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顾淮南的眼神,跟看仇人没什么差别。
顾淮南压根不理他,装瞎。
他该吃吃该喝喝,反正晚餐结束他立刻就走,任凭顾舟瞪得眼珠子快掉出来,他也不慌。
顾舟沉不住气道:“你当初走的时候,不是说再也不回顾家了么,现在又回来干嘛。”
顾淮南没开口,顾母倒先一步堵住他的嘴,“你大哥难得回来,你说的什么话,把嘴给我闭上,我们是一家人,你该体谅你大哥。”
顾舟非常不服气地说:“他当初做错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我们是一家人,害得我在学校……”
他说到这里,愤愤地瞪顾淮南,没有再接着说下去,可能是嫌说出来会更丢人。
顾舟不说,顾淮南也猜了个大概,估计这弟弟在学校,或别的什么地方被欺负,将锅扣在原主头上。
可能跟原主有关,也可能跟原主无关,不过叛逆期的小孩都这样,顾淮南非常的善解人意。
“顾淮南你说句话啊!”顾舟气道。
顾淮南给他夹了一箸菜,“吃饭时,少说话,弟弟。”
顾舟:“……”
顾舟筷子一扔,不吃了,直接气冲冲跑上楼。
他动静大,桌上几人都直愣愣看向楼梯口,顾母很淡定,她说了句“别理他”,就给顾淮南盛了一碗鸡汤,又给薄郁用公筷夹了鸡腿。
她说:“小郁,多吃一点。”
薄郁点头:“谢谢顾阿姨。”
顾母闻言笑得合不拢嘴,“你这孩子,嘴可真甜。你管我儿子叫顾叔叔,怎么反而叫我阿姨。”
薄郁说:“因为顾阿姨年轻。”
他说的也不错,顾母外表确实看上去比同龄人更显年轻。
小孩子的话往往比成人更让人信服,这下顾母更高兴,忙给薄郁夹菜:“你在顾叔叔家习惯么?不习惯的话,也可以到我们这里住。”
薄郁礼貌道:“我跟顾叔叔住很好,谢谢顾阿姨的好意。”
听着称呼奇怪,顾母还是笑着说:“小郁,你还是叫我顾奶奶吧,不然这顺序就乱了。”
薄郁对称呼无所谓,闻言点头。
顾母转头跟顾淮南聊一些琐事,最后问薄郁在什么学校上学。
顾淮南说:“在费城中学。”
顾母随口一提:“小舟今年也在费城中学,不过他快毕业了。”
顾淮南听完也没放在心上。
晚餐后。
顾淮南和薄郁回他们住的别墅,叫的网约车,顾淮南单独开车还需要一定时间。
两人上车不久,顾母打电话过来,让他有时间多回家。
顾淮南以原主口吻答应,挂断通话,他总算松口气,接下来几个月他都不会再到原主父母这里来。
到家后,薄郁没立刻回自己房间,而且留在客厅,他切了一盘水果跟顾淮南一人一半。
顾淮南在家越来越不注意人设,主要薄郁没见过原主在家是什么样子,他可以有恃无恐地做自己。
吃完水果,顾淮南准备回卧室,薄郁又叫住他,“顾叔叔。”
顾淮南看他:“怎么了?”
薄郁难得露出一副纠结的表情。
顾淮南追问道:“有什么事?难道上次欺负你的人又欺负你了?”
薄郁摇头,迟疑了一瞬,说:“我们下周期末考试,后面拿成绩单的时候,需要开家长会。”
他说完,那张稚气脸蛋上浮现出一丝小心翼翼,“顾叔叔可以来么?”
