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帮阎云舟盖好了被子,注视着他平静的睡颜片刻才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地走到了之前坐着的桌案后面,殊不知,他以为已经沉沉昏睡过去的人,疲惫地睁开了眼睛,向他这边看了一眼。
屋里一片寂静,宁咎不断完善手中的图纸,将三个凸透镜的大小,弧度,厚度,相互之间的距离都计算的十分精确之后,他才出了门。
暗玄和邹小虎都守在外面,宁咎交代出声:
“我要出去一下,任何人都不准放进去,包括殿下,一切都等我回来。”
邹小虎点头,暗玄也应了。
宁咎这才出了门,他需要找到工匠将三块儿凸透镜打磨出来,再找铁匠按着他画的图纸的比例将三块儿镜头连接在一起。
却不想他回来的时候,路过了大帐正要进去的时候,却听到了里面的一个将领的声音:
“殿下,现在宁公子根本不让我等见王爷,这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刚才我的人看到宁公子出去了,要不要现在进去看看王爷?”
郑惆立刻接过了话来:
“是啊,殿下,我们去看一眼吧,万一宁公子瞒着我们对王爷做什么…”
李彦看着他越说越不像话,呵斥出声:
“放肆,他对王爷做什么?他为军中做的还不够多,你们都在想什么?”
郑惆却还是没有止息,继续开口:
“殿下,不是我担心,对面这一次怎么忽然就有了火药?那箭簇上虽然是写着青羊道人,但是青羊道人一直都被看守着,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的人泄露了消息?”
郑惆越说越不像话,就连李寒都看不过去:
“郑惆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说是宁公子泄露了消息,现在还想对王爷不利?你自己营中的人有多少被宁公子救过你不记得了吗?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
李彦的眉心已经拧成了川字,这样的揣测在军中有害无益,他正要开口训斥的时候,大帐的帘子忽然被掀开。
门外站着的人赫然就是刚才他们讨论的主角,宁咎的脸上没有一点儿多余的表情,冷然地站在那里。
李彦都惊了一下,李寒更是差点儿从椅子上窜起来,他是这些人之中最早见过宁咎的人,他完全相信宁咎的为人。
若没有他,当初随州都不知道要多死多少的人,他现在甚至有拧死郑惆的冲动。
平日里宁咎其实和营中的将领来往并不密切,甚至都不如一些看守伤兵营的小兵来的熟悉,李彦也拧着眉扫了一眼郑惆,再看向宁咎的时候也有些头痛,这事儿怎么就这么巧啊?
“宁公子为军中做的大家有目共睹,郑惆下去领二十板子,降为千总,再有方才的言论者严惩不贷,军中不养造谣生事的人。”
军帐中没有一个人为郑惆求情,甚至有些年纪大的兵将,对于他针对宁咎的事儿心中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宁咎冷眼看着郑惆被拖出去,眉眼都没有动一下,他始终平静地站在大帐中,等到人被拖出去大帐重新合上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我再说一遍,阎云舟现在的情况不能见人,你们是阎云舟的部下不是我的,各位若是心有不满的,或者心生怀疑的,可以带兵去闯,TNT我就放在院子门口,无论是谁我都不会留情。”
宁咎这话可谓是半点儿情面都没有,平等地针对在场每一个人,TNT谁都知道是什么东西,当初宁咎就是用这东西守住了幽州,现在他是要用TNT守住阎云舟的院子?
