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秘书露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
“衡董的事情我们也不清楚,但应该是谢小少爷做了什么让衡董不高兴的事了吧。”
她对谢祥没什么好感,因此也没留情面,“毕竟你们姓谢,衡董也犯不着对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格外宽容,对不对?”
言外之意,占了这么多年的便宜还不够吗?
就算是亲戚关系,也不敢可劲薅衡董一个人的羊毛吧?还真以为别人非你家那位不可了?
宰相门前七品官,谢德宇听完这不客气的话,也没发火,憋得脸铁青,嗯了两声就赶紧回家了。
他要好好教训那个不中用的儿子!
衡劭这么大尊佛,硬是给他放走了!没了衡氏集团的帮助,他们家不温不火的企业,被别人吞并还不是迟早的事?!
谢祥这是全家的罪人啊!
一个小时后,汽车引擎声停在门口,少年手脚利落的从车上下来,隔了老远就开始喊妈,还问:“爸怎么在电话里那么生气的叫我回来?”
谢祥还不知道衡劭已经找过谢德宇了。
他话音还未消,走进家门时,就看见全家人整整齐齐坐在客厅里,没一个人脸上带笑,阴沉沉的,跟发生了什么大事似的。
谢祥万分疑惑:“……”
这是怎么了?
他放下手里的包,餐桌上拿起一个空杯子,自己给自己到了杯凉白开,喝了几口才接着问。
“这是发生什么了事情,你们这么都这个表情?难不成是故意摆出来给我看的?”
自从衡劭为了他,帮扶着家中生意之后,不管是他爸妈,还是哥哥嫂子,对他都格外好,怎么这次会是这种态度?
没想到这一句话让憋了一肚子火的谢德宇爆发了。
“你还有脸喝水?你知道昨天衡氏集团撤资,你爹我亲自去给衡劭一个小辈赔不是,还被人指着鼻子一通威胁讽刺吗?”
谢祥第一反应是不信。
但不信归不信,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连带着气焰也熄灭了很多,“爸……不会吧,衡劭好好的干嘛撤资啊?”
“你自己做出来的好事,把人得罪了还问我?我倒想问问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连讨好人都不会吗?!”
“你真是比不上你弟弟,没用的东西!”
谢德宇一把打掉了谢祥手中的杯子,晃出来的凉水溅在少年手背和衣角,冰凉的触感就如同他的心。
随着玻璃砸在地上的清脆碎裂声,谢祥眼泪一滚就下来了。
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
谢祥很小就知道,自己在家中远不如哥哥受重视。
小时候家里爸爸的生意刚有了一点起色,每次回家,哥哥会得到新玩具和新衣服,但他什么都没有,哥哥是家里最看好的孩子,他只是哥哥身后背锅的小跟班。
但衡劭出现后,这一切都改变了。
谢祥过了十几年爸爸妈妈疼爱,哥哥嫂嫂关心的生活,哪怕他知道这些关心爱护中,掺杂了一些利益成分,但应该也是有真心的吧……?
他放任自己沉溺于虚假中。
殊不知,身上一旦没有了衡劭的光环,他就又变成了家中唯一的外人,唯一可有可无的存在。
谢祥这时候全都明白了。
肯定是他指使殷乐天的事情败露,被衡劭知道了。
他笑起来,像是第一天认识自己的家人,绕着他们一个个看过去,“我懂了!原来我在你们眼里就是工具人!哈哈哈,想不到啊,向来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今天竟然被你们合起伙来坑了一次!”
“你们好样的!”
谢祥胡乱用胳膊蹭去眼泪,拎起包就想走。
谢德宇指着他的背影大吼一声,脸红的像充血的猪肝,“谢祥给我回来!你这畜生,是不是还想去衡劭面前,害死我们全家啊!”
“谢吉,你还不快去追你弟弟!”
