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让人把那画像拿来一看便知。”楚辞有意卖关子,许征看他如此笃定,便让人去将之前刻印的画像拿过来。
楚辞将两幅画像摆在一起,说道:“您看。”
许征低头一看,脸上的神情立刻就由疑惑不解变为了惊讶。
这两幅画像单独看上去好像是一个人,摆在一起时却能很明显地看出他们的不同之处,可以说,这完全就是两个人!
第261章 案情
“这宋三之前一口咬定他将那贼人看得清清楚楚,而后又说贾画师画的人和那贼人一模一样,应该是把那贼人的模样记在心里了吧?但是,我画的和那人画的并不一样,对于不太熟悉的人来说,也许会觉得差不多,可这宋三亲眼目睹贼人行凶,他不该忘记才是。”
楚辞说道,这宋三当时将袖子从脸上放下来时他就觉得有些怪了。按理来说,若真是日夜啼哭不止,那么这人的眼睛应该是红肿不堪的才对,这宋三的眼角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很明显他之前是在干嚎。所以楚辞才会故意试探他。
“你的意思是,宋三在说谎?”许征脸上满是疑惑,“可是,他为什么要说谎呢?当初案子刚发生,他就来报案了。若他真隐瞒了什么,大可不必到衙门来报案呐。”
“是他报的案?”楚辞若有所思。
“对,就是他。当初那贼人刚走,这宋三就来衙门报案了,我们去的时候,钟家人的血还尚有余温。”许征又叹了一口气,当日是他轮值,一接到报案便带人上门了,然后就看见那副惨状。
“先生,我能看看案宗吗?”楚辞还是觉得他很可疑。
许征想了想,然后说道:“这东西本不该外传,你看了之后莫要作声。”
“是,先生。”楚辞一口答应下来,随后便和许征一起去到放案宗的库房内,找到本案所有的供词和物证。
这宗案子发生在五天之前,也就是十月廿七晚上大概九点多钟的样子。据报案人说,当时主家的人已经歇下了,他因为肚子不舒服,就去了茅厕,结果那贼人便潜进屋子里,开始杀害钟家人。凶器是一把大砍刀,当时那人没有带走,杀人之后就将凶器留下了。
楚辞又翻阅了一下现场的记录,上面说道这钟家人的死因确实刀伤,除了刀伤外身上再无其他伤口。死者分布在卧房和前后院落这三处。
“先生,你们有没有查清这凶手的杀人动机?是寻仇还是图财亦或是其他?”能干出灭人满门的恶行,若非血海深仇,还真说不过去。
“怎么没查啊,这几天我们的人四处打听,发现这钟家就是一般商贾,平时也不曾干过什么欺瞒诈骗之事,卖东西也不曾缺斤少两,听街坊邻居说,他们家人的性子还算平和,应该不至于与人结下仇怨。而且钟老爷虽算不得大善人,但每逢募捐,他都会慷慨解囊,也不知是怎样的人,才会对他们下手。”许征又叹了口气。
“那样说来,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求财了?钟家的钱财有没有少?”杀人动机一定是存在的,总不至于说闲着无聊进来灭人家满门吧?
