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涉及到顾栖池和温石老师两人对戏的戏份时就格外顺利,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一条就能过。林双意又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两人的对手戏,发现实在挑不出什么错来,干脆利落地抬了手放行。
剧组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温石老师杀青快乐”的祝福,氛围十分热烈。
顾栖池听到之后也笑了下,给温石递了一包纸巾,低声道:“温石老师,祝您杀青快乐。”
对方接过了工作人员递来的花,眸中乐呵呵的,岁月在他的脸上刻画出了痕迹,却增添了份温柔的底蕴,温石拍了拍顾栖池的肩:“马上也要到你喽,下一场戏之后,你也要杀青了吧。”
顾栖池点了下头。其实在这个剧组里,他最熟悉的人不是林双意,而是温石老师。对方是为让人钦佩的前辈,总是会在片场休息的中途笑着拍拍他的手,给他讲戏,还会分享许多他从前再在其他剧组的一些有趣的经历。
顾栖池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在温石的脸上,找到一些名为“父亲”的痕迹。
温石老师的温柔与耐心是顾成天从来不吝啬于施舍给顾栖池的,那些深夜里的谆谆教导、彼此之间的相互陪伴,都让顾栖池觉得难能可贵。
一时之间,他的心中竟然生出了几分不舍来。察觉到了他些许的失落,温石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像对待自己长不大的孩子一般:“小池啊,总会再见的,做人一定要开心一点,多笑一笑。”
顾栖池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会的,温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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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拍下一场戏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宋知安那边的戏难度比较大,他把控不好,以至于拍了很多遍才得以通过。
林双意正在调整顾栖池和宋知安对峙时的路线,并不怎么需要顾栖池,是以大美人裹着羽绒服正在和薄彧聊天、
对方有些不耐烦,一直在问他什么时候下戏,其实早在薄彧获得顾栖池的近日行程表的时候,对方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板起了脸。
顾栖池倒是没觉得什么,只是可怜了薄氏的员工,每天扛着致死量的工作不说,还要抽出精力来抵抗薄总周身的低气压,实在是让人有些心力交瘁。
好在近两天薄总的心情便好了不少,整个薄氏隐隐有了回暖的迹象,甚至有人大着胆子问到了白衡那里:“白助,这两天是集团有什么喜事吗,薄总怎么这么高兴啊?”
白衡淡淡晲了对方一眼,手上确定着薄彧近日以来的行程,却也没忍住,小声透露:“夫人要回来了,薄总要亲自去接夫人回来,能见到面,当然开心。”
“薄总真的结婚了吗?!白助,我以为薄总手上那个戒指是戴着玩的,为了防骚扰。”
白衡有些无语,瞅了他一眼,不客气地教训道:“想什么呢,薄总哪有闲心干那种事儿。”
见对方还想多问,明显是对顾栖池感兴趣,白衡顿了下,猛地想起上次在飞机上薄彧的反应,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认真告诫他道:“别乱想,夫人是位矜贵高雅的少爷,和薄总很是相爱,没什么其他的。”
对方惊了一下,白衡却没再搭理,薄彧可是赶着要去见顾栖池。
*
【粘人精】:还没下戏吗?
【老婆】:还剩下最后一场,我就杀青了。
【粘人精】:可是都已经很晚了,林双意不考虑你们的身体健康吗?
顾栖池无语,瞥见林双意不再周围,立刻回了句:薄彧,你还记得你自己是个罪恶的资本家吗?
