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微微侧过脸,对上庄敛痴恋的眼神,说,“我的生日,你能来的话,就记得来。”
“能。”几乎在他话音刚落庄敛就应了声,随后低声说,“谢谢宝宝能让小狗参加你的生日宴。”
江予听得有些害臊,说,“……你不要这样说话,我不喜欢。”
他没有S|M的爱好,也不喜欢主奴游戏,只想教庄敛学会尊重他。他不喜欢支|配和粗鲁,他想要一段健康、充满爱的关系。
庄敛很快说,“好。”
“带我去你的病房。”江予说。
车门被打开,庄敛刚探出手,卡萨帕就持着伞疾步上前,遮住了雨。
庄敛下了车,等江予移到车边,他才亲密地握了下江予湿漉漉的脚踝,摸到一片冰凉,说,“宝宝,小狗抱你。”
他的掌心很热。
但江予摇了摇头,“不用。”
“下雨了,泥水很脏。”庄敛眼神渴求,“让小狗抱你进去。”
“不。”江予看了眼卡萨帕,虽然知道他听不懂中文,但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把脚踝抽回来,就要钻下车。
庄敛从卡萨帕手里取过雨伞遮在他头顶,在进入医院之前,严严实实地没让他淋到一滴雨。
高级病房前守着两个保镖,庄敛清醒后就擅自离开了病房,值班护士不敢教训他,只能提醒了两句就走了。
过了会又有医生过来查看庄敛的状况。
江予坐在沙发上等他们结束,很快,病房内就只剩下了他和庄敛两个人。
庄敛本就睡不好,又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而江予刚已经睡了一觉,再加上想起前世的事,现在都没什么睡意。
庄敛偏过头,盯着沙发床上的江予,眼瞳慢慢变得有些涣散,神智开始混沌。
江予就坐在他面前,却仿佛被框在了窄小的镜头中。
庄敛好像又回到了那间狭窄的精神病院的病房,绿色的约束衣将他死死绑在病床上,逼迫着他看着他生前留下来的鲜活的画面,下一秒又是他被疾速的车撞飞的画面。
他又开始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庄敛眼尾猛地抽跳,额角绷起青筋,牙关咯咯作响,苍白的脸扭曲了一瞬,蓦地用力捏了把手臂,在尖锐的疼痛中找回了理智。
幻视的约束衣变回了蓝白条的病号服,还因为刚才他穿着出去接江予淋到了雨后残留了一些湿润的水汽。
框在江予周围的边框也消失了。
……这是,真的。
庄敛心满意足地闭上眼,喟叹似地轻轻弯了弯唇角,血液慢慢打湿了裹覆的纱布,被病号服的衣袖遮住。
他脸上因为亢奋起来的红润早已经褪去,恢复了原本苍白的脸色,甚至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白。
江予看着他,突然感觉不太对劲。
——庄敛现在面白如纸,脸色白得不太正常。
江予的眼神缓缓落在了庄敛的左臂上,看见猩红的血团慢慢在他蓝白色的衣袖上晕开。
第121章
庄敛小臂上有伤, 看上去有些严重。
……就这样了刚才还想抱他下车。
江予无言盯着那片晕开的血色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才慢吞吞挪回庄敛脸上。
庄敛只有刚和他接过吻的嘴唇有点血色。
因为亲他亲得太用力,庄敛自己的嘴唇也红肿了。
但即使面白如纸,庄敛漆沉的眼睛也一瞬不瞬痴汉地盯着江予, 见他看过来, 就轻轻弯了弯唇,眼底绽出欣喜, 低声叫他, “宝宝。”
背后仿佛有一条尾巴疯狂摇成了螺旋桨。
“……”江予眨了眨眼睛,再看过去时, 庄敛身后的那条尾巴又消失了。
庄敛没有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异样, 江予顿了顿,起身过去, 在庄敛的病床边坐下, 轻声说, “给我看看你的手。”
江予说着已经握住了庄敛的手腕,动作很轻, 还没掀开庄敛的衣袖,庄敛就将手抽了回去。
