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羽有些怵他这脸色,低着头,一时不敢说话。
见他支支吾吾不说话,安四抬腿便走。
季羽急了,这才道:“你……那银子给多了……”
安四又停下脚步,淡淡地道:“不多。”
季羽连忙道:“真的给多了。一头野猪卖不了那么多银子。”
见他一脸的焦急,不似假模假式,安四眼中的冷意顿时散了不少:“野猪卖了五两银子,另外五两……要不是你,我们也猎不到老虎。给你的你就拿着。”
说完,不再理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季羽目送他远去的背影,心情久久难以平静。
从虎口救下他,他已经感激不尽了。未曾想,安家兄弟不仅把野猪的钱给了他,还多给了他五两……
而他之前还担心安家兄弟会散播他偷窃猎物的谣言……
哎!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季羽心里内疚,越发觉得不能要那五两银子。
两次救命之恩都未报答,怎能还要人家的银子呢?
季羽想找个机会把银子还给安家兄弟,可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去安家他是不敢的,若是被人撞见,村里的闲言碎语要人命的。
这样纠结了好几天日,没成想,安家却突然出事了。
那日季羽正在院子里削竹棍,云哥儿慌慌张张跑到他家,焦急地道:“羽哥儿,快快快!安家出事了,村里人都去他家了……”
季羽心口一紧,连忙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问道:“他家怎么啦?”
云哥儿脸色有些难看:“原来他家是城里的没错,只不过她娘是做小的,现在大房找过来,正砸东西呢!”
砸东西?季羽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安家兄弟上山打猎出什么意外了呢?
第七章 闹事
一听只是砸东西,季羽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还以为安家兄弟上山打猎出什么意外了呢?
“放心,以安家兄弟的身手,出不了事。”
云哥儿急得直跺脚:“怎么没事?安家兄弟不在家,家里就安婶子一人,可他们有十几个人呢!气势汹汹喊打喊杀的,可吓人了。”
“什么?十几个人?”季羽心一沉脑子一热,操起一把砍刀拔腿便往安家跑。
等他跑到安家,只见院外围满了看热闹的村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而院子里,却是气势汹汹的打砸声、呵斥声和哭声。
“安娘子!给我识相点,乖乖把银子交出来,要不然,我让你两个儿子好看……”
“我们……已经分家,我儿……得的银子……与你们……有何干系?”
“还敢犟嘴?给我搜,给我砸!找出银子重重有赏!”
妇人痛苦尖利的哭声传来。
围观的村民有那心软的妇人,不忍地道:“就这么看着他们打人啊?”
一个汉子道:“他们可是城里的大人物,方才你没听他们说?跟知县老爷是亲戚呢!你敢去帮忙,你不怕得罪他们?”
“就是,人家奔着卖老虎的银两来的,安婶子也是的,倒不如舍了钱财去,平安要紧啊……”
“那可是几百两,你舍得?”
众人一时没了言语。
季羽再也忍不住了,心一横牙一咬,冲了进去。
只见院里屋里乱七八糟地倒着散架了的家具,地上满是破碎的瓷器。
两个中年夫郎按着一个满脸泪容的妇人,正“啪啪啪”地掴掌呢!
“住手!”他扯着嗓子大喝了一声。
可那些人只看了他一眼。
一个乡下小哥儿?
根本无人搭理他,继续掌嘴。
季羽知道自己人单力薄,又是一个哥儿,必定震慑不住他们。
只得咬牙举着砍刀冲了过去:“我跟你们拼了!”
未料想他一个乡下哥儿竟有这般胆量?众人皆是一愣。
连那两个打人的夫郎都停下了手。
季羽趁机推开这两个夫郎,拉扯着安婶子退到一旁,用砍刀指着那几个已回过神来、向他逼近的汉子。
莫看他此时一脸的镇静,其实心里慌得很。
他就算有砍刀在手,也打不过十几个人啊!
可事已至此,只能硬着头皮抗下去。
见安婶子半闭着眼睛,只顾着流泪,也不知是被打傻了还是被打晕了。
季羽计上心来,厚着脸皮学那村里的泼妇夫郎,也扯着嗓子大喊道:“来了啦!抢劫啦!杀人了!快去报官啊!”
一个满脸横肉衣着富贵的妇人嚣张地冷笑道:“我便是官!你报啊!”
季羽咬牙道:“你若是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况且,青城的知县可不是姓安。你一个妇人是什么官?”
未曾想他竟然这般伶牙俐齿?妇人脸顿时一沉。
她身边的一个花衣夫郎指着他呵斥道:“放肆!知县大人可是我家夫人的堂兄。你一个乡下哥儿竟敢口出狂言,不怕死吗?”
第八章 安家兄弟回来了
季羽冷笑道:“就算你家亲戚是知县,也不是这天下独大。我可还知道,这衙门里还有通判大人呢!若是通判大人知道你们仗着知县大人的势,朗朗乾坤青天白日地抢劫杀人,我看通判大人会不会参你家亲戚一本?到时上头查下了,我看你家亲戚还会不会护着你们?”
他倒不是胡说,知县虽是地方最高行政长官,可通判却是朝廷派来监督知县的。有弹劾之权。
他话音一落,众人皆是一愣,气焰顿时矮了一大截,纷纷看向贵妇人。
贵妇人也是诧异不已。
这乡下小哥儿竟然还知道这些?
不过,她向来跋扈惯了,就算小哥儿说的是实情,她又岂会被一个乡下小哥儿吓住?
贵妇人脸一沉,指着安家婶子和季羽,怒声道:“好个牙尖嘴利的贱人!既然要作死,便不必怜惜,来人呀,给我抓住他们一起打!”
今日来要银子只是借口,她未必就差这几百两了,她不忿的是,没想到赶这三个眼中钉出门后,没见到他们落魄成丧家犬,反而让他们打了老虎,传了威名,还得了一笔钱财,这怎么能行?今日必须打这娼妇一顿出出气,谁也别想拦着。
要拦,那就一起打!
主子发话,下人自然听命。
见几个汉子撸着袖子朝他们逼来,季羽挥舞着砍刀,大喊道:“别过来,再过来,我就砍人了……”
众人冷笑不已,只见一个肌肉壮硕的汉子举起长棍,劈头就朝他打来。
季羽心一慌,正要拿砍刀挡。
就听“啊”的一声惨叫。
那汉子扔掉棍子,捂着手腕嚎叫连连。
这是……
季羽连忙看向院门口。
只见安家兄弟一人拿着斧子,一人拿着扁担,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过来。
安五看了眼被季羽护在身后嘴角带血的母亲,挥舞着扁担,怒不可竭地大喊着朝贵妇人冲去:“我杀了你们!”
这两兄弟身高体壮,又气势汹汹。顿时,众人吓得连忙后退。
贵妇人佯装镇定,呵斥道:“大胆,我……我可是你们母亲……”
安五操着扁担一通扫去,顿时打翻三四个人。
安四拿着斧子一步步逼近:“我们早已分家,是你自己在祠堂当着众族老的面信誓旦旦,与我母子三人从此再无瓜葛!你今日竟带人前来杀人抢劫。走!”
他一把抓着贵妇人的胳膊:“我们去衙门理论理论!”
贵妇人怒斥道:“好你个小贱种,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了?竟敢对主母动手?”
安四冷笑一声:“好话不说第二遍。是你自己说我们再无瓜葛的。既然再无瓜葛,你带人来我家抢劫打人砸东西,到了衙门,就算知县是你家亲戚,当着百姓的面当着通判大人的面,也不能徇私枉法。我倒要看看,他要如何断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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