李彦对人的情绪敏感,他觉得今天的宁咎,不,这几天的宁咎都有些不对,但是这件事儿确实是郑惆胡言在先:
“宁公子,阎哥的身体交给你,我是放心的,他伤重不能见客本也应当,军中再不会传出什么其他谣言来,你放心。”
光是宁咎救了洛月离一项,他就欠了这人天大的人情,谁知道军营中出了郑惆那等没脑子的,将事儿弄成了这样。
李寒是这些将领中和宁咎关系最近的:
“殿下说的是,我等不敢擅闯惊扰王爷休养,郑惆那老小子不信是因为他还惦记这自个的女儿没能嫁给王爷呢,宁公子你千万别将那瘪犊子的话放在心上啊。”
宁咎微微挑眉,原来他还有这么一段的陈年风流债,但是他也没有回应这话,他们信与不信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
他一贯不会将不相干的人的情绪看在眼里,再次抬眼之时,方才的那一场闹剧仿佛根本没有发生一样,跳梁小丑一样的人他连多看一眼都不会看。
“殿下,我过来是想要问问,王爷之前画好了瞭望塔的设计图,大概要多久的时间能够完工,另外我需要一些人到山中给我找些东西。”
不说原因,也不解释,直接提要求,干净利落。
李彦没有介意地直接开口:
“瞭望塔还需要五天的时间,人手,你随意点。”
李寒立刻举手:
“宁公子你要找什么?我亲自带人去山里。”
李寒有勇有谋,就是在这一个大帐之中,除了李彦和阎云舟他说话也是最有分量的,他是真心感谢宁咎为营中做了这么多的事儿,此刻一点儿都不打含糊地和宁咎就出了大帐。
李寒为人还话多,回去的路上宁咎不开口,他就在他的耳边一声声地说:
“宁公子啊,你千万不要将郑惆那傻逼的话放在心上啊,军中是有不少的将领想要去见见王爷。
但是大多都是因为担心王爷的状况,不看一眼总觉得心中不踏实,像郑惆那小人之心的,我保证就他一个。”
“你知道郑惆是谁吗?说起来啊他和王爷还沾新带故呢,他是王爷打着几道弯的远方表舅,算是先王妃的远房表弟。
他打仗的本事也就一般,但是他父亲当年救过老王爷,老王爷一直念着这份恩情,对这个远房表弟也算是照顾有加了。
后来郑老将军去世,郑惆在军中也一路顺遂,后来他就打起了亲上加亲的念头,想要借着这一份恩情将女儿嫁到王府,开始是想要嫁给世子爷的,但是世子爷当年和世子妃是青梅竹马。
他就又将心思打到了王爷的身上,但是那时候王爷年纪还小,根本就不想成家,这婚事才不了了之了,但是现在,您和王爷感情这么好,他可是眼红呗。”
宁咎即便是再没有心情也被这陈年老账无语了一下,回到院子的时候,院子中很安静,只是进屋的那瞬间他看到了门口的脚印,心中一股火起,里面的人已经醒了。
阎云舟看向了门口的人,撑着侧过身子,声音低缓:
“去哪了?”
宁咎看着那不是很明显的脚印正是到了床边,第一个念头便是刚才在大帐中听到的话,趁着他不在过来看阎云舟?他立在门口,心中的火气压都压不住,眼睛紧盯着阎云舟却是开口喊出另一个名字:
“邹小虎。”
“在。”
“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吗?放谁进来了,谁让你放进来的?”
邹小虎站在门口一个立正,看了看身边的暗玄,暗玄都被宁咎这气势吓了一跳,阎云舟刚想开口解释却是开口就一阵呛咳。
暗玄赶紧开口:
“宁公子,是我,方才王爷口渴要水,我这才进去的,我有用酒精消毒。”
宁咎顿了一下,看到了床边的小桌子上确实有一杯喝了一半的水,心中的火气消了大半,给身上消毒这才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阎云舟。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有的时候情绪就是这样不受控制,尤其是这事儿和阎云舟挂上边的时候。
阎云舟笑了笑不在意他方才的火气,勉力抬手也环住了他的腰身,手轻轻扣住了他的后脑,一下一下揉着,宁咎将自己逼得太紧了:
“是我渴了,只是让暗玄帮我倒了一杯水,邹小虎可以证明我可没有问任何军中的事儿,我会好好养身体的,放心好不好?”
邹小虎就在门口,适时开口:
“公子我可以证明,暗玄大人确实是只倒了水。”
宁咎是真的太害怕了,他根本不敢想如果这一次阎云舟有个意外会如何?他是他在这个世界唯一的期盼和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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