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在铸器峰那回,楼崖刚打碎黑剑,又受楼雾言语刺激,心魔有些不稳,沐玄拍了他的背作为安抚,他觉得那不算自己的功劳,是楼崖调整得快,而这次楼崖的情况显然更严重。
用安抚普通人的方法,就能缓解纠缠渡劫期修士多年的心魔,什么天方夜谭。
但沐玄没有别的办法,楼崖已经不能沟通,死抓着沐玄不放,他只能用另一只手绕到楼崖身后,贴上男人宽阔的背。
楼崖没有制止。
奇迹般的,楼崖真的平静了点。
沐玄不可思议,感觉像普通人被雄狮钳制住后,不自量力用撸猫的手法撸狮子,结果狮子一动不动给他撸,还享受地微微眯起眼睛。仅凭这样还不足以令狮子放开他,沐玄顺楼崖的背时,顺便帮他理了理发丝。
年轻时的楼崖,每日将头发束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如今整日披头散发,落在胸前的发丝沾了酒液。
楼崖的神智稍微回笼,就看到一只纤细苍白的手在打理他胸前发丝,拢好敞开的衣襟。
积威深重的渡劫期大能神情僵硬,眼神逃避,想说已经没事了,又没那个脸开口。
“瞧我看见了什么不堪入目的画面。”
刚才幻境的第一主人是楼雾,他陷得更深,苏醒得也晚了点,一醒来就看见沐玄和楼崖你侬我侬,这回总不是视角错位,红衣少年精致的面庞上阴云密布,嘲讽冷笑:“楼崖,你果然想行苟且之事,碍于伦常不能对徒弟下手,就饥不择食,看上了徒弟的剑灵?正好,剑灵还是自愿的。”
“住口。”楼崖打断,与沐玄拉开距离,“无论幻境里还是现在,都是你思想龌龊,眼里看见的才龌龊。”
“行为不端的人反过来倒打一耙?你身为正道巨擘多年,学会了满口大道理。”楼雾道,“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拿什么抵赖?或者是继续用身体不适这个理由,你在幻境里受了致命伤,这个理由现在能说得通了。”
楼雾勾着唇角,笑意不达眼底,只有怒火冷冷燃烧,“你受致命伤还是这个剑灵做的,怎么,你要他用身体偿还?当着你徒弟的面,你真连脸都不要了!”
“满口胡言!”楼崖动怒,“融雪化烟阵出问题,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关我什么事。”楼雾道,“你非要将黑锅推到我头上也行,反正我身为鬼修就是错。”
沐玄不愿他们再争执,重新刺激起楼崖的心魔,开口道:“还是要经过调查,才能确定异变源头。”
他的话格外管用,这对曾经的主从都安静下来。
楼雾相当恼火,但念及幻境里沐玄害死楼崖,保护雾霭剑的举动,他按捺住怒意,语气复杂问:“本来雾霭剑会挡住那记杀招,你为何推了楼崖一把?”
沐玄实话实说:“我想让他在幻境里死,在外面醒来。”
“还是为了楼崖?”
“也是为了自己。”沐玄道,“莫名其妙来到其他幻境的时候,我就意识到阵法出了问题。”
“幻境里你就是带着记忆,所以懒得理会我吧。”楼雾道,“我那副蠢样子,在你看来是不是很好笑?”
“不好笑。”沐玄道,“那时的你要好得多。”
“再好我也变不回剑灵。”楼雾开始压不住怒火,“原来你与楼崖表面有些分歧,本质上是一路人,怪不得混到一起。也是,受修士追捧的剑灵自然看不上妖鬼,只是偶尔施舍点可怜的同情。”
“别误会了。”楼雾冷声道,“幻境里我亲近你,只因为当时的我从未接触过同类,就算是个长得像狐狸精,还讨人厌的同类,我也觉得亲切。”
沐玄道:“看得出来。”
“好。”楼雾咬牙笑,“好得很。”
红衣少年甩袖走向门外,楼崖开口:“站住。”
“我回牢房。”楼雾冷声道,“我不想再看见这个剑灵。”
他不着痕迹用眼角观察沐玄的反应,却见沐玄表情带着期许:“说话算话。”
“当然。”楼雾气极反笑,“如果你变成鬼修,我倒会施舍你一眼。”
封蚀何时才会下手。
一个小毛孩,只因为是妖皇之子,他就必须听命。
楼崖嘱咐沐玄:“我带楼雾回去,你在这里看着云镜。”
“好。”
沐玄松了口气。
楼崖似乎因为心魔发作,没听见池云镜叫他阿玄。
*
“楼崖,你发觉融雪化烟阵有异后出手探查,结果一碰到阵法,就被心魔拖入幻境中?”
