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温太傅也很坚定,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所在。
“那行吧,不过咱们事先得说好,他们在这里的一切都由我安排,我怎么教别人就怎么教他们,不能搞特殊化,也不能欺负其他人。”既然推辞不了,那就要事先讲好条件。
“老夫既把他们托付给你,自然一切都听你的。”温太傅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两人谈妥了之后,温太傅把三位皇子请了进来。楚辞之前假装不知道他们的身份时,自然可以不行礼,但现在已经知晓,却不能不有所表示。
然而他刚想向他们行礼时,就被扶起了。三皇子虞稔道:“楚先生不必多礼,我们往后便以师徒相称,这些虚礼不必在乎。”
楚辞还是朝他们行了一礼。他们免了行礼,是他们尊师重教的表现,如果刚刚他们一进来便大大方方受了楚辞的礼,这证明他们并不把楚辞当做传经送道的夫子,而只是一个教授学问的臣子。那么楚辞也会恪尽臣子本分,半步不敢逾矩。
他们免了礼数后,楚辞仍然朝他们行礼,这是尊重皇权的一种表现,这代表楚辞不会仗着自己要教他们而变得妄自尊大,依然恪守本分。
温太傅把两方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满意他们的做法。
而后便是几位皇子向楚辞行拜师礼,楚辞受了他们的茶后,一人给了一套文房四宝当做见面礼。
这三位皇子中,三皇子虞稔和六皇子虞秋他以前就认识。虞稔这孩子以前有些自闭,不喜欢和人交流。虞秋那时还小,但已经能看出这孩子是个外向的,还有些小霸道。这位七皇子虞穗他却没见过,现在看来瘦瘦小小的,但目光比起前两位皇子反而更加坚定些。
“以后我会以名直呼你们,你们也要切记,不得向任何人公开你们的身份,对外我会说你们是我一位好友的孩子,你们需谨记在心。平时要低调行事,自称也要改一改。”楚辞给他们上的第一课,就是隐瞒身份。
他们来时一路乔装打扮,厚厚的药粉敷在脸上也实在难受,到了这边后,温太傅就做主去除了。幸好这边的官员几乎没有见过他们的人,偶尔出门一趟,倒也不会惹人怀疑什么。但如果他们在外说漏了嘴,被有心人听进去,后果可能会很严重。
三个人都点头称是,一路上,温太傅也是这样教他们的。他们虽然还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从父皇和宫人们的表现也可以看出一点。
临出宫前,父皇把他们叫到一起,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了他们许久,然后嘱咐他们一定要听太傅的话,另外,没有接到他的亲笔信不得回京。
楚辞见他们听话,心内不由一松,然后道:“除了你们之外,我这里还有几个学子,刚刚吃饭时你们都看见了。个子最高的那个是常晓,最板正的那个是傅明安,长得最可爱的叫钟离钰,最后一个有些跳脱的是我的侄儿,楚远。他们都是好性的人,你们往后要好好相处。现在我带你们过去认一认。”
楚小远他们读书的地方在另一边的书房里,那里摆着五张桌子,以前卢静姝也是在那里读书的。然而今天多了这几个,再联想到钰儿他爹娘的孽缘后,楚辞果断不准备让卢静姝和这几个接触。
楚辞到时,他们正在练字。这是楚辞布置给他们的任务,每人每天要上交一幅作品,必须得是能让他们自己满意的,并且每天上交的字,楚辞还会给他们评出优劣。为了写出令自己满意的字,他们一般都是不断练习,再从中挑出最好的一幅上交。
由“要我写”转变成“我要写”,才是保证学习效率的不二法宝。
“你们先停下来。”楚辞说道,见大家的视线都移过来之后,他又说,“这几位你们刚刚已经见过了,他们是我一位旧友的孩子,姓余,余霞散成绮的余。他们分别叫做余稔,余秋和余穗,他们从今日起,便要留在这里读书,你们往后要好生相处,不许欺负人家,知道了吗?”
