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晏踏进去门里的一瞬,又感受到了熟悉的眩晕之感,但是这感觉没有如秘境入口那样持久汹涌,不过一瞬,周晏就来到了一片陌生的空间。
那柱子围城的门,竟也是一个传送阵法。
周晏眉心一跳,开始观察他被传送到的这个空间。
和大殿不同,这片暗沉空间看上去无边无际,周晏站的地方是一座生在虚空之上的白玉桥,白玉桥一端在他脚下,桥身高高拱起,伸向远方的黑暗中去。
站在桥这边,周晏去望桥的尽头,什么都没瞧见,只能隐约看到桥的那边有个隐隐发光的点。
既然太远看不到,那便走过去看看。
周晏抬脚,踏上了白玉桥。
自他踏上的那一霎那,他脚下的桥的空间荡起了一圈涟漪,涟漪越荡越大,直到和一面起身铜镜差不多大时,才停止了扩张。
周晏低头看去,只一眼,就顿住了呼吸。
那涟漪上,出现了一幕画面。
画面中的人提着剑,半面脸被散着的发遮住,而没被遮住的半面脸却是染着血,他提着剑,露出来的一只眼睛充满着血丝,麻木而冰冷。
竟是周晏的样子。
周晏不敢相信般地蹲下身子,想去触碰涟漪中的自己,可他指尖碰上涟漪时,涟漪一荡,画面就直接消失了。
周晏猛地抬起头,就见桥面的不远处,又荡起了一片新的涟漪。
周晏起身向前,踏上新的涟漪,涟漪荡了荡,果然又出现了新的画面,画面出现不过几个呼吸,就消失了。
就这么十步一涟漪,周晏走了五百步,看到了五十个画面。
最后一个画面出现后,他也走完了整个汉白玉的桥。
青年的脸已经变得惨白。
五十个画面连起来,只说了一个事情:
他提着灼日剑,疯了一般向沈妄刺过去,而他身后,站着微笑的云芜。
虽然没有看到剑刺入沈妄身体的最后一幕,但结果也已经可想而知了。
他第一次见沈妄时,沈妄是同光宗下沈府老爷的私生子,不过十四五岁的年纪,没有丝毫的灵力。
神骨是他的,他若为上古之神,能变成这个样子,只有重入轮回这一招方法。
他体内还有着沈妄的神骨,而云芜曾说他体内的神骨,是他亲眼看着放进周晏体内的。
配上白玉桥上往事画面,沈妄重入轮回的原因,似乎也不难看出来了。
可笑他还如此积极地帮沈妄找神骨,来端州秘境,一副为他着想的做派,原来当初是他亲手杀了人家,亲手剜出神骨按在了自己体内。
害得沈妄只能重入轮回,变成什么都没有的凡人。
周晏指尖泛冷,刚刚看到金柱上刻的那两行字时,都还被他稳稳握在手中的灼日剑此时在手腕间摇摇欲坠。
白玉桥尽头的景物完全显现在周晏面前,那是一座恢弘的宫殿,飞檐斗巧层层叠叠,连绵不绝。
不似人间宫殿,恍若仙宫。
可周晏已经没有心思去看一眼了。
当啷一声,灼日剑终是从他掌心滑落,掉到了地上。
周晏往后退了两步,想找个什么东西支撑自己,可后腰碰上的,却只有冰冷的桥壁。
他伸手扶住桥壁,人晃了晃,像被抽走了生气,身子顺着桥壁,慢慢地委顿在了地上。
桥壁冰冷,周晏蜷缩起身子,将脸贴在了桥壁上,竟觉到了一丝温意。
他嘴角紧紧抿起,闭上眼睛,将自己沉于无边的黑暗中去。
此时此刻,他无比地厌恶自己。
就这样过了许久,一道声音叫醒了他。
熟悉无比的声音带了点嘲弄的冷意:“师兄这是怎么了?”
周晏哆嗦了一下。
他抱着膝的手攥紧,细瘦指尖绷紧,在膝盖处的衣裳上留下一道深深地褶皱,终于是缓慢地张开了眼。
他抬起头,眼中噙了点湿意,一片朦胧间看到了沈妄的脸。
他似乎刚从宫殿中出来,一张脸面无表情,下颌绷紧,站在离周晏两步远的距离,微微垂着头看向他。
眼中含着怨恨。
周晏被这怨恨刺的一僵,他本想问沈妄有没有看到桥上的画面,可他眼中含着怨恨,周晏便什么都懂了,
他张了张唇,口中的话才说了出来:“对不......”