“好,我去追,爸你别太气!”谢吉连忙追上去。
可谢祥跑的极快,抢先一步上了车,也不管会不会撞到谢吉,就这样加速冲出了院子。
远远的,还能听到谢德宇怒吼“停了卡”“饿死他”之类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预计还有三四章结束这个世界
第63章 世界三
谢祥从家里跑出去后没几天,就发现他的副卡被冻结了,几个代言和广告也接二连三的和他解约。
不仅如此,自从和家里决裂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接过新通告。明明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剧组打探他的档期,但现在好像纷纷失忆了一样。
谢祥知道,这背后肯定有衡劭推波助澜。
娱乐圈就是这样,每天有无数新鲜的血液注入,无数老人默默沉寂,最后黯然褪色,只要一段时间不在观众面前出现,他的存在便很快会被人们淡忘。
谢祥不敢直接去找衡劭,就去联系了以前认识的二代们,希望能通过他们,从中缓和衡劭的关系。
“曲庆,你最近有没有时间啊?我发现一家很好玩的农家乐,你叫上衡劭我们一起去吧?”
谢祥给跟他玩的最好的曲家老三发送了消息。
然而屏幕上鲜红的感叹号给了他当头一棒——曲庆把他拉黑了!
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就像在嘲笑谢祥的自以为是。
他自以为关系很好的曲庆,原来也只不过是把他当做和衡劭搞好关系的工具,现在衡劭都已经公然表现出对谢祥的厌弃,还有谁会留着一颗无用的棋子?
谢祥一时气结,将手机摔在地面上,巨大的冲击力顿时将手机摔了个稀巴烂,少年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
衡劭这次是认真的,他是认真的。
曾经所有的优待,所有的偏爱,竟然说收回就收回了!
气愤过后,谢祥后退了几步,颓废的将身体所有的重量放在椅子上。
他后悔的想,这下,是真的没救了……
-
两个多月时间一晃而过。
《魏侯》中,属于男二谢淮灵的戏份即将拍完,程雪松的身体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调整,也已经很适合动手术了。
炎热的八月,厚重的云层在空中飘动,却没下雨,是个罕见的阴天。
狂风卷着地上的尘土,油亮的广玉兰被扰的挥舞着枝桠,摇摇晃晃落下几片巴掌大、似小扇子的叶子。
程雪松最后一场戏,是谢淮灵六十多岁的时候了。
他穿着一身紫色官服,头发花白,脸上贴上天然乳胶做出皱纹,与年纪不符的乌黑双眼用琥珀色的美瞳遮掩,营造出一种年迈的沧桑感。
但即便这样,却依旧能看出年轻时姣好的模样。
这场戏是上元佳节,已经中年的皇帝带着一文一武两位老臣,站在宫墙上,同看万家灯火。硕大的月亮似叶明珠般皎洁无暇,仿佛伸手可揽。
镜头穿过三人的背影,越过璀璨焰火,沿街叫卖的小铺,和散发着笑闹声的人潮,不断抬高又抬高。
最后,将整个盛世尽收眼底。
应陶忍不住对对讲机赞了一句,“卡!用这个画面结束非常完美!辛苦了,大家休息吧!”
余白松了口气,擦了擦鬓角的汗。
今天虽然天公作美,是个没太阳的阴天,但摄影棚里又闷又热,再加上他身上穿的是正式官服,可以说是里三层外三层,热的他里衣都湿透了。
还好这一场戏很快就结束了,不然衡劭说不定真要插手拍摄,强制性的给他减几件衣服。
“拍的不错。”应陶拍了拍余白的肩膀。
“是您指导的好。”余白露出一个浅笑,谦虚的说道。
近几天一直在剧组探班的衡劭拿来了水和汗巾,趁余白喝水时给他擦了擦汗,并且指挥化妆师,“去把他的妆卸了,这么多东西在脸上不难受吗?”
化妆师哪敢不从。
立刻拿着化妆包,带余白进了化妆室。
小宁也抱着余白的便服,跟在后面:“程哥,你卸完妆可以直接换衣服,你看,衣服我都拿来了。”
余白配合化妆师的动作,忍着脸上的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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