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内,一只有成年人头颅那么大的黑毛老鼠睁着血红的眼睛,发出尖叫。
黑暗潮湿的地方,就很容易养出这样的低阶魔兽,它们虽然不算强,但繁殖的很快,如果放任不管,成千上万的魔鼠会在某一天形成鼠患,被饥饿驱使着,冲出来吃人。
这只魔鼠紧紧盯着靠在石壁上,支着一条腿的魔兽猎人。
魔兽猎人浑身是伤,缺水和饥饿让他的意识始终处于半昏迷的状态。但即便是这样,他那偾张的肌肉,和不知猎杀了多少魔兽才养出来的凶气,也还在震慑着魔鼠,让它不敢轻易靠近。
“吱吱——”
似乎是忍不住了,魔鼠后腿一蹬,扑了上去,然后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捏住,轻易拧断了脑袋。
森斑睁开眼睛。
他已经饿了很多天了,从重伤离开森林,又被那个叫弗恩的小子抓住关起来,二十多天,他吃饱的次数屈指可数。
他需要肉食填饱肚子,并获得能量来愈合身体上的伤口。
手中的魔鼠肉质酸苦,但森斑还是珍惜的撕开它的肚子,掏出内脏,扒掉皮毛,连肉带血的囫囵吞下去。
“只有三分饱。”
森斑想着。
正这时,黑暗安静的甬道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个年轻的仆人走了进来,他们一个人端着烛台,另一个人手持托盘,托盘上摆放了四个红彤彤的苹果。
看见死掉的魔鼠,他们有一点害怕,但也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就像见惯了一样。
“没有想到庄园里也出现了这种畜生。”
“是啊,一会儿我们得告诉阿曼达大人。”
平民区总是这样,会有一些小魔兽穿过最外围的贫民区,隐藏在这里。
“少爷成年后,是要被接进贵族区的,也不知道我们能不能跟着一起去伺候他。如果能进贵族区,就再也不用看见这些恶心的畜生了。”
两个人轻声交谈了一会儿,将苹果放在地上,踢进到了森斑腿边。
“吃吧!临死前能尝到新鲜水果,算便宜你了。”
森斑笑了。
被抓进来前,他并没有见到过尼尔·弗恩本人,只是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捧着斗篷的仆人,手臂上的污血,蹭到了那件斗篷上。
然后,马车内传来了一声撒娇似的话,他说:“阿曼达叔叔~他弄脏了我最喜欢的衣服,我想他应该被抓进监牢中,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
森斑收敛充满恨意的眼眸,动了动手指,“你们少爷呢?临死前,我能不能见他一面?”
刚刚吃下去的魔鼠给这具饥饿的身体带来了一些力量,即使隔着这道铁栅栏,森斑也有九成把握,捏断那位睚眦必报的少爷,脆弱的脖颈。
弱小的贵族想要杀他?
当然可以,但坐以待毙可不是森斑从森林中学到的生存法则。
两个仆人还没有回答,一道清脆的嗓音从黑暗中传来,“你想见我?”
森斑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碧绿的眼珠缓缓移了过去。
那是一名极好看的少年,他站在铁栅栏外面,身上只穿着一件衬衫一条窄脚马裤,纤长的小腿被一双高筒袜紧紧包裹着,脚下是黑色的圆头皮鞋。
此时,他正居高临下的看着森斑,神情非常傲慢,红嘴巴像一朵糜烂的玫瑰,他看着森斑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廉价的物品。
“从现在开始,做我的马奴偿还欠我的金币。”
“你得知道,我那件斗篷的价格,足够买十个你这样的下等人了。”
森斑不想做他的马奴。
森斑只想欺负他,让他用这张傲慢的面孔,眼角通红的哭出来。
第2章 世界一
余白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在想些什么,那双碧绿的眼神盯在自己身上,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一块砧板上的肉。
少年捏着马鞭的纤瘦手指紧了紧,迎向森斑的目光:“你看什么?难道你以为自己还有选择的余地?”
