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立刻拿出了纸笔,但是提起笔他却顿住了,他知道宁咎之前的担心,此刻却选择做出TNT恐怕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想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宁咎也不会用的,他相信宁咎有自己的判断,他不会擅自干预。
想了想他落下笔,在纸上画了一幅画,这幅画是宁咎之前闲暇的时候教他的简笔画,但是这简笔画勾勒出的却是幽州的地形图,幽州的兵力他心中有数,守住幽州并不算是一个轻巧的活,所以洛月离才没有随军。
按着现在的局势,有平洲的屏障在,只要他们封住东南的方向,便不会有大股的兵力抵达幽州,但是战场之上情形瞬息万变,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在幽州的几个位置用笔标了出来。
这几个位置都是幽州城外进可攻退可守的位置,幽州兵力不足,即便遇险也只能死守,可若是宁咎手中的炸药如他从前说的那样,倒是未必不能一搏,不过他也希望宁咎最后不会用到这张图。
宁咎回去之后便又一头扎进了屋子里,满脑子都在想雷管要怎么做,但是这个真的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雷管是管制品,他就是再牛逼,上学的时候也只是上过化学课,没上过刑侦课,他根本就没有见过雷管啊。
仅知道的一点也就是雷管很不稳定,震动,撞击,火花都会引发爆炸,比黑火药都危险的多,里面装的应该是雷酸汞和硝酸甘油。
这两样东西他一个也做不出来,换句话说,即便是他能做出来,但就雷管的不稳定性,储存和运输都是问题。
很可能比青羊道人做的那瞎猫碰上死耗子的火药都要不靠谱,他低头看着眼前的炸药,不是吧?TNT他都做出来了,最后点不着?这也太糟心了?
宁咎在屋子里思考了一下午,最后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雷管原则上其实就是一个引爆器,用剧烈热能引燃TNT,也就是说只要能够释放出大量热的剧烈能量波动,一样可以替代雷管的作用。
宁咎忽然站了起来,眼睛都亮了一下,这东西根本就不用做,青羊道人那不就有现成的吗?
他再一次和邹小虎出去的时候天都已经擦黑了,他从青羊道人那拿了几个火药,还是去了后山,他将TNT和火药都摆在了坑里,然后将火药的引线拉长,再一次和邹小虎躲进了坑里:
“准备好,场面可能有些大。”
邹小虎怔怔地点了点头,宁咎再一次点燃了引线,天色已经擦黑,那火焰顺着引线的方向一路蔓延,宁咎趴在坑里露出一双眼睛盯着前面,引线燃到了尽头。
一瞬间犹如雷鸣的声音炸响在耳边,烟气四散火光飞溅,连着地上的土都被炸的飞起了两三米那么高,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地面好似都跟着震动了一下,浓烈的火药味儿顺着风飘了过来。
邹小虎已经被眼前的画面给吓傻了,脸色白的吓人,嘴唇都有些哆嗦,他和宁咎此刻头上脸上都是土,宁咎抹了一把脸,眼中有些了然也有些震惊,上学的时候纵然是学过怎么制备TNT,但是真的看见TNT在他的面前爆炸还是第一次。
他爬出了那个坑,等到烟雾散去才走到了近前的方向,只看方才那浅浅埋着两个雷的坑,此刻足足深有40cm左右那么深,这是之前黑火药爆炸绝对不会造成的深度,果然不愧是在二战的战场上都让人望之生畏的炸药之王。
“宁,宁公子,这,这是什么啊?这就是我们军中的炸药吗?”
