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连在翟青那儿被挤兑了一番。
自然是满心的不高兴, 又跑到杜北那边,结果刚走到前院,病歪歪的莫一就跳出来了。
“三公子, 侯爷刚才有急事出门了,让小的给三公子赔不是。”
莫一的伤寒一直没好,整个人都瘦了两圈,手上捧着不大的木盒都看着像是沉重的要压倒他一般。
翟连有几日不肯来长留侯府也有莫一的原因在里头。
这时看见他,翟连忍不住屏住呼吸, 瞧他瘦的,蜡黄的像是人干, 别是得了痨病, 亦或是其他什么要命的病。
“我刚刚还看到侯爷从后面过来,怎么这就出门了?”他不信,绕过莫一, 像是绕过什么脏东西一样, 往前院的书房去。
果然没看到人,就连那几个武艺高强的护卫也没看到, 翟连只得相信了杜北确实出门了。
于是离着莫一两米远,问道,“侯爷最近很忙吗?”
“是啊, 侯爷最近很忙, 找到了一个重要的人, 最近经常不在府里。”莫一颇为讨好的说着。
翟连一顿,随手掏了一粒碎银子扔给他, “你可知侯爷最近都去什么地方?我也不是打探侯爷的要事, 只是, 只是想见见侯爷。”
莫一接过银子, 笑起来,“小人明白,三公子也是担忧侯爷劳累,只是侯爷最近过于繁忙,除了宫中,别的地方都待不久。”
他眼神中透着贪婪的光,翟连不高兴的又扔了两粒碎银子给他,“拿去吃茶,跟着侯爷辛苦了。”
“多谢三公子赏,侯爷近来常去西街后坊那边,最近更是喜欢吃一品居的点心。”
翟连记下来,接过木盒,“原来侯爷也爱吃一品居的点心,想来是之前不凑巧,我去买点心的时候都没注意到侯爷。”
“三公子说的是,不过缘分这事儿,谁说的准,之后说不定能碰上。”莫一摇晃着跟在翟连身后,送他出了府。
翟连走的飞快,回到翟府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沐浴更衣,就连拿回来的木盒子都让人擦洗干净再拿过来,只是打开一看,他有点失望,居然是本书,还是刻本。
要是原本,还算罕见,刻本有什么好稀奇的,书这种东西,他们翟家多的是。
刚收拾好,还没想清楚怎么和燕王说,就被父亲提溜到前院去,当着兄弟姐妹的面被骂了足足两刻,脸都丢尽了。
这下子,翟连也不想什么传递消息了,躲在自己的院子里三天没敢出来。
杜北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只能说翟连真的不中用,连个消息都传不到。
“少爷,老爷把三少爷狠狠的骂了一顿,这下子三少爷估计好久都不会出门了。”小竹满面笑容。
春阳在一旁疯狂点头,“是啊是啊,夫人,翟三公子可真讨厌,不能出门才好,不然也是讨人嫌。”
“你又知道了?”翟青拿着游记在看,上面还有杜北的一些批注。
明明是他并不感兴趣的书,但看到杜北的批注,他反而看的津津有味了。
比如作者写道某一座山,说山不在高,却有灵性。杜北在旁边批注:胡说八道,小土包叫什么山?
春阳鼓起脸,他脸颊上本来就有婴儿肥,这么鼓起来就更显得稚嫩可爱了。
“当然!上次他来见夫人,都不行礼!而且还敢对夫人指指点点,他以为他是谁!侯爷要是知道了,肯定很生气!”
翟青看他气嘟嘟的,失笑,“你倒是气性大,他为人傲慢,一贯是看不上我的,别搭理他就是,不然他只会没完没了。”
“才不是!”春阳凑到他旁边蹲着,仰着头看他,“夫人你不能这么好脾气!你这样会挨欺负的!就应该告诉侯爷,告诉翟大人,告诉翟老夫人!”
他自己数完了一圈,最后还不忘补充,“如果他要是当面这么无礼,夫人你就叫我揍他一顿!不可以息事宁人,他那种人,最会蹬鼻子上脸了!”