森斑觉得他色厉内荏的样子很可爱,哑着嗓音轻声笑了,“我在看你。对,我没有选择,我的小少爷。”
少年冷哼一声,感觉被轻视了。
余白现在的身体本就是私生子,何况他还有一颗又傲慢又敏感的心,从小就靠着残忍的手段让所有人都惧怕他,可现在,这个下等人竟然敢在他面前笑?
他在笑什么?
笑他私生子的身份,还是笑他不自量力?
这样想着,余白抬起胳膊,狠狠的,一鞭子抽向了魔兽猎人。
森斑没有躲。
布满倒刺的马鞭在那具充满力量感的身躯上留下了点点血迹,像绽开的红梅。
森斑眼都不眨一下,如果不是瞬间紧绷的肌肉,旁人甚至看不出来他究竟疼不疼。
他的眼神变得阴鸷。
即便是金丝雀,伸出尖锐地鸟喙时,也会让人产生杀了它的冲动。
他们现在的距离很近,不是吗?
“妈鸭!”
余白在心里哀嚎一声,惋惜的瞥了眼森斑轮廓分明的腹肌,要不是不能OOC,他现在简直想抱头痛哭。
“我明明瞄准的是胳膊的!”
我眼馋了好久的腹肌啊啊啊啊啊!!!
系统已经看穿了余白颜控的本质,冷冷的说吐出四个字:“鸡笼警告。”
“你应该说兔笼警告,我以为你早该知道兔子的臭毛病的。”虽然他是讹兽不是兔子,但他外表真的跟黑毛兔没有俩样!兔子嘛,就是那啥很旺盛的物种。
余白还以为自己扮演的很好,但是他一点也没有发现,自己在抽到了森斑腹肌时那一点微弱的诧异和不舍,已经被森斑敏锐的捕捉到了。
诧异?
是觉得他会躲掉,还是眼前这个喜怒无常的少爷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余白不知道森斑已经产生了兴趣,在脑海中跟系统哭诉了两句后,就生气似的将马鞭丢在地上。
并瞪一眼森斑,“算你识相,没躲我的鞭子!”
然后颐指气使的吩咐加文:“把他带下去洗干净,换身衣服,下午我要骑着爱丽丝参加宴会,他负责给我牵马。”
爱丽丝是一匹血统高贵的白色小母马,它性情温和,最近很得余白的宠爱。
加文知道余白跟几个在这里度假的子爵玩的不错,并没有异议,“我会处理好的,少爷。”
-
眼看着只到自己肩膀的少年消失在地牢中,森斑收回视线,走出了地牢。
管家将他带到庄园内奴仆居住的区域,给他找了一间空房。
这里离马厩很近,虽然每匹马都有专门的人清洗,但空气中还是难免会飘散一股淡淡的臭味。
森斑完全不在意,拎着桶打了点凉水,准备冲澡,两个穿着女裙的女仆敲开了他房间的门。
她们手里捧着两套衣物。
“这是加文管家命我们送来的。”森斑在其中一个女仆的身上闻到了淡淡的热可可的香气。
这年头,糖是奢侈品,除了这个庄园的主人,没人能随便享受到热可可的待遇。如果她们真是那个管家派来的,身上绝不可能有这种味道!
也就是说,她们在撒谎。
“放那儿吧。”森斑起了疑心。
那两个女仆放下衣物,催促道,“弗恩少爷已经换好了马装,请你快点准备,不要让少爷久等。”
森斑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等他用凉水冲洗干净身上的血迹和脏污,拎起衣服,一个白色的瓷瓶咕噜噜的滚了下来。
男人打开瓷瓶,闻了闻,竟然不是见血封喉的毒药,而是一股清香的药味。
屋外的阳光毫无阴霾的洒进来,沾了水的伤口顿顿的抽痛。
一边是恨意,想要将那个高高在上的小少爷扯进泥泞里,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另一边,森斑又因为余白不经意透露出的矛盾,而产生一点说不明道不清的歧念。
一刻钟后。
余白穿着干净利落的马装,腰间别着一把镶满宝石的匕首,站在城堡外等自己的新马奴。
“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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