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应晚双击屏幕,放大了手机上的海报,“昨天不是调查过了吗,这座村子里的人依旧在正常生活,出入也没有受到限制,说明村民们并不知道有人正在暗地里利用他们的地盘,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SPEAR那帮人在当地干这种事,恐怕也是找了什么合法正当的理由。”他晃了晃于白青的手机,“我猜和这个一样,骗村民们是带学生来参加什么实践活动,或者童子军训练营之类的。”
于白青接话:“嗯,这十几个人身上都安装了定位追踪装置,恐怕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导致他们不敢擅自离开这片区域,只能任人摆布。”
听了两人的这番话,灰背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那老大,”他又忍不住问,“难不成我们全都要假扮成去参加野外实践的学生?”
“总区马上会派人来新泰,你留在村外做机动人员,等他们到达。”于白青说,“我和应晚先进入帕班村探查消息,我用的身份是带队的老师,他是我的学生。”
小孩那张脸装作大学生还可以蒙混过关一下,他不行。
抬头扫了一眼正在认真安排计划的于白青,应晚缓缓往后仰倒,伸展开双臂,懒散地躺上了柔软的大床:“好啊,于——老——师。”
坐在一旁的灰背忽然察觉到,在老大抑扬顿挫地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于大哥的额角好像隐隐暴出了几根青筋。
这两人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气氛实在太诡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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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理完退房手续,前往机场的路上,诗查雅的手下给于白青递来了一个文件夹。文件夹里装着为两人伪造的身份证、学生证还有学校官方开出的介绍信。
一切都准备的天衣无缝,没有露出半分破绽。
于白青不知道身为一名区域驻守,诗查雅的能耐竟然有那么大,短短一上午就能搞定那么多事。
中午在酒店里和她通话,听到自己提出的一系列要求,诗查雅在电话里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于先生,我这次派人全力协助你,可不仅仅因为你是于成周的儿子。”
还没等他多问,诗查雅那头就以开会为由,先挂断了电话。
临下车前,负责开车的干员喊住了他们:“于先生。”
于白青看到这名干员将头伸出车窗,低声开了口:“锡隆府和度柬尔不一样,我们的手伸不到那么长,第七警区的人又非常忌惮SPEAR集团,不一定会帮你们,你们要多加小心。”
和诗查雅的手下道了谢,一行三人离开停车场,坐上了前往锡隆机场的航班。
头等舱除了他们三人没有其他乘客。灰背通宵处理数据库,一上飞机就戴上了眼罩,睡得不省人事。
应晚见只剩下自己和于白青独处,果断放平座椅靠背,将空姐递来的热毛巾盖在脸上:“哥,还有两小时才到,我也先睡一会。”
等了半天没等到于白青的回应,应晚正准备摘下毛巾偷偷瞄他哥一眼,忽然察觉到身旁男人伸出一只手,搭上自己的肩膀,稍稍往下拉了拉自己的后衣领。
“你背上有刑讯电击伤。”于白青清冷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什么时候弄的?”
后颈处的肌肤被男人用指腹轻抵着摩挲,应晚全身倏地一僵。
他听到了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是自己大意了。
他背后的伤痕不同于普通的电击伤,寻常人或许区分不了其中区别,但于白青不一样。
于白青在境外执行了那么久任务,也担任过卧底的工作,丰富的经验让他能够迅速辨认出不同的伤疤类型。
那个男人在他身上用的,是拷问专用的电击棒。这种玩意不会通过明面的途径流通,哪怕在各地司法机关也是严令禁止的,只有一些非法的组织和帮派还会使用。
他一时半会完全没办法和于白青解释,难道说是自己撞到了什么电路器,不小心被电伤的?
这理由也太扯了,恐怕连小孩子都不会信。
一通思考下来,应晚装作没有听见于白青的话,闭着眼睛继续装死。
机舱内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除了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响,整个头等舱静得落针可闻。
过了一会,他察觉到男人收回了那只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男人淡然出声:“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我应该在第一次见到你的那天,就把你给抱回去。”
像在平铺直叙地诉说些什么,身旁人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没有父母,我当你的父母,你没有兄长,我当你的兄长,哪也不让你去。”
“这几年存了一点积蓄,想着万一你哪天回来,不走了,就在市区买套房子,再换辆新的代步车,每天接你回家。”
身旁人闭上双眼,声音轻得仿佛梦中的呓语:“那时候想,如果你还能回来,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应晚忽然察觉到,于白青的话语里尤其加重了“回来”这两个字,好像想要把这两个字给拆解入腹。
从来没有听于白青一次性说过那么多独白,他微微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哥?”
“所以,要长命百岁啊,小晚。”
于白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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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班抵达锡隆府的时候正值下午。
刚走出机舱门,一股闷热的空气便朝着三人扑面而来,让刚离开机舱的几人有些不太适应。
看到于白青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看了眼气温,应晚告诉他:“锡隆冬季的时候昼夜温差很大,别看白天那么热,晚上的时候可冷了。”
于白青淡淡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却在提取行李的时候,从行李箱里多拿了一件保暖的风衣和围巾,塞进了他的登山包里。
锡隆是深藏于热带雨林中的山谷城市,又被称为“南洋佛城”。与已经逐步接轨成为国际大都市的首府度柬尔不同,这里仍然保持着当地特有的文化习俗。
前来接应三人的是一名土生土长的帕班村导游。帕班属于度柬尔和锡隆府中间的三不管地带,不算是旅游区,平时没多少人会专程前去。有个本村人带路,进出村庄也会方便一些。
在抵达大厅和灰背分道扬镳,于白青和应晚坐上提前租好的车,听导游兼司机介绍了一路帕班村的基本情况。
导游对这种入村进行野外考察的人已经见惯不惯了,帕班村的地质资源和自然资源都很丰富,平时经常会有科研团队过来。
只是有那么一点奇怪的地方。一路上和他搭话的都是那个戴着鸭舌帽,样貌看起来比较年轻的学生。至于另外那名老师,则全程都一言未发。
发现开车的导游一直在透过后视镜打量于白青,应晚连忙解释:“教授是外籍人士,不太会说新泰语,我来负责沟通就好了。”
虽然自己的新泰语也挺半吊子的,但要是让于白青出马,那他们俩现在就得穿帮。
他佯装无意地岔开话题:“师傅,这个季节是不是来帕班做实践活动的学校不少啊?”
“是有不少,”导游点了点头,话题顺利地被应晚给带跑了,“上周还有家城里的大公司带了群实习生过来,说是来搞什么团建活动来着。”
听到导游的话,后座两人默不作声地对视了一眼。
看来与他们猜测的一样,村民们并不知道SPEAR正在村里做什么事情。
帕班村位于新泰南部条带状山谷地区,平时容易发生泥石流,因此禁止车辆进入。背着登山包下车,应晚从后备箱里取出自己的盲杖,准备当作登山杖用。
从下车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刻意压低鸭舌帽的帽檐,挡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
天色还没有完全变暗,山区的气温却已经开始有变冷的迹象。两人披上外衣,跟随着导游淌过潺潺的小溪,沿北往村子里走。
山路两侧,村民们扛着耕作用具,正陆陆续续离开农田回家。家家户户的茅草屋顶冒起了袅袅炊烟,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世外桃源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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