“你呀,小小年纪还打人?说了这么多不累吗,去喝茶润润嗓子。”翟青捏捏他的脸颊。
春阳看上去年纪太小了,脸颊又是肉乎乎的,翟青和小竹他们捏过一次就惦记上了,手感太好。
“我不小了,我可有劲儿呢,而且我练过武,打人超疼。”春阳被捏脸也不躲,反正夫人和小竹哥都不会用力,和摸一下没什么区别。
翟青的视线转回游记上,“今天煮的红枣桂圆茶,我看到春桃放了蜂蜜,你不喝的话,一会儿可就没有了。”
“喝!”春桃双眼放光,他喜欢吃甜食,但因为翟青平时比较克制,他能吃到甜食的时候也不算很多。
虽然不喜欢煮红枣的味道,但有蜂蜜啊,他好久没吃到过蜂蜜了。
翟青翻过一页书,又写到了某一处山泉水,作者说是清澈可见底,饮之甘甜清冽,常饮可长寿。
杜北批注:山泉都清澈,长寿个头。
翟青看的想笑,估计侯爷把这些书找来的时候都忘了写了这些,和平时见到的侯爷完全不一样。
至于翟府的事,他一开始听说的时候确实有几分忐忑,毕竟写信指责娘家的教养,还是写给父亲,在他的观念里,太过大逆不道。
但等他收到了祖母的回信,突然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反正他和父亲的关系也很平淡,能让祖母着急的写信来关心他,还在信里明确的说会站在他这边。
就算以后名声坏透了,他也觉得值。
杜北知道他的担忧时,只说,“夫人放心,没人敢多言半句。”
翟青所有的担心一下子就放下来了,因为杜北脸上的认真。
就算再不济,长留侯也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他要是动了真格,京城里愿意得罪他的,又有几个?
翟青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反而决定回去看望翟老夫人,也是这次的看望,他和祖母说开了,年幼的那些心事和遗憾全都说了出来,长大之后对祖母的心疼也一股脑的倒出来。
他曾经想过,若有一日他能出人头地,定要将祖母接出去单过,离开翟家这个吃人的地方。
但年纪越大,他越知道,这种想法有多么的不切实际。
他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祖母泣不成声,也终于对她的孙儿敞开了内心,她的一辈子活的规矩,人人都说她贤惠,可是贤惠的背后是什么?
是即使怀孕产子也要给丈夫纳妾,是即使满腹才华也只能围着一家子吃穿用度、人情往来打转,是受了委屈也要顾及内宅和睦隐忍,是和丈夫日渐离心、不再交流...
但她又不知道该怪谁?
怪丈夫吗?可是他从未主动纳过妾,从未与她争吵过,即使婆母刁难,他也总会站在她这边,但为什么不能再坚定一点,将那些女人拒之门外呢?
是规矩,规矩说长者赐不可辞,所以他不能拒绝。
怪婆母吗?做为宗妇,她嫁进来就等于婆母的话语权将会消失,而且她抢了婆母最骄傲的儿子,所以婆母为难她,也说得过去。婆母也是这样熬过来的。每一个新妇都是这样熬成婆的。
那怪她自己吗?她只是按照规矩,做到最好,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她什么没有做错啊。
翟青不知道该说什么,祖母的生活看着平顺,甚至是被很多夫人羡慕,但对于和祖父相爱的祖母来说,应该很窒息吧?
“不怪祖母,是这个世道,对妻这个角色太过不公。”翟青没有说是对女子,因为他现在也是‘妻’这个角色,更加深刻的了解妻做为夫的附属品这件事。
夫妻夫妻,夫荣则妻荣,夫贵则妻贵,只要他一天还是长留侯的正妻,他就有底气抬着下巴看人。
虽然他并不喜欢那样。
祖孙俩说着说着,全都落了泪,上气不接下气的,很是狼狈。
翟青回到侯府就不舒服了,穆大夫给他多加了几味药,药汤更苦了,所以春桃才会煮甜茶给他。
“侯爷。”小竹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翟青抬起头,一身戎装的杜北已经进来了,杜北腿很长,几步就走到了他面前。
“现在感觉如何?”杜北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不烧了,还难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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