对方回复的很快——
【粘人精】:不记得
【粘人精】:但我等不及要和你打视频通话了。
顾栖池无奈,他抬眸看向正在工作的林双意与各组成员,又看了几眼自己的剧本,确定背诵无误之后,这才分了些心思去想一些别的什么。
薄彧现在在Y国处理一笔大的订单,临近新年,各项策划多到起飞,加上顾栖池拍戏时间又极其不稳定,以至于视频通话的次数与时间都直线下降。
这次杀青之后只有两天的休息时间,之后他又要去录制综艺,恐怕到时候也很难见到薄彧了。
林双意安排好了景,着急所有演员就位,顾栖池抿了下唇,只来得及匆匆发了条消息,就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
【老婆】:时间不太确定,你别等我了。
最后一场戏是沈卿烨身死的戏,是顾栖池的高光戏份,也是宋知安的高光戏份。
林双意对这场戏份极为看重,一遍又一遍地强调一会的走位和台词情绪起伏的变化,还有意无意地隔开了宋知安与顾栖池的距离。
顾栖池手上拿着剧本,穿着件并不厚实的羽绒服,有意无意地避开宋知安的视线。
说起来最近宋知安都没时间来骚扰自己,一是因为宋知安的高光戏份集中在这段时间,脱离了宫廷,在另一个棚待着,两人着实没什么能见到的机会。二是因为,宋知安好像最近被什么麻缠身了一样,资源和代言都在往下掉,哪怕对方搬出宋家也无济于事。
虽然看着自己的目光依旧很恶心,但次数大大减少,顾栖池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一场是在晚上,暗夜繁星闪烁的宫禁之中,城墙之外的火光映红了半边的天,施天霖正在带着手底下的军队攻破宫门,而顾栖池则行走在这片大雪之中。
这场雪下得的确大,厚厚的积雪在地面上有了具体的形状,顾栖池踩在上面,有时靴子压到不知名的地方,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不同于白天,他在晚上没有打伞,只是穿了那件单薄的衣服,腰间佩着把绯刀,行走在雪地之中。
他的眼睫实在是过分纤长,上次的杂志没办到用自然的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只好用水钻来代替,这一次,却是被顾栖池的眼睫自己接接到,
两边的镜头不断推移,随着顾栖池的走进,那边声势浩荡的宋知安也带着群演杀了进来。
对方的脸上用血在脸色化了一个战损妆,提着长刀,一路杀到了顾栖池的面前。
身前是施天霖虎视眈眈,身后是数都数不清的想要取他性命的人,可沈卿烨浑然不觉,只是孑然一身,在这片茫白之中静静站着。
他歪着头,把玩着绯刀之上的一个小的流苏,语气淡淡,仿佛处在必死之境的人不是他一样:“没想到啊,真的被你硬闯了进来。”
宋知安饰演的施天霖拎着把长刀,黑色的金属质铠甲被血包晶石,刀剑对准顾栖池,嘲讽出声:“沈卿烨,想过这一天吗,你害我狼狈至此,就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一定会吗回来报复你吗?”
顾栖池眼神依旧无波无澜,平静的仿若一潭死水,他对着宋知安丝毫没与笑脸,经历了上次那一遭,他甚至都懒得和施天霖笑脸相待。
“不过是棋差一着罢了,输赢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场无关紧要的游戏。”
这场戏走的并不顺利,宋知安总是把握不了正确的情绪,演的方式也有问题,林双意不满意,就一直喊NG卡他。
直至拍了很多遍之后,雪都落了顾栖池满身,冷的他指尖都有些发紫,这场戏才得以继续下去,
这是一场必死局,沈卿烨注定会输,只因为他不是主角罢了。
宋知安那柄长刀捅入胸膛的一瞬间,顾栖池被逼得连连后退,心口处有些钻心的疼。
他的眼眸之中没有怨恨,没有不甘,只剩下萧索的解脱之意。
沈卿烨输在了忠义仁这三个字上,却始终没有背弃过孝这一个字。
他所作为皆为沈家,他一步一步往上爬,站在权力漩涡的中心时,第一件事情并不是铲除异己,而是为沈家平反冤假错案,他终于得以让沈家洗清冤屈。
顾栖池是欣赏沈卿烨的,甚至是热爱这个角色,沈卿烨一生都在被人推着向前走,起初是父母亲族,之后是血海深仇,他总是不得已,这才背负了那么多。
但沈卿烨其实是这世间最好不过的少年郎,他总归没丢了自己。
长刀刺入胸膛之后,血包被刺破,宋知安微微退开,紧接着,马背上的“将士们”万箭齐发,无数只箭矢划破寂静的夜色,带着破空之声,一下又一下地钉入顾栖池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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