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很羡慕,”
在岐元城中倍受追捧的青年整衣危坐,与柳栐言对视时仍如往常那般目若朗星,
“人人皆知忠贞二字弥足珍贵,可在这醉生梦死的花柳繁华地里,最不缺的就是违信背约的薄幸之人,楼内的姑娘小倌为了生计逢场作戏也就算了,若有谁当真轻信了那些海誓山盟,妄图从恩客那里求一份真心相许,到头来必定只会落个痴守空诺的下场。”
怀洛说到这神色微沉,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往事,短暂停顿了一会才又继续说道,
“我先前不信,也常规劝身旁之人不可去信,然而自从因病遇到先生,见识过您对柳护卫细致入微的体贴与顾惜,方知世上当真有人能做到如此,会将心中所爱当作瑰宝珍视。”
到底还是选择走到这个地步,怀洛不由轻轻呼出一口气,最终坦然对柳栐言承认到,
“可这般金贵的东西看的久了,即便是我也会心生渴求,先生,我之所以与您交好,确实是对此有所图谋。”
其实在柳栐言刚问出口的时候,怀洛犹豫过究竟该怎么回答。
他知道对方既然会过来问,便是不确定自己是怎样的想法,怀洛自诩不曾做过什么轻佻出格的举动,也在中秋宴后打消了继续尝试的念头,所以现在最明智的选择,就是装作不明白先生的意思,只当先前都是一些误会和玩笑,从此还可以同往常一样,能以友人的身份和柳栐言来往。
就算不做到如此,要选稍差一些的说辞,也该是顺势认下柳栐言的疑问,说他确实已经在平时的相处中怦然心动,对先生怀有缄默于心的倾慕之情,中秋那日也只是一时没能忍住,这才会冲动地想要求个信物。
毕竟这位平易近人的医者气质温润,哪怕是在这种地方看诊开药,倾注的视线也十分干净,从来没有丝毫的轻蔑和欲.念,就好像他们真的只是无辜染疾的寻常病人,理应被耐心温和地对待似的。
更不要说柳栐言本来就足够出众,初见时的好感在深交后转变为爱慕并不稀奇,怀洛知道依照先生的品性,若自己借用这个幌子,谎称所作所为皆是因为如此,就算对方一心专情于柳承午,想来也不会在拒绝追求者时恶语相向,说不定还会反过来安慰一番,不至于因此彻底形同陌路。
可是怀洛说不出口。
当柳栐言带着负罪感,用仿佛误会了他的犹豫语气小心确认时,怀洛忽然控制不住地感到难过。
为那个或许在先生眼中磊落光明,能够被当作朋友真诚以待,但实际上徒劳而又可笑,会在背地里做些小动作的自己。
这种欺骗的痛苦挥之不去,一经出现就苦苦折磨着他,于是怀洛终究选择了最糟糕,最不应该,也是最可能让柳栐言因之改观,从此对他变得反感的说法。
告诉他自己不过是一个满肚子城府和算计的卑劣小人,哪怕没有对先生萌生情愫,也会因为嫉妒柳承午能够得到的温存而刻意接近,试图从他那里分夺走一些属于先生的爱护。
他毫不隐瞒,所以等柳栐言转过弯来,听懂怀洛说的是什么了,立马掩饰不住地表现出惊讶和迷茫,
“你这话的意思…莫非是说看我对承午好,出于羡慕想要体会一二,所以才去做的这些…?”
