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之在被子里穿好短裤,看他背影消失在卧室门口,心情就跟他的表情一样,无比复杂。
算了。
如今谢安珩身上还带着这么严重的伤,心理问题也没恢复,不适合跟他聊这些话题,万一又伤到他那颗小玻璃心,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躲着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举动……
谢行之靠在软枕上,长长吁出一口气。
拒绝肯定是得拒绝的,先等这阵子风波过去吧,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他仔细讲清楚。
现在先从拒绝那些过于亲密的举动开始,一点点把他的态度告诉谢安珩。
谢行之想到刚刚谢安珩那副在他面前玩心眼又吃瘪的小模样,忍俊不禁。
不就是铺垫么,他也会。
-
翌日早晨。
谢行之难得睡了个好觉,起得很早。
他这边刚有了一点动静,卧室门就开了。
谢安珩端了一碗肉末粥,食物的芬芳扑鼻,谢行之那几年吃惯了他的手艺,闻见味道就下意识口舌生津,食指大动。
“我带你去洗漱。”谢安珩也知道他喜欢吃这些,很高兴地弯弯眼睛,把碗筷放在小桌上,推来轮椅。
谢行之也不急这几分钟,他没等谢安珩过来,率先自己撑在床上挪进了轮椅里坐好,抬头问:“你今天有什么打算?去公司吗?”
他连正装都穿好了,想必是早起给他做完早餐就打算出门的。
“我在家里留了佣人,中午之前会回来陪你一起吃饭。”谢安珩道,“公司只是处理一点小事,不会太忙。”
谢行之听出他言外之意就是不想让他管,眉梢一挑:“怎么?还打算玩在夏家老宅那一套?”
“怎么会?”谢安珩一脸被冤枉,“我把我的笔记本留在这里,你随便使用,密码你知道的。”
“我不需要笔记本,你现在的处境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需要你老老实实把这个讲给我听。”昨天玩闹归玩闹,危险还没过去,谢行之不会拎不清轻重。
而他在半岛酒店已经亮过一次相,现在各家之间消息灵通,对手肯定很快就会知道他没死,一味躲避没有任何作用,主动出击才最保险。
但谢安珩显然不这样想,涉及到这方面,他倒是完全没了刚才百依百顺的模样:“公司的事我自己可以处理,你把伤养好,再提其他的事吧。”
说着就一转他的轮椅,推进盥洗室:“你先洗漱,有什么要求随时对佣人提就好,我中午再回来陪你。”
谢行之懒得跟他在这打太极:“但我如果想出门呢?”
“当然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谢安珩语气温和,“外面阳光很好,是该多出去转一转,我在院子里也种了些花草,随时都能喊有人推你出去。”
分明是在故意装作没听懂,但他态度又好得不行,谢行之也发不出什么火来,一拳打在棉花上似的
“行。”谢行之知道他这块心病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好开解,“你去忙吧。”
他没有生气,谢安珩明显松了一口气,走前又仔仔细细地吩咐了一遍那些留下来照顾他的佣人和保镖,这才出门。
谢安珩不跟他讲,谢行之就只能自己去问别人。
他从浴室出来,吹了吹那碗粥,还有点烫嘴,便拿出那部装了他原先电话卡的手机,直接拨通了赵鸿钧的电话。
“喂?行之老弟?”对方的声音明显特别激动。
时隔一年,再次听见老朋友的声音,谢行之也心情舒畅:“赵叔,是我。”
“我没事,我在养伤,家里的小孩不好说话,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你有没有空来我这小楼里聚一聚?我们聊一聊。”
第57章
谢家小洋楼。
书房内。
“这栋房子竟然一点都没变化?”赵鸿钧被谢行之邀请过来, 佣人上了茶,他俩便留在书房。
前者四周转悠一圈,啧啧称奇:“看来安珩小贤侄还是花了很大的心思。”
当初得知谢安珩加入夏家, 赵鸿钧自然第一个想法便是他不会再看得上谢行之留下来的这些东西。
