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闹钟走向电脑,笔记本上显示的时间也是10:30。
是闹钟出了问题,还是……
景郁又拿出手机看了看,却是10:25,所以是手机时间出错?
他把闹钟放在一边,专心处理起公司业务。
直到家里阿姨敲门,叫他下楼吃饭。
景郁按了按后颈,合上笔记本出去,顺手把鼻梁上的眼镜取掉,免得用餐的时候,镜片上蒙一层白雾,又得被爷爷念叨。
电梯抵达一楼。
他甫迈入大厅,看见那熟悉的身影,脚步略滞,紧接着自然地落步。
“爸。”早早坐着的景慎先招呼了声,他看着伴在旁边的贵妇,“妈妈。”
“怎么提前回来了?”脸上已爬上皱纹的老人,周身气势不减,花白的头发梳理得很是齐整,曾经在商场叱咤风云,景氏最杰出的继任者景琮文,此刻在家人面前宛若普通人家的长辈,盯着不成才的孩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让你滚在外面玩个几年半载都做不到?”
景沈然冤枉道:“这不是小初听到慎慎摔下山,担心得不得了,非闹着要回来嘛,我是不想回来的,人都救回来了,有什么好瞧的,事多。”
他自认自己的一番话撇清了关系,景琮文该转移火力了。
“混账东西!”
景沈然被亲爹一声吼惊得一个哆嗦,心脏差点跳出来,暗道老头子真是老当益壮,吼得他脑瓜子嗡嗡的,期期艾艾地道,语气里还透着点委屈郁闷:“爸,你又骂我。”
景琮文看他这模样就烦,下逐客令:“滚出去。”
“我还没吃饭呢。”景沈然不情不愿的,注意到六七十,仍旧威严十足的父亲投射过来的威慑目光,缩缩脖子拉着身旁的妻子就要跑路,“走走走,我走,反正我不是你儿子。”
结果,他一拉,拉了个空。
柔情似水的漂亮娇妻,一颗心扑亲儿子身上,理都不理他。
景沈然嘟嘟囔囔地自个离开了。
一转身,便和出了电梯的景郁撞上视线。
景沈然神情僵住,之前搞的所有小动作全部消失,强装出父亲的样子,似乎想跟比自己出息得多的大儿子说说话。
景郁直接无视了他,从他身边经过。
“……”
景沈然脸变了变,很火大,由于景琮文的存在,只能憋着。
“还不走?”景琮文瞅讨债儿子傻傻杵在原地不动,尤其看到大孙子也来了,不耐烦地催促。
景沈然仿佛没听到一样,勉强拉扯起个笑脸,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情,朝落座的大儿子景郁说道:“小郁,你腿脚彻底痊愈了吧,我瞧着你一路过来,完全看不出是个瘸子。”
“景沈然!”景琮文猛地起身,拎起手杖就揍向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蠢儿子。
景沈然一醋溜跑远,嘴上还不服气道:“老子就关心下儿子,老头子你干嘛要打我!”