最后那个起字化成了一声闷哼。
他被蕴含着强大灵力的一脚踢中胸膛,话都没说完,喉咙一动,嘴中就泛起了血锈味。
沈妄一言不发,又是一脚踢向了他的腰腹间。
周晏脊背不堪负重地弯起,身体本能地折起来,想要保护最柔软的腰腹。可他撑在桥上的手紧紧绷起,硬生生地挺起了脊背,将整个前身,毫不保留地暴露在了沈妄面前。
他微微转了转头,一面脸颊贴着桥壁,机械地睁着眼,看向桥的那头。恍恍惚惚间想着,他是该让沈妄打个痛快的,他剜他神骨,害他至此,只挨了两脚,如何让沈妄泄愤。
沈妄蹲了下来,看着面前一言不发,面色苍白,只唇上因染了血显得格外殷红的周晏,怨毒地笑了一声,他揪起周晏的衣襟,下一秒,拳头就落到了他身上。
周晏只沉默地垂着头,死死地咬着唇,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视线慢慢变得模糊,像是出现了幻觉一般,眼中又看到了一个沈妄。
那个沈妄从桥那头飞奔过来,满脸狠戾,一脚踢开的周晏身前的沈妄。
他蹲下来,扯着他的胳膊,紧紧地将他抱在了怀中。
下巴搁在怀中人的头顶上,沈妄还是无法忘记他刚刚看到的那一幕,他不知是气的还是急的,垂下头去,炙热的呼吸尽数打在了周晏耳畔,咬牙道:“周晏,你是不是不长记性,你都不会躲的么?”
他说完,就感到怀中的人一动不动,沈妄心中顿时一慌,他伸出一只手扣着周晏后脑,微微用力,怀中的人就乖顺地顺着他的力道抬起了头。
哭了。
流泪也是无声的,眼中噙了水光,多的盛不下了,就顺着眼尾流下来,流到下巴上,再一滴一滴地顺着下巴滴下来,沈妄慌忙间竟要伸手去接,手碰到周晏的下巴,却感觉到一片冰冷。
他满心的戾气被这泪水滴的荡然无存,不知道为什么,就只能无措地将怀中的人搂的更紧些,抬头想去找刚刚冒充他踢周晏的人,就见那人已经跑到了宫殿门口,转眼进了宫殿里面。
沈妄暂且按下心中的暴虐,去看怀中的人,他伸手轻轻擦掉周晏嘴角的血迹,话中含了些自责的歉意:“对不起,我不该怪师兄。”
周晏沉默地摇了摇头。
沈妄的手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手背贴了贴他的颈子。
也是冰凉的没有一丝热意。
沈妄安抚地笑了笑,低低地问道:“师兄怎么了,脸这么凉。”
周晏没有回答他。
沈妄也不急,他手继续往下,想去碰碰周晏被踢的地方,可手却在中间被捉住了。
周晏细白的手指攥着他的手,哑声道:“对不起。”
听到他这句话,沈妄低低地嗯了一声,反手将周晏冰冷的手攥在手里暖着,另一只手绕到他背后,一遍遍抚过他颤抖的脊背,用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声音道:“师兄给我说说,怎么对不起我了。”
似乎被他安抚到了,周晏睁大着眼睛,给他讲着两人在秘境入口处分开后的事情。
他有些激动,话中甚至有些重复的句子,沈妄没有丝毫不耐,只无限包容地顺着他的话接下去。
周晏说他怀疑是自己帮助云芜镇压了云杉。
沈妄就用下巴蹭了蹭他头顶,温声笑道:“师兄真厉害,还能布阵镇压天帝的弟弟。”
周晏攥着他胸前的衣襟,语无伦次地说他很害怕那个阿晏说的是他。
“别怕,”伸手将他脸颊上的泪抹掉,沈妄弯了弯眼,“我在,师兄就不用怕。”
周晏又摇了摇头,告诉他自己在桥上看到的画面,他说到这里,垂下头不去看沈妄,整个人从他怀中向后缩去,手也要从他手里抽出来。
沈妄只这个没有如他的意,手臂又紧了紧,强硬地将周晏禁锢在怀中,让他下巴搁在了自己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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