庄敛贪恋江予手心的柔软和温度,敛着眼神, 觊觎地看着他的手心,嗓音很低, “很难看,宝宝。”
江予静静看着他,再次握住了他的手腕, 掀开了衣袖,看见了被血液洇湿的纱布, 颤了颤眼睫,心疼的情绪压着心脏,抿着唇角没吭声,按下了呼叫键,叫护士过来给庄敛换纱布。
护士换纱布的时候他就站在病床边,看见了纱布被揭下来后露出的狰狞伤口。
是被刀割出来的痕迹,其中一条尤其深,还有缝合的痕迹。
庄敛整条小臂的皮肤都伤痕累累,横亘着数不清的痊愈后的疤痕。
——像自残。
江予心底倏地蹦出这三个字。
护士换好纱布后忍不住说,“您的贫血程度很严重,庄先生,请不要再折腾您的伤口。再这么下去,您就需要输血了。”
庄敛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江予,被迷晕了头似的,看这模样似乎没有听进去。
这个护士估计已经习惯了,端着换下来的纱布就出去了。
江予重新在病床边坐下,那两个字始终在脑子里盘旋,他低垂着头注视着庄敛那条手臂,忍不住轻声问,“你手上的伤,是你自己弄出来的吗?”
庄敛没有说话,江予抬起眼皮,说,“不准对我撒谎。”
“……嗯。”庄敛很快应声,“宝宝,小狗忍不住。”
江予问他,“忍不住什么?”
“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宝宝死了,小狗控制不住。”庄敛低声说,“在意大利的时候,小狗知道宝宝在哪儿,会忍不住回来见宝宝。”
他低慢地说,“但是见到宝宝后,有时候会分不清做梦和现实,会忍不住伤害宝宝。”
“小狗试过让人把小狗关起来,但收效甚微。”
“简青开的药也不管用。”
“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清醒。”
“……对不起,宝宝,小狗会努力变得正常。”
江予用力掐着指尖,确认似地问,“你吃安眠药、自残,是因为你在努力改变吗?”
庄敛顿了顿,在江予紧盯着他的眼神中说了实话,“适量的安眠药会让小狗进入深度睡眠,不会再梦到宝宝的死亡。”
那样他白天见到江予才不会失控,才不会那么想把他关起来。就算他产生了那样的想法,撕扯伤口产生的疼痛会及时把他的理智拉回来。
可惜没有用,他只能加大摄入量,这次虽然被送进了医院洗胃,但效果显著。
但这些庄敛都没有说出口。
江予眼眶有点红。
……如果,他前世没有死亡,这世没有那么执念不想死,他早点到庄敛身边,庄敛和他就不会经历这么多波折,庄敛也不会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样。
他前世明明都快要将庄敛从泥坑拉出来了。
明明就只差一点。
巨大的悲伤从始至终盘亘在江予的心头,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在眼泪落下来之前别开了眼睛,眨掉眼中的水汽,没说话。
他死后庄敛被送进了精神病院,在那里被磋磨了两年才联系到了闻老先生,如果可以,他希望庄敛别想起来那些折磨的记忆。
江予还是没有忍住眼泪,他赶紧低下头,眼泪就从眼眶掉落下来,砸在了手背上。
庄敛伸手勾走江予面颊的眼泪,漆黑的眼眸凝着他,“小狗错了,宝宝。”
“为什么要道歉?”江予闷闷地说。
庄敛只看着他,没说话。
于是江予问他,“那你错哪儿了?”
“让宝宝哭了,就是小狗的错。”庄敛低声回答,“小狗不应该让宝宝哭,小狗应该反思。”
江予定定地看着他,下眼眶还挂着泪,说,“这就是你这么多天努力改变的结果吗?”
庄敛低低地“嗯”了声,“我问了秦铭。”
江予说,“什么?”
“秦铭和你哥是正常恋爱。”庄敛说,“秦铭很喜欢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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