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呜,汪汪!”狗叫声大了,元阿笙手一顿,默默转身换了个方向对着。
“少爷,你在说什么?”豆儿只听个囫囵。
大狼青一下蹦入门里,眼睛盯着元阿笙。颇有种你再说我就咬你的感觉。
元阿笙余光飞快瞥了眼大狗,往躺椅缩了缩。很有骨气地换成心里嘀咕:说一下都不行,你吓人你还有理了。你家主子不让我出去,□□,霸道,狗东西!
*
湖边。
鱼儿畅游,碧绿的湖水清透如玉,涟漪四起。
小亭子里,顾恪决坐在坐榻上,手执书卷,慢慢翻阅。
今天休沐,他难得有空闲待在这边打发时间。
可看着看着,连打两个喷嚏。眸如墨,一时让人瞧不清其中的意味。
“天凉了。”该添衣了。
顾恪决放下手帕,目光移开书卷放远。草木颤动,对面凋零的花丛中忽然钻出来个狗头。
“汪,嘤……”
这声音一听就是受委屈了。
顾恪决假装未闻,收回视线不管。
瞬间,大狗若疾风绕着湖岸而来。顾恪决背脊松懈,指节抵着自己的额角。
大狗顷刻间已经跑到近处,顾恪决压了压眉眼。无情道:
“我说的话你不听。”
“别来找我。”
“呜……”
“呜也没用。”
狼青见主人给他出不了头,沮丧地往地上一趴,下巴搭在前爪。毛耳朵被沾湿几缕黏在一起,怏怏不乐。
管家沏茶进来的时候,狼青只抬了抬眼睛,一副委屈样子。
“青青怎么了。”
“呜。”
管家先给顾恪决添了杯茶,随后将茶壶放在一旁的炉子上。
顾恪决:“母亲打算回来了吗?”
“还没有,夫人说……”管家犹豫,有些不好开口。
“讲便是。”顾恪决又翻了一页书,慢慢看着。
清风舒朗,撩动男人散在身后的墨发。俊朗的五官如高高在上的明月,泛着不可接近的寒霜。
一副好模样,却因为不露自威的气势而被人忽略了。
管家可惜,话也含着惆怅。“夫人说您不,不圆房,她便不回来。”
“撕拉——”
狼青抬头,直直看着撕烂的书页,眼中跃跃欲试。
管家眼中错愕一闪。“少爷。”何时曾见过少爷这般失态。
“无事。”
顾恪决放下书,将撕烂的那一页盖上。
“母亲那边,多叫点人看着。”
“是。”管家低头,面上恢复镇定,内心依旧震惊。
“入秋快,该做衣服了。”
“我这就去安排。”
这些事本应该是顾母管着,但是现在她不在,自然是顾恪决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少爷平时不管这个,这会儿问……怕是觉得天气凉得快,冷了。
最近倒是时常听顾冬说少爷打喷嚏的事儿。管家觉得这事儿不能迟,干脆立马退下去着手安排。
*
顾家人每一季的衣服向来是在琅衣阁订制的。
两家一直合作,也是老熟人了。
不过这次上门量身的不是原来的老裁缝,而是琅衣阁的掌柜——胡岚。
“胡掌柜,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哈哈哈哈,顾管家好久不见啊。”
胡岚是爽朗人,跟顾管家一样四十多岁,在京都小有名气。人家可是京城数得上名头的女老板,手艺也好。从业二十多年,深受贵女喜爱。
不过这人有个小毛病,就是爱看稀奇。
顾管家一见这人就知道她打什么注意。不过无伤大雅,也就由着她去了。
“走,咱们别墨迹了,先去给顾夫人还是顾首辅量身?”
“夫人不在。”
“老夫人呢?”
“老夫人照着原来的做两身便好。”
“那就只有首辅大人了,带路带路。”
顾管家闷哼一声,手往后一背。说是带路,这胡掌柜对顾府看着比自己还熟。瞅瞅那猴急样子,人都快不见影了。
胡岚走了一会儿发现后面人没跟上,忙停下来催促:“顾管家,快点啊!”
“催什么催,你我还不知道?”
胡岚脸皮厚。“我怎么了,你知道我一天多忙吗?”
“是是是,胡掌柜忙。辛苦你专程跑一趟了。”
“哪里哪里。”胡掌柜笑得眼睛都没了。
说话间,就到了顾恪决门外。
管家恢复严肃,冲人点头。“你稍等,我进去看看。”
门推开又关上。
“少爷,做衣服的胡掌柜来了。”
“我不用量身。”
“那,咱们东苑就……”
顾恪决抬眼,轻飘飘看了管家一眼。“小少爷那边去一趟。”
“诶!”管家喜笑颜开。小少爷不就是元少爷嘛!他知道,他知道的。
他脚步顿时轻快,立马开门要走。
顾恪决搁下书,话如平常,“多做几身。”
“诶!晓得了。”管家嘴角快咧到耳根去了。少爷这是开窍了?
做衣服说得过去,专门叮嘱多做几身。这是妥妥的有私心了。
好啊!他总算看到一点好事的苗头了!
不行,他得告诉夫人。
“主子不量,用今夏的尺寸就好。”
胡岚无所谓。“那就换,快些快些。”
管家现在高兴,不跟她吵嘴。
顾府分东苑和西苑。统共也只有两位当家人,一个是东苑的大少爷顾恪决,一个便是西苑的二少爷顾行书。两人一母同胞。
但因着二少爷已经成婚,有家室后便由夫人做主搬去了西边过日子。东边则留给大少爷。
之所以分开,也不是兄弟俩生疏。而是那夫妻俩见了大少爷跟耗子见了猫似的,哪哪儿不自在。
且不只是二少爷夫妻俩,在顾府的其他人也鲜少没有不怕大少爷的。
寻常没事儿,没谁会往大少爷跟前凑。
“到了。”
“云潇院。”胡掌柜开着上头的牌匾。
管家敲门。“元少爷,可在?”
元阿笙眼皮微掀,快要睡着了。“在。”
他起身,豆儿不知从哪旮沓蹿出来开门。
“元少爷,这是琅衣阁的胡掌柜。”
元阿笙点头:“胡掌柜。”
胡岚:“元少爷好。”
元阿笙:“这是……”
“是这样,顾府每一季做一次成衣。这会儿不是入秋了,该做厚衣服了。所以胡掌柜来量尺寸。”
元阿笙见他们不似唬人,默默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衣服不多,但也够穿。想了想还是拒绝。“我衣服是够的,不用做。”
“别啊,我一眼见元少爷跟下凡的小神仙似的。”
胡掌柜早就按耐不住,一爪子扒拉开管家。
这么个神仙似的人,她以前怎么就没见着呢。单单看一看,她脑子里多了好些想法。那多看几遍,她那铺子怕不是要更上一层楼。
果真,首辅大人能看上的人不一般呐。
没白来!
“衣服旧了,该换得换。再说……”胡掌柜看了眼管家,嘴角翘得高高的,“顾府出钱,是我啊,不要白不要。”
“元少爷人好看,身段也好。我一看这许久没制衣的手也痒痒。”
“您可别拒绝,要是拒绝了可是我琅衣阁的大损失。”
管家脸上保持得体的笑,也没反驳胡掌柜的话。等她说完,自己又上去极力劝慰。
这样,元阿笙连再开口的机会都没,直接胡掌柜逮着量身。
“哎哟,少爷身段可是好。”
“这腰可真是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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