“连救人都做不好。”
“本想帮徒弟化解心魔,帮剑灵消除怨气,却害得他们重伤,你一直都没有长进。”
楼雾留下这些话,走入牢房,楼崖脸色发白站在原地。
“磨蹭什么,想拖死那个剑灵不成?”楼雾烦躁,“还有你心爱的徒弟。”
楼崖重新有了动作,锁好牢房的门,回到融雪化烟阵。
池云镜丧失意识,沐玄正在旁边守着他。
“我带你们去药鼎峰。”楼崖的喉结滚动一下。
药鼎峰的外观比铸器峰更夸张。
铸器峰是削掉山尖做熔炉,而这是整座山呈鼎状,内部挖空填充土壤,开辟成多层药田,一些弟子正在其中劳作。
鼎中央有一棵参天巨树拔地而起,直入云层的枝干间,用人为打造的桥梁相连,上面盖着雪,依然绿叶繁茂,掩映着鳞次栉比的建筑,痊愈离开的修士与进来的伤患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云镜身上的伤没有大碍,主要是识海受损严重,难以想象幻境能给他带来这么大创伤。”楼崖亲自前来,药鼎峰主被惊动,她一身素净淡雅的白色长裙,气质如空谷幽兰,为床上的池云镜诊治,“云镜的心魔相当厉害,平时竟然不声不响,他的剑道天赋相较于你这个师尊青出于蓝,怎么心魔也是。”
诊治完,药鼎峰主无奈地看向楼崖,“你今天才知晓他有心魔?”
楼崖抿唇点头。
“你好歹是云镜的师尊,多长点心吧。”药鼎峰主素手轻轻一点,池云镜身上的伤便全数包扎好,“不要整日沉迷酗酒。”
楼崖问:“能治好吗。”
“如果你指云镜的伤,那于我而言并不难治。”药鼎峰主毕竟是大乘期修士,浸淫医道数百年,“心魔的话,你应当清楚,那只能靠自己。”
躺在床上的雪衣少年双目紧闭,唇齿间溢出低喃:“阿玄。”
楼崖眸光微动,正在写药方的药鼎峰主一顿,“阿玄是何人?”
悬浮在旁的沐玄一声不吭。
他心里清楚,池云镜唤他的名字,是因为刚发现他的全部身份。
沉默蔓延,药鼎峰主也不以为意,她问出这个问题,就做好了楼崖不会回应的准备,继续写药方。
结果,楼崖居然出声:“是八年前救过云镜一家的鬼修。”
“八年前疯狂屠城的妖鬼里面,还混了个好的?我第一次知道。”药鼎峰主道,“那个阿玄做了什么,应该不止救了云镜,否则云镜怎会如此念念不忘,受伤昏迷都惦记着,平素只有别人惦记他的份。”
“具体情况,我也不得而知。”楼崖道,“我怀疑过,阿玄是不是做了手脚,迷惑了云镜,但没查出任何端倪。”
药鼎峰主问:“阿玄如今在哪?”
“一直未曾找到。”
不知是不是沐玄的错觉,楼崖似乎看了他一眼。
应当是错觉,楼崖先前心魔发作,没听见他和池云镜的对话。
否则,楼崖不可能是现在这般反应。
“迷惑云镜八年,我们都看不出端倪,合欢宗的魅术都没有如此效果,你应是多虑了。”药鼎峰主意味深长道,“云镜足够可靠,他明白自己想做什么,你没必要思来想去,这样对你也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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