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很少很少。不过好像都是死了跑出了泥里的。而地下的活的我也没翻出来过。”
元阿笙又看向豆儿。
豆儿摇头:“没见过。”
豆儿知道自己少爷一直怕这些。以前在元府的时候,他连大头他们抓的无肠公子都怕。
他蹲在元阿笙身边,仰头。
火光映照着他家少爷半张脸,流畅的下颌骨绷紧,卷翘浓密的长睫不安地抖动几下。少爷被吓到了!
豆儿噌的一下站起,眼冒火花。
“少爷不怕,我去给你买驱虫的香囊。”
“这么晚了,回来。”
元阿笙揉了揉眼睛,睫毛更是乱颤。“刚刚进去灰尘了,豆儿快过来给我吹吹。”
豆儿“啊”了一声,立马跑回来。
“来了来了!”
“我还以为少爷你被吓得发抖呢。”
元阿笙撑着自己的眼皮子,嘟囔:“我胆子有那么小吗?”
豆儿:“少爷以前被螃蟹夹了都哭呢。”
一股风吹来,元阿笙的眼睛狠狠一闭!他咬着后槽牙道:“我才不会哭,最多是馋哭了。”
“不过这玩意儿有毒,咬了人难受。没有聚就好。”
豆儿:“那少爷,驱虫的香囊要不要。”
元阿笙:“要!”
阿饼阿团默默移开眼。
*
次日,元阿笙腰间戴上了豆儿要来的驱虫香囊,端着喂鸡的菜碎走到后院。
栅栏做得高,有两米。元阿笙先在外面透过缝隙看了看。
这会儿早起的小鸡们已经出来觅食了。锋利的爪子在地里刨着,尖尖的嘴时不时低下去啄几口。
小翅膀背着,像马路牙子上散步的小老头。
“一、二、三……五。”
“咕咕。”
“六。”
元阿笙与第六只小鸡对上视线。
他不动,鸡仔也不动。
元阿笙拉开门。听见声响的小鸡瞬间围了过来。跑得最快的,是这第六只鸡。
鸡苗是九月初十送来的,现在九月二十四,已经养了半个月了。
小鸡苗也从原来的豆儿拳头大小长到了他拳头一般大小。其他几个个头都是均匀,唯有现在拍着小翅膀的第六只鸡。
起码有顾云霁拳头大小。
也怪不得就他能吃蜈蚣。
此时,元阿笙手中的菜碎没有放下来。其他小鸡叽叽喳喳冲着他叫个不停。可这最大的一只直直看着他,豆豆眼里有种蓄势待发的攻击性。
元阿笙忽然想到小时候听过的一种说法,那就是吃了蜈蚣的鸡会啄人。
他冲着最大的那只鸡挑衅一笑。“长大了就吃了。”
话落,那只鸡忽然跳起。
元阿笙眼中错愕一闪,腿上一疼。
“嘶——”他立马将菜碎放下,后退几步。手不停在自己的膝头揉。
“跳得还挺高。”
“可以,以后肉好。”
“咕咕咕!”绒毛半褪的丑鸡仔拍着小翅膀追来。
元阿笙后错一步,立马关上了栅栏。隔着缝隙,他对不停在栅栏上啄着的鸡仔数落道:“看把你能的,有本事不吃我给的饭!”
鸡仔:“咕咕咕!”
叫完了立马回去抢食。
元阿笙蹙眉,仔细打量那只边吃边动爪子的小鸡。
“蜈蚣这么毒,毒的鸡仔都不正常了。”他兀自嘀咕着起身,背着手往外走。
小池塘边,阿饼在将新的厨余塞进木桶里做肥料。
“少爷。”
“嗯。”
元阿笙点了点头,目光被池塘吸引过去。
池塘里的鱼儿已经有四五条了。无一例外,都是云团小可爱抓来送给他的。
起初两三条是送到院子里来的,都死翘翘了。
后头的都是他每天钓鱼,云团在湖边抓了之后直接给他的。他也不好直接扔回去,干脆给拿回来跟前头的鱼作伴儿了。
攒着攒着,池塘里的也算得上是一群了。
“哎!”
