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昊一脸无奈,放弃挣扎。反观董瑞,满脸兴奋,身为社长的威严早就不知道丢到了哪里,盯着孙昊像是在看砧板上的鱼肉一样,摸着下巴思考了好一会儿。只等得孙昊战战兢兢,嚷嚷着来个痛快,他才开口:
“是你要的痛快啊,可不能怪我。”董瑞笑了笑,给孙昊投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在场找个人撒娇,至少三句话且动作表情到位。”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眼睛亮了起来,连声起哄。
毕竟孙昊好歹也是个一米八的壮汉,猛男撒娇这种场面,可遇不可得。
孙昊闻言脸黑了一瞬,然而下一秒,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也朝董瑞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随后两三步就到了董瑞身旁,趁董瑞没反应过来一把抱着他的胳膊夸张地甩动起来,嘟着嘴眼神放软,声音也刻意变了变,捏着嗓子:
“董瑞哥哥~你看看人家嘛,是昊昊做得不对嘛?”
“昊昊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只不过是想董瑞哥哥多喜欢人家一点罢了~~”
“哥哥~~人家想要吃那个,你喂给人家吃嘛~”
行云流水的撒娇三连,击得董瑞目瞪口呆,眼神呆滞,一时之间竟忘记了挣脱。孙昊仍旧捉着他的胳膊,歪了歪头颇有些意犹未尽,正准备再来点什么恶心一把董瑞时,胳膊的主人如梦初醒一般从凳子上跳起来,满目惊恐地往后退。
“够了够了!”
“已经合格了你不要再过来了!!”
“哎呀是你说在场找个人嘛。”
孙昊得意地笑了笑,如他所愿放开,志得意满心情愉快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董瑞,却像是心灵遭受了创伤一般,眼神里流露出苍凉,重新坐在凳子上半天说不出话来。
众人笑个不停,直呼爽快,喻以年也不禁跟着笑了出来,看得津津有味。
很快几轮就过去了。
喻以年运气好,一次都没抽中,全程悠闲地看着别人接受各种千奇百怪的惩罚。有被问奇奇怪怪的问题的,有被要求现场表演告白的,甚至还有被要求去向漂亮的前台小姐姐要联系方式的。就连自己身边的胡成,也不幸地中招了一次,被要求原地转圈二十个,晕得跑去卫生间至今没回来。
气氛愈发热烈,笑闹声响个不停。
拎回来的一箱酒也被消耗了一大半,喻以年也不知不觉喝了两杯还多,眸光渐渐水润起来。
不知道第几回抽牌了,这次再翻开时,运气好像花光了般,喻以年手中的扑克不再是像之前那般是黑桃是方片,而是一张鬼牌。
他还没反应过来,另一个抽到鬼牌的男生便一口喝光了一杯酒,急哄哄地抢到了提问权。可能是酒喝的有点多有点急,那个男生面色很红,动作也有些微的不利索,“砰”的一声放下杯子朝着喻以年开口便是:
“你现在还喜欢牧行方吗?请正面回答!”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起哄声都弱了一点。
喻以年手指搭在杯壁上还未收回,耳朵就先一步听到了这句问话。在酒精作用下他的脑袋反应有些迟钝,凭着本能张口就是:
“不......”喜欢。
然而只说了一半,他就瞬间回想起来自己的舔狗人设和未完成的课题,浑身一激灵,连忙改口:
“......不然呢?”
喻以年顺势拿起还剩下一半的酒,放到唇边慢慢喝着,垂着眸借着酒杯的遮挡来掩饰一下自己的异常反应。
然而这副场景落在众人眼里就是被说中了心事借酒浇愁,毕竟喻以年追牧行方这件事,可算是众人皆知了。再说了,这种事大家心知肚明就好,公然问出来是怎么一回事?更别说另一个当事人还在场,平白闹得场面难看。
他们面面相觑,也不怎么玩闹了,目光在那男生,喻以年还有牧行方身上直打转,心思百转千回。梁允义混在其中,也不禁暗暗看了看旁边抿着唇神情意味不明的牧行方,又瞄了瞄隔座刚刚放下酒杯的喻以年,苦了脸色。
他眼尖地注意到了喻以年微微蒙着雾气的眼眸,像是受了委屈强忍住的模样,心里不禁一突,莫名其妙的愧疚感从心底涌现出来。
这叫什么事呀,到底会不会说话?
