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之外,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可无人知晓,屏风之内,他们在做什么。
这可是在酒楼,到处都有人。
意识到这一点,江倦又想推薛放离了,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薛放离使了点力气,惩罚似的咬了他一下。
“……王爷。”
不算疼,肩颈处一片滚烫,烫到江倦有些失神,他恍惚地看着薛放离,用猫似的声音向他抱怨:“让你咬一口,你咬了好多口。”
“你别咬了。”
他的声音都要软成水了,越是撒娇,越让薛放离不舍得松口,何况因为羞恼,少年白皙的肌肤覆上一层薄红,美得动人,口感也甜得诱人。
“王爷。”
江倦又唤了一声,反复品尝过那颗红痣,薛放离终于餍足,他撩了撩眼皮,嗓音靡靡地问江倦:“不想再被咬了?”
“……嗯。”
薛放离掐住他的下颌,“那就再给本王亲一口。”
江倦慢慢掀起睫毛。
脖颈处的触感尚存,好似羽毛挠过似的,潮湿一片。
而这片潮湿,皆是来自一处。
江倦望向薛放离的唇。
让他亲一口。
让王爷亲一口。
上一回,王爷亲了一口他的额头。
很软,他不讨厌。
江倦想得出神,直到掐住他下颌的手微微用力,这才堪堪让江倦回过神。
他们目光相对,呼吸交缠。
“嗯?”
薛放离的唇色殷红一片,他轻轻地笑了,舌尖掠过红唇,沾湿几分,“不说话,本王你当你默许了。”
砰砰、砰砰。
江倦又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他该说点什么的。
砰砰、砰砰。
心跳声雀跃无比,也好似在期待着什么。
恍惚之中,江倦毫无征兆地想起王爷刚才对他说的一句话。
——“小菩萨,你知不知道,你动了凡心啊?”
第69章 想做咸鱼第69天
动了凡心。
动了……心。
江倦睫毛倏地一颤,有什么在贴近,气息令他熟悉,也令他感到安全,可他还是心跳如擂鼓。
这种感觉太陌生了,气氛也好像变得黏腻起来,气息在交融,又缓缓落下,轻轻拂过江倦的脸庞,好似来自夏日的晚风。
滚烫而热烈。
吻却又轻柔到了极致。
薛放离落下一个吻,或许还不足以称之为一个吻。只是厮磨、只是轻触,他生性恶劣,从来无畏无惧,偏偏在一切与江倦有关的事情上,都格外的小心与谨慎。
比方说这一刻。
他想吻江倦,却怕吓坏了少年,于是这个吻是克制的。
他觊觎江倦,又不想惹哭少年,于是就连一个吻,也是耐心哄来的。
亲吻尚未结束,他们也还在厮磨。
温柔得无以复加,江倦真的不讨厌,只是他太无措了,无措到都忘了要怎么呼吸,只好眼神湿润地看着薛放离。
一直以来,他刻意忽略的、逃避的事情,都好似在这一刻明晰。
难怪他不想王爷伤心。
难怪他会偏心王爷。
他……动心了。
所以他一直在逃避。
所以他一直在被莫名的恐慌所裹挟。
因为王爷陪不了他太久。
因为王爷总会走,不会再有人把他抱来抱去,也不会再有人陪他睡觉、为他撑腰。
他以为捂住耳朵,按住心跳,就可以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骗自己他只想好好陪王爷最后一程,可是没用的。
江倦很害怕。
穿书之前,他病了很多年,心脏随时都会分崩离析,江倦从很小的时候就被迫学会了放下,也学会了万事入眼不入心,他知道自己什么也留不住,也可以坦然地接受这一切。
可是唯独王爷,他无法坦然地接受。
甚至一想起来就很难受。
他害怕,他太害怕了。
怕到……
“哭什么?”
不知不觉间,眼泪无声地滚落,江倦的模样太可怜了,鼻尖发红,眼尾也发红,好似受了欺负,委屈得不得了。
“不喜欢本王亲你?”