“因为钟家人全部死了,这宋三又只是个帮厨的,所以他也不清楚钟家的东西有没有少,不过就现场看来,他应该还没来得及拿走东西就逃走了。”
楚辞在案宗里一顿翻找,将宋三的供词找了出来。上面说他闹肚子蹲在茅房里,然后听到前院有人惨叫,他当下就提上裤子准备去看个究竟,谁料还没出去,就见一个猛汉拿着大砍刀朝人追去,然后一刀劈在了那人的头上,他吓得腿都软了,震惊之下没能出去营救,为此还痛苦不已。而后他听见周围无动静,才悄悄地从后院的小门逃出去报案,那凶手许是察觉了什么,在衙差们到时就已经跑了。
也就是说,那凶手杀了钟家上下十五口人,却什么也没拿就走了?楚辞将自己的疑问提出来,许征也解释不了,这也正是他们觉得疑惑的地方。
“先生,今天天色已晚,咱们回去吧,明日我陪您去案发现场看看还有什么蛛丝马迹没有被发现的。师母她也很担心您。”现在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辞便劝他家先生回去养精蓄锐。
许征点了点头,他已经两三天没回过家了。师徒二人回到许家,楚辞又陪着他吃了点东西,才各自回房。
这次照顾楚辞的还是杏子,她给楚辞打来水,却发现原本已经准备休息的人又坐到了书桌前,正写着什么东西。
“楚少爷,我把水打来了。”杏子叫道。
“有劳杏子姑娘了,放那里吧,我待会再洗漱。”楚辞一边写,一边应声。
杏子很想知道楚辞在写什么,但是她又怕自己打扰楚辞干正经事,何况她也不认字,只能悄悄退出了楚辞的房间,轻轻地把门带上。
楚辞写了很久才放下笔,他起身过去洗漱,却在触到水的那一刻愣了一下,这水不是楚辞想象中的冰冷刺骨,而是温热的。他笑了笑,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想必是她刚刚过来换了几次水。
洗漱之后,楚辞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还在慢慢梳理案情,他刚才已经将疑点全部写下来了,可他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被他忽略了,但就是怎么也抓不住。如果这时寇静静在就好了,他心细如发,一定能发现更多的东西。
……
“这就是钟家,他们家是十几年前搬过来的,在这阳信府内再无其他亲人。这几处就是发现他们的地方……”
楚辞随着许征的讲解仔细观察,那几处陈尸的地方满是黑红的血迹,几乎整个院子的地面上都是,可以想见当时的惨状。
“……钟家人的尸身就停放在大厅,你既然来了,便随我去上柱香吧。”
许征率先走进大厅,在设好的灵堂前抽了几支香点燃,肃着脸拜了拜。楚辞有些不适应,但也跟随先生的步伐,拿了几支香拜了拜,心里还默念了几句“有怪莫怪”。
这也不是他胆小,实在是十五个人躺在这大厅里,就算有衙差们在一旁守着,看着还是瘆人得很呐!
许征随口问道:“要不要看一下他们的伤口?”
楚辞很想摇头,但是他很想帮先生破案。虽然案宗里附有仵作的验尸手册,但到底不比自己亲眼所见来得更清晰一点,于是,楚辞点了点头。
许征看他这副样子心里暗笑一声,而后吩咐衙差将覆盖在上面的白布掀开。楚辞忍着不适看了几眼,而后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眼睛盯着某一处似乎在思考什么。
许征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钟家大少左脚天生六趾,确实和旁人不太一样。不过也别一直盯着,对死者不敬。我们还是去外面看一看吧。”
楚辞刚想解释他盯得不是那六趾,而是其他地方,就见许征已经走了出去,他也连忙跟了出去,打断了那即将出口的解释。
走过前院,便是钟家人住的房间,楚辞随意走进一间,发现这间房里也有斑斑点点的血迹,被子上,挂着的幔帐上面也有。床铺看上去十分凌乱,应该是死者挣扎时弄乱的,但屋子整体还算干净整齐,并没有翻动的痕迹。
“先生,这间屋子是谁的?”
“这间是钟老爷和钟夫人的。当时他们二人的尸身一人在里一人在外,想来应该是钟老爷挡住了凶手想让钟夫人逃命吧,可惜呀。”许征惋惜地叹了口气。
楚辞皱着眉头看了看,总觉得有个地方看着很违和。他走到床边,上下打量了一会,突然问道:“先生,在报案后你们的人动过这些地方吗?”
许征摇了摇头:“那人一来报案,我就派人将这里看守起来,吩咐他们一处都不许动,只将尸体抬到了大厅里,尸身除了仵作之外,也没让人动过。”
“那么,这床帐是怎么回事呢?”楚辞指了指两边挂得好好的幔帐。
“床帐?”许征顺着他的手望过去,然后猛地瞪大眼睛,“你是说?”
“对,刚刚我们去大厅里看过了,这些人死时身着中衣,脚下也不着鞋袜,那么他们应该都是睡着之后被杀的才是。可是,床帐却是收着的。”楚辞抚了一下床帐,继续说道,“这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当时还没有睡着。二是,后面有人又将放下的床帐收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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