“你谁的老子?”景琮文一棍子扔景沈然背腰上,砸得景沈然不顾形象地嗷嗷叫。
好好的一顿午饭,愣是被搅和得跟菜市场一样。
景慎母子习以为常地缩在一起,避免不小心被战场波及到。
景郁面无表情地喝了口汤,在景沈然绕圈子跑到近前时,伸腿。
“哎——”景沈然立时摔到地上,甚至滑了段距离。
景琮文冲上去一顿胖揍,景沈然抱着头翻来滚去地喊疼。
等老爷子打累了,闹剧才消停。
“爷爷,我不在意的。”景郁见场面终于平静,淡声道。
景琮文听到大孙子无任何起伏的语调,心脏骤然缩紧,时隔十多年,依旧觉得愧疚和后怕。
以前的景琮文忙于事业,对于儿子的教育并不上心,等发现出问题时,为时已晚,儿子景沈然不着调、自私自利、愚蠢的性子定死了,半点掰不回来。
他当时也没有很放心上,赚的钱够养个纨绔子潇洒一辈子。
可他没想到儿子带个娃,能把孙子差点带死了,本就卧病在床的儿媳直接晕过去加重病情,好不容易两母子救回来,但孙子落个终身残疾,而儿子竟有心思在外沾花惹草,还想让野花登堂入室。
儿媳陷于沉疴的身体终是没撑得过去。
那野花也根本不是真心想跟景沈然,另养了小白脸,不过是想趁机捞笔大的,利用愧疚或者觉得她心大了,以此让金主主动和她断掉关系。
哪想到景沈然竟然信了,甚至打算离婚娶她。
闹得是一地鸡毛。
景琮文对景沈然是彻底失望,孙子接到身边好好照顾,亲自教养,儿子又不能弄死,压着在公司打工做事,哪也不许去。
到底年纪大了,精力不济。
这些年来,儿子的表现也锻炼出来,做事可圈可点,他就放权让人干了。
谁曾想,放权就出事,把公司搞得乌烟瘴气、损失惨重,若不是景郁和朋友研究出的新成果解了燃眉之急,尽管景氏不会倒,但也得颓废几年。
“我先上去了。”景郁又道,将陷入回忆的景琮文拉回现实。
景琮文被前面一通折腾,气都气饱了,懒得揪上一家人吃饭,略显疲惫地回应:“去吧,注意身体,别工作太久。”
“嗯。”景郁。
景郁独自离开大厅,步入电梯前,忽地朝来收拾残局的清洁阿姨问道:“现在几点?”
“12点34分。”清洁阿姨看了时间回。
景郁点点头,关掉电梯门,待门彻底合拢,他拿出手机,屏幕点亮,显示出12:29。
——
回到秦家老宅的秦深,摆弄着车钥匙进屋。
他第一眼扫了下挂在墙上的时钟。
10:30。
秦深见房间安静,暗道坐直升机比他开车还慢?拿出手机就要骚扰拖延的人,看到屏幕里显示的10:25。
拨打电话的手指停住,他眨了眨眼。
然后是巨大的羽翼震响。
宽阔的平地上降落一架正在运作的直升机,激起一阵阵劲风。
直升机上下来两位身高相近,容貌皆十分耀眼的男人。
他们朝正门靠近。
“喂。”秦深趴在二楼窗沿边,提高音量喊道,吸引了两人的注意,他微微笑问,“现在几点啊?”
施锦玉眼尾的泪痣映在阳光底下,稍长的发丝随着他的仰头一缕缕滑落鬓角,露出略显锋利的眉眼,透出股凌冽的魅惑:“嫌我们回来晚了?”
秦司精致秀美的眉眼,亦暴露在空气中,但他头发细软,被风吹散开,保持着凌乱的造型恢复不回去,显出几分调皮的孩子气,没有那么高冷了,冷静的嗓音染起丝暖意:“10点半。”
秦深眼眸轻眯:“你们可真啰嗦,我开车都比你们飞的快。”
“那不是挺久没开了。”施锦玉耸肩,今日直升机是他本人亲自操手,于是多花了些时间熟悉。
秦深摆摆手:“得了,快进来。”
外面温度不低,还是进屋吹空调舒服,施锦玉和秦司同时迈开步子,两人堪称同频率地走入宅子内。
施锦玉睨一眼身旁的秦司,没想到秦司也在看他,他们的目光就这么交汇上,双方都是一愣。
“看什么?”施锦玉调笑。
秦司摇摇头,不接茬。
施锦玉的性子可不好打发,他故意凑上前,压低的声线意外的磁性:“我好看吗?”
属于施锦玉的气息钻入秦司鼻间,令秦司的心跳乱了瞬。
不是心动,只是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靠得如此近。
秦司克制着条件反射地攻击行为,撤离半步:“我差点就打了你,以后别随便接近我。”
施锦玉凝视他片刻:“真的?”
“真的。”秦司。
施锦玉兀地上前一步。
秦司上身立时往后倾斜,他的手撑在储物柜边,蹙眉:“你……”
施锦玉歪头:“哇,你耳朵红了,这么纯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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