怀洛见先生领悟过来,令他再没有辩解开脱的后路了,反倒莫名其妙松了口气,有一种形容不出的释然之感,
“先生,曾有人奉承我似冬枝白梅,说我清风亮节,仰之弥高,不该埋没在这供人取乐的楚馆里头,”
大抵是觉得这话实在讽刺,端庄如玉的公子略低下头,带着些嘲弄地轻轻叹息,
“可归根结底,我也不过一介凡俗,污浊的心事并非没有,只是比旁人藏的更深罢了,哪里能称得上是傲梅呢,充其量就是落在地上的皑雪而已,就算明面上看着干干净净,底子里也早被踩脏了,”
怀洛说着无声笑笑,虽然瞧起来还是那副淡然从容的模样,却无端让柳栐言察觉出几分压抑且沉重的疲倦,
就好像一羽怎么都找不到地方落脚,只能在苍茫海面上不停盘旋的鹤,到今日终于累的没法再撑下去。
“抱歉,先生,”
不愿再佯装的青年闭了闭眼睛,苦笑着向柳栐言道歉到,
“我并非是您以为的那样,让您失望了。”
作者有话说:
呃啊就是说…这一章真的好难写…来来回回改了好多次都不满意,后来实在修不动了,于是就变成这样了orz
本来想在一章里把怀洛的剧情写完的但写的好累啊所以只能先断在这(?),希望大家不要太讨厌他呜呜咱真的已经很努力的在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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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借着茶桌的遮掩, 怀洛放在膝上的手慢慢抚摩起袖尾的刺绣,安静等待着柳栐言开口。
他坦白了所有该说的和不该说的,眼下除了等待以外,似乎也没有什么剩下的事情可以做了。
而柳栐言显然也没预料过这种情况。
他在来仙居楼之前设想了许多可能, 不仅猜测过怀洛确实对他有意, 也考虑过这一切其实都是他的误会,甚至还纠结过在挑明这个问题之后, 怀洛是会觉得受到了冒犯, 还是会因为他的拒绝陷入失落。
为了不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难堪, 自认还挺重视这段情谊的柳大夫尽自己所能地做足了准备,却从没想到对方虽然有所图,但所图的并非是他这个人, 而是被他毫不吝啬倾注在柳承午身上的殷殷爱意。
这个结果多少有些出乎意料, 以至于柳栐言错愣了片刻,才下意识去看柳承午的反应。
毕竟有人倾心于自己的伴侣, 和有人觊觎伴侣对自己的感情是两码事,柳栐言心有担忧, 结果对方却一副未受影响的平静模样, 见主人看过来还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略显迟疑地轻轻唤了一声。
柳承午不太确定地绷直脊背,语气间甚至有种莫名的谨慎, 像是真的不明白正和怀洛说着话的主人为何会突然看向自己, 柳栐言见状心里一松,倒被这人给惹笑了,他虽没料到柳承午能接受的如此自然, 但心态平稳并非坏事, 于是便轻拍对方手背示意其不必多心, 继而对怀洛无奈叹道,
“可你想要的那些,本就是无法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
他未说出什么重话,怀洛闻言却已表情微苦,只能勉强扯出点笑意。
其实事到如今,他当然知道自己所为是不自量力。
且不说其它,哪怕方才他言之切切,将自己一五一十地摊开来给人看了,先生在短暂的惊愕之后,最先在意的也仍是柳承午,怀洛眼见着柳栐言面色微凝,生怕对方会因此受到委屈,要先确认过柳护卫的情绪无碍了,才想起来继续同自己说话。
怎么可能不羡慕呢,越是这样两相对比,就越是显得自己狼狈,怀洛眼下正心灰意冷,没精力分辨柳栐言的用意,只以为那句否决是奚落的开端,便配合地低头认错,
“…是,之前确实是我胡来了。”
他往日虽也恭顺有礼,但到底带着点不折的风骨,不像眼下这般将姿态放的极低,一副任打任骂的低微架势,柳栐言见他没有听懂话里真正的意思,便有些难办地捋了捋思绪,待扯顺了才斟酌着解释起来,
“你既说忠贞难得,可是因着在这楼里遇多了朝三暮四的客人,才会觉得我与承午之间的关系与众不同?”
怀洛手上收紧,想说自己并非如此肤浅地看待先生付出的情义,但顾及这会处境特殊,欲言又止之下终究还是没有开口,只看着柳栐言沉默地点了点头,柳栐言便继续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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