压力大啊。
也不知道他这技术是不是遗传了他那个渣爹,一条鱼都钓不到。
他摇了摇头,脚步略显沉重地离开。
“紫葡,听听,里面的人又在仗着主子的恩宠作威作福了。”
“要我说……”
元阿笙眼中一亮,压低脚步挪到芭蕉树下。
顾柳跟顾栖蹲在墙头,低头。
顾栖一脸不善地盯着外面三姐妹,顾柳询问似的看着元阿笙。
元阿笙弯了弯眼,食指落在嘴前示意他们噤声。
确定是上次那三个人后,他眼珠转了转,随后拎着衣摆飞快往外面跑。
这是第三次了吧。
他倒要看看,她们三个想干嘛。正好,他还有事儿请她们帮忙。
“我怎么觉得后背凉幽幽的。粉桃,小声点。他好歹也算半个主子。”
“什么主子!不就是个……”
“不就是个什么?”
元阿笙笑嘻嘻地从拐角走到他们面前。
三人脸色一白。“少爷。”
元阿笙歪了歪头,侧步挪开三人正对着的地方。“起来起来,不就是个妾嘛,用得着夫人面前的红人跪。”
粉桃:“少爷,奴婢该死!”
紫葡:“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管住她们的嘴。”
黄杏:“呜呜呜……”
三个丫鬟一样的衣服发饰,只是发带的颜色不一样,应该是对应她们的名字。看模样,都不错,年纪应该比他大一点。
看来之前她们说的身份应该不假。
不过几个人刚刚说话还那么神气,这会儿见了他立马就换了一副面孔。
是怕他告状?
或者说是吹枕边风。
元阿笙蹲着,手掌杵着下巴闷笑几声。“起来,衣服脏了。”
三人怯生生对视,慢慢抬头。
粉桃一愣,好一个潇洒俊美的少年郎君。
紫葡跟黄杏两个被晃了一眼,不过立马屏息低头。
粉桃嘿嘿傻笑:“好好看啊……”
两人齐齐在心中骂了一句:这个傻妞!
紫葡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撞了下粉桃的胳膊。
粉桃傻傻回神,直直与元阿笙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
元阿笙正要开口,粉桃忽然趴下。“少爷,奴婢该死!”
元阿笙吓得往后跳了一步。“什么死不死的。我就是出来看看是哪些个人在我院墙外面说话。”
“少爷,奴婢们该死。”三人齐声。
元阿笙叹了口气,一眼晃过三个圆溜溜的脑袋。
吓成这样还怎么请人帮忙。
三人哆嗦。
紫葡绷着脸稳得住。
黄杏脏兮兮的一双手揉着眼睛,泪汪汪地哭。“呜呜呜,奴婢错了……”
至于粉桃。
元阿笙起身,往芭蕉树后走了几步。只觉被她看得发毛。
“起来,我说了,不怪你们。”
三人不动。
顾柳:“叫你们起来就起来,磨磨唧唧,还真的想试试刀子割破皮肤的感受?”
三人一惊,直愣愣站起。
顾柳抱臂靠在顾栖身上。“听少爷的话哦,不然我告诉主子去。”
紫葡紧紧咬着唇。“是。”
元阿笙摇摇头。“之前的事儿我不追究,我是想请你们帮个忙。”
紫葡:“少爷请讲。”
三人之中,她确实是个领头羊的位置。
元阿笙也不客气,道:“你们不是在负责除草吗?所以你们除草的时候能不能把鸡能吃的草叶留出来。”
怕她们为难,元阿笙立马补充道:“我过去拿就成。”
紫葡没说话,粉桃就傻兮兮笑道:“好啊。”
这副模样,哪里还看得出刚刚叭叭说小话的刁蛮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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