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刚才,听到了诗查雅亲口说出的那些话,他才意识到整件事情并没有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
SPEAR正在暗处操控着这片土地的人心,这比战场上的刀光剑影要可怕一百倍。
比如这一次,那么大的一起跨国绑架案,他们弃卒保帅,让整个集团几乎没有蒙受任何损失,更别说将始作俑者绳之以法了。
他想起了那个带走应晚的白发男人。狠戾,残暴,冷血,杀自己人的时候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这样的人往往也会有一个致命的弱点——过于自负。
他要做的,就是利用他的弱点,给他以最致命的一击。
于白青对诗查雅说:“但我改变主意了。”
“嗯?”
“如果有路易或者集团所有人参与进起案子的一手证据,新泰警方就会下达正式的拘捕令?”
诗查雅脸上一怔,似乎并不明白于白青说的是什么意思:“按理来说是这样没错,但问题就在于,只要证据销毁得当,他们就绝对不会承认策划了整起事件,集团的律师团也会加以干预,我们没有办法去——”
在高中校园里调查的那一天,应晚走在自己的前面,转过头来笑着问自己:哥,你知道罗卡定律吗?
罗卡说,凡走过必留下痕迹。
一切事物只要客观存在,证据就必然不会被磨灭。
他不知道小孩在遇到自己之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他会亲手将利剑刺入野兽的心脏,包括小孩在内,不再会有人重蹈覆辙。
“我明天就启程回国。”他说,“诗查雅督察,等着抓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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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短信的震动铃在口袋里持续不断地作响,关星文却完全没有时间拿出来看。
他已经快要疯掉了。
只是去度柬尔警局开个早会的功夫,卷毛就连带着床上的那一堆笔记本设备,一起没了踪影。
酒店房间里一片狼籍,床头和地板上都留下了有人挣扎过的痕迹。将整个房间里里外外翻找了一遍,他没有发现卷毛留下的任何东西,唯独只有他们昨天晚上一起喝的啤酒罐和薯片袋还堆在床头柜上,没有被人收走。
搭电话不接,发短信也不回。
这一看就不是自己主动离开,而是被人给强行带走的!
沉着脸离开房间,关星文坐着电梯一路往下,刚出电梯门,就看到组里的两位前辈正带着陈安阳等在酒店大堂,脸上的神色都有些不太好看。
陈安阳这小子跟在两个高级警督身后,悄悄对自己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意思是大事不好了。
其中一名警督朝着电梯门大步走过来,拉过关星文的袖子,将他带到了酒店的廊柱后面,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
警督压低声音问他:“小关,你怎么会惹上这种事啊?”
听到警督的话,关星文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前辈,发生什么事了?”
“你等一下要去接受国际刑警驻新泰办事处的问询,并同时接受总区的调查。在此期间,需要暂时上缴你的警徽和配枪。”警督面色肃然地打量着他,“他们说,你涉嫌和一名不明人士通过私域网络侵入了一颗民用卫星。”
关星文张了张口,忽然间有些哑口无言:“前辈,我——我在和于大哥取得联络后,马上就和总区进行报备了。总区的领导也说事出有因,已经和当地的通信部门进行了接洽和沟通,只是让我回去写份报告交上去,等着他们研究处理——”
不仅如此,总区的人还通过高局的口,称赞他反应速度快,为救援行动争取到了更多的时间。
“不是你的问题,”警督叹了口气,“是和你一起的那个人。今早我们开会的时候,国际刑警的干员把酒店包围得水泄不通,听说连特殊执行部队都出动了,就是专门来逮捕那个人的。”
关星文有些无言以对:“……”
卷毛表面是位年轻有为的天才计算机专家,背地却在做着一些传递情报的工作,这他是知道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刻意对他有所保留,没有什么事都对他兜底。虽然警方偶尔会和情报人员进行信息交换,但并不代表他们就对这类人产生了信任。
难道是交换什么重要情报的时候被同行给栽赃嫁祸了??
他忽然觉得是这家伙能做出来的事。
无端被没收了配枪和警徽,关星文坐上了前往办事处的车,左右两侧有两名戴着墨镜的干员陪同,他感觉自己仿佛魂穿了什么商业谍战片的现场。
跟着干员们进入办事处,被带进一间像是审问室一样的房间,关星文还是第一次坐在被审的那个椅子上。
因为只是例行问询,干员并没有用手铐铐住他,反而给他接了一杯茶水,让他耐心等待着负责人过来。
很快,一名和他年纪差不多的青年从门外走了进来。青年的领口上别着一枚银光闪闪的徽章,徽章下方的橄榄枝底端印着“IFOR”四个字母。
青年给他出示了工作证,关星文发现这人的职衔还不低,是南亚区域任务执行部队的一名助理指挥官。
他以前还只在电影里看过,戴着IFOR徽章的男主角一手抱着女主,一手拿着机枪穿梭在高楼大厦间,对着身后的追兵疯狂开枪扫射,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真人。
在椅子前坐了下来,叫做怀特的青年直截了当地问出了第一个问题:“关先生,您和Dennis是什么关系?”
微微张了张口,关星文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朋友?
好像也不是。
他俩一见面就吵,严格意义上连朋友都算不上。
关星文回答:“我们是朋友。”
“只是朋友?”怀特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关先生确定?”
关星文忽然间有些心虚:“是……是吧?”
那不然还能是啥?
虽然昨天晚上他喝多了,躺在床上对卷毛絮絮叨叨了一整夜,还抱着人家使劲发酒疯,又哭又闹的,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今早起来,他发现自己就这么躺在卷毛的臂弯里呼呼大睡了一晚上,连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
卷毛一直用手臂垫在他的脑袋后面,给他当枕头,整夜都没有动过。
怀特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彩印文件,推到了关星文的面前:“这是国际刑警组织的红色名单,列在上面的全是鼎鼎有名的危险人物。”
“第三排左数第五个,”怀特对他说,“就是关先生口中的这位‘朋友’。”
视线缓缓落在怀特所指的位置,关星文只是看了一眼,整个人便彻底愣住了。
下一秒,他猛地抓起桌子上的文件,手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
一边在口中喃喃自语,关星文一边无助地抬起头,望向面无表情站在自己对面的怀特,“不可能——”
“怎么会……”
“……”
眼看面前人的脸色刷地白了下来,怀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饮水机前接了一杯温水,递到了他的面前。
关星文的眼里掠过一丝茫然和无措,眼神发愣地盯着桌脚。
他心里的第一反应,是这份文件一定是假的,伪造的,是这帮人故意用来骗自己的。
但往后翻了一页,他看到了印在上面的明晃晃的公章,还有同样在列的几个臭名昭著,已经归案了的跨国罪犯。
照片里的卷毛比现在还要年轻一些,身上穿着世界顶尖大学的学士黑袍,英俊而又阳光。
黑袍的领口系着一枚小熊胸针,在光线的反射下熠熠闪着光。
目光落在那枚小熊胸针上,关星文的睫毛颤了又颤,整个人仿佛被什么东西给抽空了。
他一直都知道Dennis是他护照上的假名字,卷毛的真实姓名并不叫这个。
名单上,在他的真实姓名下方,列着一行有关他的简短介绍:
【Grey.Lee(格雷.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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