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云舟微垂着目光,片刻之后抬头:
“你都将人带来了,我还能说不用吗?”
宁咎听完洛月离的话也反应过来了一下,他口中的这个什么老道应该是能够制火药的人,这个倒是也并不意外。
在中国古代,那些个喜欢炼丹的道士也是摸到了火药的门道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阎云舟似乎都这个道士没有什么好印象。
洛月离点头:
“好,我会将制备的地方选在远离兵营的地方。”
这些人都走后,屋内只剩下了宁咎和阎云舟,他能感觉到,从洛月离提到那个道士之后阎云舟的情绪便不太好:
“不舒服就躺下歇歇,我看看腿上的伤口,这几天应该就能拆线了。”
算算时间,也有十天了,虽然阎云舟服用大蒜素之后肺部的情况没有什么明显改善,但是腿部缝合的伤口愈合情况倒是还不错,并没有发炎的情况,这两天应该就能拆线了。
阎云舟没有躺下,还是靠在床头上将裤子挽起来,宁咎查看了一下伤口:
“腿上倒是挺好的,明天吧,明天拆线。”
阎云舟点了点头在,对宁咎如何治疗都没有什么意见,他看向宁咎开口:
“是不是有很多问题?”
宁咎诚实地点了点头:
“问吧。”
“洛大人带来的那位道士真的能制出来火药吗?”
阎云舟叹了口气:
“可能吧,这土炮最开始就是青羊道人的师父天凌真人制成的,只不过在那之后不就天凌真人就在玉清观仙逝了。
如今北境所存的土炮也几乎都是天凌真人生前制备的,在他去后虽然留下了制备的方法,但是后人尝试的时候却极易引发爆炸,死伤了不少人,所以后来便禁止后人再尝试了。”
宁咎坐在了床边有些没明白:
“所以这个青羊道人失败过?那这一次他就能成功?”
阎云舟想起了什么眼底便有些恼意:
“他没有试过,他的心思都用在了旁门左道上。”
宁咎还少见阎云舟有如此情绪化厌恶某个人的时候,这还真是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怎么得罪过你啊?”
阎云舟深吸了一口气,揉了揉眉心:
“他不是的罪过我…”
说到这儿他有些欲言又止,宁咎睁大了眼睛看着他,那模样像是一个好奇宝宝,阎云舟看了看他终于还是开口:
“先帝独宠苏贵妃十年,这你应该是知道的。”
宁咎点头,这个他知道,从他穿过来便从不同的人嘴里听到过先皇如何宠爱苏贵妃,阎云舟靠在床头上似乎在慢慢回忆:
“苏贵妃17岁入宫,那一年先帝已经37岁了,两人相识于宫外,自苏贵妃入宫之后先帝便几乎空置后宫,苏贵妃并不居在后宫之中,而是直接和先帝居住在正阳殿。
因此还引得朝堂上多位御史进鉴,但是先皇却将所有上奏尽数驳斥,先皇雄才大略,唯有此事在史书上落了一个内宠逾制的名头。”
“苏贵妃入宫数年都未曾有孕,对此朝中的御史还有那些家中有宫妃的朝臣多有劝谏,朝中对贵妃的意见颇大。
而那时先皇竟然让太医公开了脉案,言说是他自己多年征战落下了病根,这才致使贵妃不曾有孕。”
宁咎睁大了眼睛,这…先皇这是对这位苏贵妃宠成了这样?当着所有臣子的面说妃子没有怀孕是因为自己不行?
“那这和青羊道人有什么关系?”
阎云舟眼底的恼恨更胜:
“先皇想要和贵妃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但是太医院也拿不出具体的方子,那个青羊竟然唆使先皇服用他那不知所谓的丹药,那药颇为伤身,陛下本就身有病根,因为那药险些病重。
贵妃知道后,立刻就要让人砍了青羊,是陛下暗中着人把那青羊送出了京城,暗中囚禁在了幽州,这个事儿也是景郡王在先皇驾崩之后,被如今的皇帝发配到幽州之后才知道的。”
宁咎此刻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原来他也只以为皇帝所谓的宠爱也不过就是一些偏爱罢了,但是现在看起来,先皇对贵妃恐怕是动了真情了,能够用自己的身体冒险。
他看向了阎云舟:
“你和先皇感情很深吧?”