邹小虎生在幽州,没有经历过随州之战在,也没有经历过云州之战,他只是听老兵说过他们的军中有大杀器火药,他只听过,却从来都没见过。
宁咎看了看他:
“算是改良版吧。”
宁咎在周围转了一圈,观察周围树木的损伤,爆炸范围倒是挺大的,不过损伤没有他预想的大,他低头看了看散落的碎片,陶土片其实并没有完全发挥出TNT应有的威力。
这边的动静太大,惊动了城边巡逻的兵将,一堆人冲了过来,邹小虎一下就挡在了宁咎的身前,好在那巡逻的人认得宁咎,宁咎摆了摆手:
“没事儿,就是试验一下咱们军中的火药。”
城防巡城的都是精壮兵将,从前跟在阎云舟的身边,这才没有说什么。
晚上洛月离到了宁咎的院子,宁咎知道他为何而来,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毕竟他想要在战争中使用TNT也是绝不可能瞒过洛月离的。
平静的日子已经进入了倒计时,吕良的大军已经齐备,如阎云舟所料,三十万的兵将的将领没有几个愿意担先锋的位置。
毕竟阎云舟驻守北境十余年,几乎未逢一败,正面直接对上他谁的心中都打鼓,虽然知道三十万大军他们占有绝对的优势,但是论功行赏也要有命受才行,先锋军首当其中,谁都不愿意直接去触阎云舟的霉头。
吕良看着底下的将领脸色铁青一片,心中甚至生出了一股子悲哀,先帝在时,何曾有如此畏首畏尾的将领?他的虎目圆睁:
“阎云舟就是再强也不过是快死了的血肉之躯,区区十二万兵马就将尔等吓的魂不附体,陛下有旨,本将有临阵任免之权,若是谁觉得无法胜任现在就可以提出来,本将即刻革去他的职务,让他安安心心地回去抱老婆孩子,现在告诉本将,可有人想退缩?”
吕良的亲兵此刻围在了帐外,营帐中倒是并非都是些无能之辈:
“吕将军,您指向哪里末将便打到哪里,末将愿为此战先锋。”
开口的是靖威将军胡路,吕良当即拍板:
“好,待凯旋之日,本将必为胡将军请封。”
“礼都尉,鸣鼓昭告全军,战场之上胆敢擅自后退者,杀无赦。”
“是。”
两军还未相遇,但是这一方天地间都已经弥漫起了一股紧张的气息,阎云舟一身银色铠甲站在了点将台上,目光森锐如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将士:
“君上不仁,朝有奸佞,尔等将士为了北境和大梁浴血奋战,却不容于朝廷,此战事关天下,也事关我们每一个人的身家性命,这么多年,我们打过的仗比那些酒囊饭袋喝过的水都多,此战我等同心,必胜。”
“必胜,必胜,必胜。”
喊杀声响彻天地。
谁人都知道这一场大战就在眉睫了,李彦召集了众位将领到了帅帐,阎云舟坐在右下首第一的位置:
“阎哥你觉得对方的先锋会是谁?”
朝中所有武将的履历几乎就装在阎云舟的脑子里,他思索片刻开口:
“吕良虽然不擅长进攻,但是毕竟战场经验丰富,第一战事关士气,他绝不会选一个软脚虾,靖威将军胡路,镇北将军沈从峰,必然是二者其一,两人皆是猛将,若是这二者为前锋,李寒,你的前军不要硬碰硬,开一个口子放他们进来,将人往葫芦口引。”
“徐明,你带人迅速截断他们的前锋和中军,必须守住这个口子,这二人并非孬种,这一场仗李寒你要心中有数。”
“末将明白。”
阎云舟抬眼看向了一个面色黝黑干瘦的人:
“常德,火器营中可都熟悉了新火药?”
“回王爷,将士都没有问题。”
阎云舟满意点头,的手点在了地图的几个位置:
“好,吕良手下三十万人,财大气粗,我们比不了,但是人多也有人多的劣势,常德,你将你那门大炮拉上去。”
“王爷您之前不是嫌那炮太重了吗?”
那样的辎重想要在战场上使用其实是很限制机动性的,所以,阎云舟从前多是在守城的时候才用,阎云舟没有解释而是直接开口:
“让你拉上去便拉上去,不用多,只填充三枚最大的火药。”
李彦瞬间明白了阎云舟的意图,只要这门炮出现在战场上,必然会引起吕良的戒备,敌军几乎所有的目光都会集中在这门炮上。
“就三枚?王爷,三枚也不够干什么啊?”
“本也没指望你做什么,这三枚炮也不用瞄准,直接对着吕良的中军轰过去就可以,重炮不过是个幌子,只要先声夺人便达到目的了,你最重要的任务不是炮,而是你的机动营,让你的机动营每人携带十颗火药埋伏在这两个山头,给我把吕良的中军打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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