毕竟和大豪门比起来, 这点显然不够看。
但如今好像并非如此。
洋楼原本就附赠了一处小花园,谢行之不是爱好园艺的人, 花园基本上就拿来堆放物件了。
时隔一年, 这一小片地被谢安珩打理得井井有条, 草木花卉郁郁葱葱,显然是下了不少心思。
更不用说房间内部的陈设,连家具上的一些小摆件都保养得完好如初。
“这套房子我那时候跟公司一起转给他名下了,当然也得好好打理。”谢行之对真正的原因心知肚明, 也不想多聊这个话题。
“哈哈哈,你向来疼爱他,我是知道的。”赵鸿钧吹了吹杯子里的烫茶,“前段时间可把我吓坏了, 谢安珩也算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我料想他万万也不可能对你不好, 怎么偏偏加入了夏家……”
他长叹一口气:“现在看啊, 是夏景辉这个生父没有半点人性,安珩小贤侄还是个清醒明白的,知道谁是真心对他好, 没让权力迷花了眼。”
谢安珩如今大肆吞占各家的产业,又俨然已经把整个夏家收入囊中,他起初加入夏家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赵鸿钧只需稍稍思索便能分析出来, 这小子是走的以攻代防的路线, 将敌人完全消灭, 那便也是最好的防御。
这倒确实符合他的性子。
赵鸿钧放下杯盏:“所以你今日邀请我来,又是和他闹了什么矛盾?”
谢安珩前些时以为谢行之出事,所有人都担心他会寻短见,怎么人找回来了,又闹起脾气来?
谢行之也无奈:“也不是什么大矛盾,只是我离开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回来的时间点也不太好,出了这次车祸,他算是彻底不愿意我插手生意上的事了。”
“其他的都好商量,唯独商场上的斗争,他是一个字也不肯跟我透露。”
谢行之轻轻说,“可我怎么可能坐在家里当个闲人?”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你和我的不同了,你们年轻人有冲劲。”赵鸿钧大笑,“我那儿子接手了我的公司,我巴不得把所有事情全甩给他,再不管这摊子破事,我和我老婆满世界到处旅游。”
谢行之忍俊不禁:“等一切走上正轨,可以考虑。”
“也是,现在危险还没过去。”提到这个,赵鸿钧收起开玩笑的表情,“你要是找我问,我也只是前几天捡了个耳朵听见一些。”
谢行之正色:“你说。”
“你们一直在找的那个u盘,我们本以为它只是诱饵,想引谢安珩上钩,然后用车祸这样阴险的招数害死他。”赵鸿钧面色严肃,“但没想到,这件东西真的存在!”
谢行之:“什么?”
“它还在谁手里?”谢行之眉头皱紧,“夏景辉?但他不是已经放弃上诉了吗?”
“这就是目前的难题。”赵鸿钧摇摇头,“好像安珩还没找到这个u盘究竟在谁手中,不过你提到夏景辉,他可不只是放弃上诉,他是根本没办法继续上诉。”
谢行之对这些信息的了解程度仅仅局限于上次半岛酒店听那位年轻男士讲解,不知道更为详尽的消息。
“他发生什么了?”他摩挲手边的茶杯,问。
赵鸿钧冷哼一声:“恶有恶报,他几十年来害人无数,前些时我去见面,发现他精神已经失常了。”
谢行之惊讶:“精神失常?”
“是啊,就是疯啦。”赵鸿钧脸上有快意,“不仅是我,你出事的那几天,我陪同安珩小贤侄一起去看望他,他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认识了。”
“这么赶巧?”谢行之有些难以置信。
赵鸿钧往椅背上一靠:“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做生意这么多年,再困难的时候也没沾上任何脏事,就是因为这句话。”
“时间上确实巧了点。”他抿一口茶润润嗓子,“但夏景辉得罪的人太多,是谁做的还真没法下定论,总归对我们而言是件好事,否则单单一个偷税,可没办法完全让这条老狐狸死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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