阎云舟笑了一下,憔悴的面上似有对往昔的追念:
“我年少的时候发浑,我爹带兵多年,管教我多是皮鞭沾凉水,那个时候能救我的就是三个人,先皇,先端懿太子还有我哥。
我哥后来也常年在军营,所以我爹一打我我就往宫里跑,哦,还有苏北呈,他爹是罚他跪祠堂,断食断水。
我们一般都是结伴闯祸,结伴往宫里跑,后来先皇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便让我们和端懿太子一块儿读书。
但是端懿太子那时已经开始参与朝政,我们俩还是闯祸的年纪,再后来先皇便将我们两个放在了御书房门口当门神,闲暇时亲自考教功课。”
宁咎…他实在想象不到如今这个身担北境的焰亲王当年也如此叛逆吗?
第45章 王爷和宁公子吵架了?
听着阎云舟的话宁咎有些好笑还有些唏嘘,现在这个北境军的主心骨,被皇帝忌惮不已的北境王,从前也不过是一个调皮捣蛋,四处闯祸长大的王府二公子。
如果王府的世子没有战死,或许阎云舟现在也还是一个可以自由肆意活着,不用扛起北境安危的公子哥。
又如果端懿太子没有死,阎云舟即便做了焰亲王也必定不是如今这样的处境,但是世事没有如果。
昏黄的灯光下,宁咎坐在榻边和阎云舟闲聊着从前的事儿,倒是和谐了不少:
“那那位苏北呈苏大人岂不算是先帝的小舅子?”
阎云舟笑了笑,这笑的模样颇像宁咎想起他损友的时候:
“是啊,早年苏太尉被苏北呈气的不轻,恐怕先帝也从未想过会有这么不省心的小舅子,苏北呈和我年岁相当,算起来先帝也算是我和北呈的老师。”
宁咎点了点头,也算是理解为什么阎云舟能这么痛恨那个青羊道人了:
“先帝是一位雄主,他既然留着青羊道人应该就有他的用意,或许先帝也是为了万一有今天,能够再用他造出土炮来。”
阎云舟知道先帝是个惜才的人,当年若不是先帝首肯,那青羊道人定然也不敢做那诛九族的事儿,只是他到底心里对于青羊道人还是没什么好感的。
忍了半天还是冷哼了一声:
“但愿他能做出来。”
宁咎笑了笑,忽然觉得这样的阎云舟还算是多了点儿烟火气。
第二日一早阎云舟便要前往百花村,伤兵营不用宁咎时时看着,他便也跟着他过去了。
阎云舟用的车架,他自然也是跟着坐在车架上,这一路无论是阎云舟还是外面的将士都很沉默,宁咎也没有说话,他们谁都知道在百花村等待他们的是什么。
他们进入百花村的时候先到的士兵已经在城外挖坑了,宁咎扶着阎云舟下来,这才看见整个地上铺的都是草席,他一低头就能看见脚边的草席底下露出来的一个头颅。
他是学医的对尸体自然不陌生,但是这么一大片死状凄惨的尸体他确实是没有见过,一股难言的愤恨从胸口升腾而起,扶着阎云舟的手不自觉收紧了一下。
阎云舟以为他是害怕,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臂,侧头:
“你去车上坐着吧。”
宁咎一回神儿才看见那人眼底的担心:
“没事儿,我不是害怕,就是有些屈,这帮畜牲。”
阎云舟的眸光冷了下来:
“那些羯族人我必不会放过他们。”
阎云舟亲自为百花村的村民立了一块儿墓碑,躬身行礼,宁咎在他身后也跟着行了礼。
随即他就看着随他们过来的几个仵作在拼凑尸体,羯族人穷凶极恶,他们不仅屠村,而且还会将人肢解。
宁咎凑了过去,蹲下,北境寒冷此刻尸体都已经被冻住了,倒是没有闻到太大的味道,他看见身边那个仵作直接将尸体拼凑在一起然后再让人用席子卷走之后直接埋葬,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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