孩子们都应知道了,楚小远更是拍着胸脯保证:“小叔,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好好相处的!”说完,还殷勤地把靠墙的几张空椅子拖了过来,让他们待会好坐。
“那就好。今天的课我上午已讲完,要完成的课业你们三人就请教一下他们,明天一同交上来。”
楚辞说完,便离开了书房,只留下三个皇子和其他几个大眼瞪小眼。
“他们人呢?”温太傅坐在楚辞的书房里,手握一本书看得正起劲。这书就是居野山人留下的手稿编纂而成的,其中有许多发人深省的文章,深受当地学子的追捧。
“在那边呢,他们年龄相仿,不一会儿就能混熟,我在那儿反而累赘。”楚辞道,他在温太傅身边坐下,给他们俩都倒了一杯茶。
“也是,不过你的心性着实令老夫佩服不已。”温太傅抬头扔下一句话,然后又马上将视线重新放回书上。
“不是您说的让我把他们当普通学子吗?怎么这会又觉得我怠慢他们了?”楚辞觉得委屈,怎么说一套是一套。
“老夫可没这么说!”温太傅表示不背这个锅,“刚刚那都是真心实意的话,你莫要想多。对了,这本书你应该都看完了吧?你来看看这句话,你觉得该做何解?”
楚辞的注意力立刻被转移,开始和他讨论起这句话来。两人讨论了许久,直到太阳西沉,才意犹未尽地停下来。这话看似浅显,实则大有深意,能写出这样的话,居野山人不愧为当世大儒。
只可惜这样的人竟丧生于倭人之手,怎能不令人扼腕叹息?但凡是看过他这本书的人,都会忍不住咒骂那群没有人性的倭人。
想来只要这本书传世一天,南闽子民和倭人的仇恨就永远都不会有消亡的那天!
第465章 缘由
当晚, 楚辞给寇静去了一封信,将被逼收徒之事告诉了他。他们现在虽然离得近了,但两边都有职务在身, 无事不得擅自离开, 还是只能鸿雁传书。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 因为距离更近了,这信一般第二天就能收到了。
寇静的回信很快, 说他之前就对他们的目的有所猜测,没想到居然是这事。不过也能理解, 毕竟楚辞在京城时, 就差点成了讲学博士,去为这些皇子授课。要不是发生那件事, 他也不至于突然被下放到南闽省。
楚辞对于温太傅他们的到来还是充满了疑虑,毕竟大魏这么大, 哪儿不能去看看, 非要到这里来?如果说只单纯是为了他而来, 楚辞表示承担不起。
寇静便和他分析了一下京城的局势。这几年来朝廷上党派林立, 群臣互相攻讦,一心只想扳倒对方,行事全然不顾体面, 更不必谈为百姓谋福祉了。
其实这种情况许多年前已经初现苗头, 先帝在时发布圣旨就经常因为两边意见不合而朝令夕改。及天和帝上位之初,天灾四起, 他不得不使出一番雷霆手段, 震慑众人。在没摸清楚天和帝脾性之前,那些人勉强沉淀下来,不敢再像之前一样猖狂。
可是这两年, 天和帝的身子越发差了,虽然还不至于上不了朝,但大家从他的脸色和时不时压抑的咳嗽声就能感受到。因为力不从心的关系,他便是再想压制,也是有心无力,只能放任他们壮大同党,互相倾轧,除非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他才会出手。
不过,身体只是原因之一,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大皇子虞稷。之前楚辞在京城时也分析过,这位皇子既是嫡子又是长子,他的母亲更是天和帝衷爱的妻子,大魏的国母,他自然就是当之无愧的准皇位继承人。
但当这位继承人除了身份外一无是处之时,这个当之无愧就有争议了。有紧随其后,为人处世都比虞稷好上几倍的虞秩的衬托,虞稷显得更加无能且残暴,时不时就会被大臣们抓住小辫子弹劾一番。
他们弹劾的理由还非常高大上,个个都说是为了国家社稷着想,理应监督皇子们一言一行,若有失当之处必上达天听,直到改正为止。
一边是娇妻爱子,一边是步步紧逼的大臣们,天和帝时常都会陷入两难的境地,在处理一些事情上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见天和帝有了退让,这些臣子们也见好就收,朝堂之上再有争论,一般也不会涉及到宫中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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