顾淮南摸了把他脑袋,然后扯了扯领带,说:“当然可以。”
“我现在勉强算你的监护人,替你参与家长会,也是应该的,你放心吧,到时候我会过去。”
“谢谢顾叔叔。”薄郁道。
他很高兴地露出一个笑脸。
顾淮南看他高兴,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只是参加家长会,薄郁就这么高兴,他从小肯定就很缺爱。
顾淮南摸摸他的头发,“哪天开始期末考试?我去接你。”
薄郁说:“下周三。”
顾淮南“嗯”了声,说:“好,那天我去接你,你考完试给我打电话。”
顾淮南说到做到,周三那天他提前结束工作,打车过去接薄郁。
在校门口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人,他给薄郁打电话,正打着的时候,旁边有几个穿校服的少年快速路过。
他们边跑边说着话,恰好被顾淮南给听到。
“顾舟居然跟初中生打起来,也不知道哪个初中生这么惨。”
“对啊,赶紧去看热闹。”
“快点快点,等会儿都要打完了,啥也看不了。”
……
声音渐渐飘远。
顾淮南心里一个咯噔,隐隐觉得不太妙,立刻跟过去。
等他挤进人群,看清中间被围起来的俩人,顿觉一阵头疼,尤其看到顾舟把薄郁按在地上揍。
双方身上都挂了彩,薄郁最惨,毫无还手之力。
顾淮南很少生气,这次是真的不高兴了,他过去一把将顾舟拽开,然后扶起薄郁,看他鼻梁和嘴角都青了,还带着一点血迹,登时很心疼。
顾淮南扶好他,看他一脸伤,问道:“小郁,你没事吧?疼不疼?”
薄郁靠着他站稳,勉强笑了笑:“顾叔叔,不疼,我没事·……嘶。”
他牵扯到嘴角的伤口,吸了口凉气,原本苍白的脸更白了几分,瞧着可怜巴巴的。
顾淮南立刻转头看顾舟,后者吊儿郎当回视,态度非常恶劣的说:“你看我做什么,我还被他打了呢。”
顾淮南皱眉,“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一定要动手?”
顾舟脸色也冷了,“顾淮南,你没看见我也被他打了么,他会装可怜,你就心疼他,到底谁是你亲弟弟。”
顾淮南见他理不直气也壮,一时间懒得跟他辩论,扶着薄郁先去医院,看他被打得严不严重。
说到底那是原主亲弟弟,他顶着原主冷淡俊脸跟他扯皮,显得他不稳重,很崩人设。
两人一走,旁边围观的人被生气的顾舟哄走。
他发完脾气又踢了脚垃圾桶,还没走的朋友把垃圾桶扶正,问:“顾舟,刚才那个就是你大哥?”
顾舟正在气头上,“不是。”
他说完,只觉得心里火更大。
他跟朋友在学校角落抽烟,好端端的,就顺嘴吐槽两句不学他哥做同性恋,这疯子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抓起地上一块砖头就扔过来。
要不是他朋友拉着他躲得快,脑袋得当场开花,他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冲过去跟薄郁打起来。
这疯子看着个头小,打起架来六亲不认,特别阴狠,锁喉踢腹,专挑别人弱点攻击,一次比一次狠,根本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纯良。
他就是个满肚子坏水的疯子。
自己吃了不少闷亏,刚夺回主权,不知道为啥这小子又住手了,他正准备还手,突然就被顾淮南给拽开,扔到旁边去。
故意的。
这疯子绝对是故意的!
顾舟越想越笃定,玛德,这混蛋小子太会装了。
*
顾淮南带薄郁直接去医院做检查,一系列检查做下来,时间已经快十点,薄郁有些困,他打了个哈欠。
顾淮南问:“困了?”
薄郁点点头。
顾淮南就让他枕着自己大腿,先在座椅睡会儿,拿到检查报告,还得给医生看看结果。
薄郁迟疑了一秒,躺下去。
他没有熟睡,安静地闭着眼,感受着来自长辈的关怀。
顾淮南身上有很淡的香皂味道,如果不靠近他,根本闻不到,明明是最普通的香味,却让人很安心。
薄郁上辈子不信任何人,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他独来独往,只跟别人建立金钱关系,从不跟别人发展钱以外的关系。
少年经历使他对别人有很强的防备,没人能走进他心里,更别说这么亲昵地靠近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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