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羽紧握着拳头,看着公堂上高坐的知县,咬牙道:“定是他。”
又收回目光,问道:“那村长他们又怎么肯来作证了?”
童景元冷笑道:“村长是不敢。可辛知县任期只有两个月了,里长又不是傻子。待辛知县一走,他们往后要如何自处?我答应保证他们的安全,他们便答应来作证……”
季羽再次拱手:“景元兄,大恩不言谢!”
“嫂夫郎客气了。”童景元摆了摆手,转头看向安五。
他也并不是全为了子砚,也为了小五……
季羽则看着里长,心中感慨不已。
姜还是老的辣,审时度势,聪明!
对里长村长,张田几人并没有对淮山军那般惧怕,只纷纷抬头看向知县。
知县脸色很是难看,还未说话,原告状师先跳出来道:“若不是安家兄弟所杀,那死者身上的箭伤又如何说?”
蒋校尉冷笑道:“把死者抬上来,到底如何一见便知。”
可他们如何敢抬上来?
箭伤可以在死后再弄出来,可之前老虎拍出咬出的伤痕又不能挖掉。
仵作道:“尸身腐烂发臭得厉害,已入土为安了。”
蒋校尉冷声道:“挖出来再验。”
众人看向知县,想听他如何说。
知县沉着脸,正要说话,蒋校尉从甲胄里掏出魏主薄的信,呈了上去。
知县拿着那信,越看脸色越发难看,最后合上信,许久才道:“挖出来。”
仵作等人顿时一愣:“大人……”
可知县一摆手:“挖出来!”
见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季羽松了一口气。
看来,就如魏主薄说的,知县已权衡了利弊,做出了选择。
一个时辰后,尸身被挖了出来,臭气熏天地摆在公堂上,众人都被熏得受不了,可唯有安家兄弟和蒋校尉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蒋校鱼。烟。读。加。尉用手扯开尸身上的衣服,给围观的百姓看那上面的伤口牙印。
“这又作何解释?”
虽然尸身已腐烂,可胸口背上脖子上的虎掌印、牙印赫然在目。
苦主反驳道:“说不得是被安家兄弟射杀后又被老虎咬伤了……”
蒋校尉并不搭理他们,直起身看向知县:“安家兄弟为民除害,不止射杀了两头金钱豹,还射杀了一头猛虎。”
又指着张田等五个证人:“还救下狼心狗肺的你们几个。你们就这样报答你们的救命恩人?”
又看向知县:“你们就这样对待为民除害的英雄?”
被质问,知县默不作声。
可那些苦主仍不松口:“你们说不得是一伙的,你给安家兄弟作证,不行。”
原告状师垂死挣扎道:“对,不行。”
季羽气得心口要炸了,这么多人证,还要狡辩?
蒋校尉冷笑一声:“若是还有人证呢?”
他话音一落,众人顿时一愣。
还有人证?
第六十九章 无罪释放
知县大人轻叹一口:“既然还有人证,那便带上来。”
季羽连忙看向外面,想知道那人证到底是何人?
只见那十几个军士中走出一人,拱手道:“小的陈大宝,见过大人。”
“宝儿?”苦主中一位婆子惊讶地道:“你是宝儿?”
那人点头道:“是,母亲,我是宝儿,我没有死。”
季羽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看了眼四哥,又看向蒋校尉。
这不是跟他们一起来的军士吗?
为何叫苦主“母亲”?
那婆子爬起来抱着陈大宝,嚎啕大哭道:“儿啊!娘以为你死了呢?”
陈大宝抱着那婆子正要哭,可被蒋校尉锐利的眼睛一扫,连忙道:“大人,小的可以作证,赏金猎人皆是被老虎所伤所杀,跟安家兄弟没有关系。”
见那苦主婆子和这人证相认,知县和原告状师先是震惊不已,随后又面如死灰。
苦主中的几个也是惶恐不已,趴在地上瑟瑟发着抖。
围观的百姓中突然一人冲陈大宝大声质问道:“你又是何人?为何知道这些事?”
陈大宝松开老母,一把扯开身上的衣裳,转着圈子,将身上的伤给众人看。
“因为,我就是当时的赏金猎人中的一个。”
季羽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又看向四哥。
这人莫不是被蒋校尉带走的那位?
不是说已经快不行了吗?竟然没有死?还活着?还成了淮山军的一员?
安四很快收起脸上的玉盐玉盐诧异,对季羽笑了笑,又看向蒋校尉,眼中尽是感激。
陈大宝边将身上的虎掌印给众人看,边大声道:“我可以作证,我们十个皆是被虎所伤,跟安家兄弟没有丝毫关系。甚至……”
他突然高声道:“甚至,我们反而受雇要杀安家兄弟。有人出银子让我们进山,以捕杀金钱豹为名,跟着安家兄弟,找机会杀了他们。不料,就在我们要出手时,老虎突然出现,将我们扑倒……”
他将事情的原委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围观的百姓顿时如炸了的油锅,震惊不已叽叽喳喳个不停。
又有人问道:“是何人雇你们杀人?”
陈大宝转头看向知县:“是安家兄弟的族人,安家大房。”
他话音一落,众人又是一阵哗然。
“安家大房?不是知县大人的堂妹吗?”
知县大人面如死灰,长叹一口气,站起来道:“既是我族亲,本官需得回避。”
季羽冷笑一声,好一个“回避”!
知县大人退了堂,换了通判县丞主薄几位大人同审。
季羽紧张不已,就怕这几位也被安家大房收买,徇私枉法。
只见通判大人一拍惊堂木,沉声道:“陈婆子,你儿既然未死,你为何来告安家兄弟射杀你儿?这岂不是诬告?”
陈大宝的母亲跪趴着喊冤道:“大人明鉴啊!我并不知我儿去做了甚,只是某一日,有人来找我们,说我儿是安家兄弟所杀。只要我们咬死安家兄弟,便给我们五十两银子的安葬费……”
通判又看向其余的苦主。
这些人通通改口:“大人明鉴,我们什么都不知情啊!是有人跟我们说,我们的儿子/父亲/兄弟是被安家兄弟所杀……”
通判又看向张田等五位证人。
见知县都走了,这几人顿时吓得屁滚尿流,磕头哀求道:“大人,不关我们的事啊!是有人逼我们这怎么说的啊……”
通判又看向仵作。
仵作也跪了下来,说了同样的话:“大人,小的都是被逼的啊,那箭伤是死后才弄上去的……”
见这些苦主证人统统改口,季羽顿时松了一口气。
有了这些证词,堂堂公堂之上、众目睽睽之下,通判他们即使想徇私枉法也不能够了吧?
几位大人一顿商议,最后通判大人惊堂木一拍:“如今案情明了,安家兄弟安承嗣安承儒射杀赏金猎人罪名不成立,当堂无罪释放!至于安家大房雇凶杀人一案,择日再审!”
惊堂木落下,衙役上前解开安家兄弟身上的手镣脚链。
季羽眼泪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顾不得满堂的人,朝安四扑了过去:“四哥……”
安四一把抱着他,哽咽道:“羽哥儿……”
才一日不见,安四却觉得像是过了一辈子一般。他煎熬恐惧不已,就怕他的羽哥儿会出事。
现在好了,他的余彦征里羽哥儿平平安安回来了。
童景元也激动不已,挪到安五身边,作势要抱他。
可安五不肯让他抱。
两个汉子抱什么?
但他也知他们兄弟这回落难景元哥出力必定不少,便躬身一拜:“多谢景元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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