几日...每日夜里皆会发作两个时辰,故而以为服下的是毒.....”
可等这话完完整整说出来了,柳承午才发觉何止是在辩解,自己所言听起来甚至还有埋怨主人的意思,吓得他立马不知所措地想要补救,只是他身为暗卫素来不擅言谈,焦急之下更是完全理不清该怎么做才好,便只能颠三倒四的说属下不是,听的柳栐言不明所以。
不过即使柳栐言没想通这人到底在慌什么,也自认有的是法子能令其冷静,他试着如常抚上对方的脑袋,便让柳承午整个人都顿了一下,接着却也真的因此安静下来,乖乖任由主人揉弄。
柳栐言见对方慢慢放松了,就边揉着玩边走神,他自恢复理智之后,多少也猜过会让柳承午误解的原因可能在此。
毕竟柳栐言曾对症下药地调整过方子的用料和药量,从那之后会出现的反应便温和到几近于无,并不至于会让人联想到毒物,而若是因着他在一开始用错了药方的事,就必然是那时由药引出的副作用实在太烈,让柳承午在几日内便尝尽了苦头,才会一直到现在都不敢再去想自己吃下的到底是什么。
上一篇:在离婚综艺上发现怀崽了
下一篇:渣攻渣受为我痛哭流涕
喜欢本文可以上原创网支持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