一句话扯上两个人,可真是个人才。
梁允义见喻以年身边的胡成跑卫生间到现在都没回来,场上也没有和喻以年关系还算可以的人,心里忽地有些急。
好歹还喊了人家好几句野爹,帮一把吧。
思及此,梁允义含笑出来打圆场,说话前还没忘记拍拍牧行方,表明自己的立场,让他安心。
“愣什么,别浪费时间,赶紧开启下一把啊!”
但那个男生还像是没弄明白场合一样,在梁允义话音刚落的时候嚷嚷:“他还没正面回答呢,这不算!”
梁允义听了直皱眉,正当他张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那个男生身边的人看不下去了,把人往底下按了按。
“别管他,他就这样,喝多了上头脑子不清醒,说话都打飘。来,我们继续!”
说着,主动拿过扑克,洗了洗牌让众人抽卡。
气氛这么推着推着,也渐渐转暖,大家默契地忽略过刚刚的事情,止口不提,对两个当事人的态度也没有什么不对,还像以往那般。
但喻以年经此一事算是直接清醒了过来,因为喝了酒而有些昏沉的脑袋也彻底挣脱了酒精的束缚。
他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酒杯,暗叹喝酒误事。
差点就暴露了,还好自己反应快。
思及此,喻以年悄悄擦了一把额角冒出来的冷汗,又从兜里掏出来一小盒薄荷糖,倒出两粒放进嘴里。
薄荷特有的清爽直冲天灵盖,将残余的酒意击退得无影无踪。
喻以年就这样含着薄荷糖,眯着眸子,手撑在下巴处享受着舒爽的感觉,心里盘算着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种被迫当舔狗的日子。整个人和众人眼里那种为爱颓靡的形象相去甚远。
然而另一位当事人却远远没有那么淡定,浑身紧绷着,像一张拉满的弓,下一秒就要按耐不住从座位上冲出去似的。
同喻以年一样,牧行方也算是全场少有的幸运儿,一张鬼牌都没抽到过,坐在一边看着其他人玩得痛快,颇觉得有些无趣。
他闲闲打量一圈,端起杯子,杯沿将将抵在唇边,酒液还未倾出,便骤然听见旁边传出了对喻以年的询问,惊得他呼吸一窒,差点呛到。但一双眼睛却是不由自主地盯了过去,看见对方后又着急忙慌地垂下眼帘,耳朵悄悄支起。
玻璃杯也被匆匆忙忙地放在桌上,因为主人心不在焉的缘故,还不小心倾洒出来一点。澄澈的淡黄色酒液荡漾不止,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微光。
待听清对方的回答,牧行方桌底下的手渐渐攥紧,手背上青筋显露。但他像是无所觉一般,维持着这个姿势半天动也不动。就连好友拍他几下,也毫无反应,脑子里不断回放着喻以年所说的话。
良久,牧行方艰涩地吞咽了一下,呼吸都微微急促,带着些烦躁的感觉。他哑着声音同梁允义简单说了一句:“我有些晕,出去透透气。”也没管对方究竟听没听见,垂着眸子便匆匆离开了房间。
门板开又合,将一室喧嚣尽数掩埋。
说是出来透透气,但牧行方脚底下漫无目的,他也不想停,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慢慢的,竟离酒店已经有了些距离。牧行方看了看,在空无一人的河道阶梯上坐下。
身后是人行横道,不远处就是横跨整个河面的大桥。两处都灯光明亮流光溢彩,隐隐传来热闹的人声。唯独这处,像是落入了异次元一般,既黑暗又空寂,连带着河水,都是墨沉一片。
牧行方低着头,手臂搭在膝盖上,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乌沉的河面上,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么都没想的样子,定格在那里,整个人如同一尊英俊的雕像。
半晌,他指节动了动,忽地从胸腔深处发出一阵短促的声音,来纾解内心压抑许久的烦躁。尾音落地,竟还有一点委屈的感觉。
想起某个人,牧行方暗暗咬了咬牙。
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嘴上说着如何如何喜欢自己,却又装作丝毫不在意的模样,玩着欲擒故纵的把戏捉弄人,他喻以年到底是想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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