薛放离抬起头,结束了亲吻,他垂眼看了江倦许久,用指腹替他拭去眼泪,语气柔和地说:“不喜欢就推开本王,至于哭一场吗?”
不是,不是不喜欢。
他不讨厌的。
江倦的心情太低落了,他张了张口,什么也没有说出来,最终只是低下头,把脸埋入薛放离的怀中,再一次选择了逃避。
过了好一会儿,江倦才闷闷地说:“王爷,我不想给你送终了。”
就算要营业,他也想王爷再活一段时间。
他想王爷再多陪陪他。
衙门。
“青天大老爷,您要替小女子做主啊……”
女子跪在堂前,一下又一下地叩首,安平侯面色铁青地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她,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
开封府尹张大人手持抚尺,颇是无奈地看看她,又看向安平侯,只觉得自己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本是一桩小事,安平侯砸了红袖阁一个叫红玉的妓子的玉佩,妓子嘛,本来糊弄一下就过去了,偏偏这叫红玉的妓子拿着离王的令牌来状告安平侯。
一边是离王,一边又是安平侯,他一个二品官员被卷入其中,这、这——唉!
“侯爷,您可有何异议?”
张大人赔着笑,小心翼翼地询问安平侯。
安平侯被当众从酒楼带走,又安了一个欺负弱女子的罪名,他心中自然是恼怒的,但他也知晓该给这位张大人一个面子,于是吐出两个字:“没有。”
这就是供认不讳了,张大人便装模作样道:“既然如此,依照我朝刑法,损坏他人财物,理应……”
补偿损失,并收押三日。
但这可是安平侯,张大人自然不敢将他收押,他清了清嗓子,“补偿损失。侯爷,您把她这玉佩的损失补上……”
话没说完,官兵走上前来,在张大人耳边低语几句,张大人忙道:“加倍,侯爷,您加倍补偿她这玉佩的损失即可。”
安平侯看他一眼,倒也没有多问,只是从怀中拿出一沓银票,甩在地上,张大人便又问这女子:“红玉,你可有何异议?”
玉佩本就是相好送的,本以为要打了水漂,现下却得了这么多补偿,女子眉开眼笑道:“没有,官老爷,没有异议。”
“谢侯爷,红玉谢过侯爷了。”
她手忙脚乱地捡银票,大眼一瞟,心里都乐开花了,这些银票,足够她花上大半辈子!
那一日,红玉在承德殿好好跳着舞呢,玉佩一下被安平侯夺去,还被摔了个粉碎。
她们这些青楼女子,也就年轻貌美时能挣一些银两,这玉佩可是她下半辈子的倚仗,竟就这么被摔碎了,红玉的心也跟着碎了,结果离王竟给了她自己的令牌,还为她出了主意。
她那相好——离王府的管事说,大抵是离王妃见了不忍心,又与王爷说了什么,王爷才会给了她自己的令牌,让她来状告安平侯。
相好还说了,那天晚上,离王妃还特意与他说了这件事,要他来安慰自己。
这位离王妃,可真是个活菩萨呢!
红玉越想越感激。
怪不得离王宠他。
这么好的人,可不就得宠着吗?
正想着呢,衙门外,忽而响起传唱。
“驸马都尉到——!”
话音未落,苏斐月已然快步走入,他见了安平侯,二话不说,一巴掌就甩了上去,“欺负一介弱女子,我平日就是这样教你的?”
见了苏斐月,安平侯的冷脸再维持不下去,“舅舅,我……”
苏斐月冷哼道:“莫叫我舅舅,丢不起这个人!”
安平侯动了动嘴唇,他知道苏斐月的脾气,到底没再说什么,而苏斐月一来,就给了安平侯一巴掌,红玉吓了一跳,怯怯地看他,注意到红玉的目光,苏斐月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冲她拱了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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