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衙差们从外面冲进来时,只看见捂着流血的手臂一脸惊惶的林甫同和握着刀插在胸口倒在血泊中的齐鲁直。
……
楚辞躺在床上刚合上眼,便听见门被啪啪拍响的声音。
“阿辞,起来,出大事了!”
拍门的竟是穆远修,楚辞连忙下床,随手扯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去开门,然后看见穆远修站在门外一脸复杂,表情甚至还有些沉重。
“是不是那赵管家死了?”楚辞猜测道。
穆远修摇摇头:“确实有人死了。不过,却不是那赵管家。”
不等楚辞做出猜想,穆远修紧接着道:“是齐大人死了。”
“哪个齐大人?”楚辞几乎一夜未眠,此刻脑子还有些不太清楚,乍一听齐大人这个名字,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穆远修重重叹了口气:“还有哪个齐大人?不正是你的顶头上司,提学齐鲁直吗?”
楚辞一脸震惊:“齐大人死了?!他岁数不算太大,怎会突然暴毙身亡?”
穆远修冷笑一声:“他可不是暴毙身亡!据说他天快亮时,突然闯进衙门刺杀林巡抚,事迹败露后自尽死在了巡抚衙门之中。这件事现在已经传遍整个府了。”
楚辞嗤之以鼻,直接否定:“怎么可能?他们是一丘之貉,齐大人又怎么会突然去刺杀林大人。刺杀未遂后又自尽,他这样的人,可不会这么冲动行事。”
“这里头显然有内情,当务之急,还是先去巡抚衙门看看。”穆远修道。
楚辞点头,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也不知是真是假。这一切,还是要等去到巡抚衙门才能揭开。
第424章 疏漏
穆远修和楚辞到达巡抚衙门时, 那边已经结案了。他们先是仔细翻看了供词,然后才去探望林甫同。
“穆大人,楚大人, 多谢二位百忙之中拨冗前来探望, 本官并无大碍。若不是本官一时大意,直接把他叫来对峙了,他也不会狗急跳墙。”林甫同右臂包着厚厚的纱布, 上面印着星星点点的血迹, 可见当时伤口之深。他见到二人,便主动把话题引到了二人感兴趣的方面。
他说话时一脸唏嘘, 显然对刚刚发生的事情感慨颇多。
楚辞观察着他的动作和神情, 发现他受伤这事确实没有作假,偶尔不经意牵动伤口时那种抽痛的表情, 任是谁也装不出来的。
“林大人找齐大人对峙什么?”穆远修问道。在他看来,这件事十分可疑, 依照楚辞对齐鲁直的形容来看, 这位并不是那种容易冲动的人, 反而熟谙各种官场潜规则, 是个十分圆滑的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目张胆的在衙门里杀人呢?
林甫同深深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些难为之情, 一副想说又不好说的样子, 待穆远修再三质询时,才道:“唉, 这事也都怪本官。昨日本官不是到驿馆看望那逃犯赵管家吗?得知他无大碍之后,本官心里便松了一口气,想必等他醒来之后, 就可以知道是谁暗地里帮助他出逃了。”
林甫同说这话时十分欣慰坦然,即使大家都心知肚明此事乃是他的手笔,听到他这番话时对自己的判断也仍然会有所怀疑。
“这事与齐大人又有何关系呢?”
“坏就坏在这里。本官一时高兴,就把赵管家快醒来的消息告诉了上门商讨事宜的齐大人。本官原本以为齐大人会和本官一样高兴。可谁知,他听见后,竟然脸色大变,紧接着便神思不属,过了一会儿,更是直言有事要离开。”
“待他走后,本官越想越奇怪,齐大人这般表现,让我觉得其中必有隐情。然而齐大人与本官共事多年,在事情未查明之前,本官为了不损伤他的清名,便在夜里,悄悄让人将他找了过来,仔细询问下午的事情。”
林甫同边说边观察穆、楚二人的表情,见他们从头到尾不动声色,心内有些忐忑,但还是顺着之前的话说了下去。
“本官刚提了几句,齐大人就脸色大变。在本官耐心劝导下,他才终于将事情说了出来,原来他竟就是放走赵管家,然后暗地设计谋害他一家的人。下午他听说赵管家快醒来了,唯恐事迹败露,他便决定先下手为强,杀害赵管家。他还说他先后派了一个暗子和几个杀手过去,以摔盏为信,伺机而动。”
穆远修此时听得眉头紧皱,林甫同说的,与昨夜驿馆发生的事情倒是一般无二的。如果这事是他设计的,他为什么就这么说了出来呢?难道不怕被人揭穿吗?
“昨夜驿馆确实抓到了一些人,只是无论怎么审问,他们都不肯交代是谁派他们过来的。林大人敢肯定,就是齐大人派他们过去的吗?”
林甫同沉痛地点了点头:“派去的那几个确实就是齐大人的人,不知大人有无观察到,他们那几个人的手腕内侧,都刻有一个图案,凡是齐家的奴才,都有这样的标记。”
穆远修点点头,昨日确实是发现了那些。
林甫同继续道:“本官一听,就要唤人进来阻止他。这般藐视法纪,岂能容他?他顿时慌了,不断向本官求情。后来见求情不成,便起了杀心,手持匕首朝本官扑来,本官闪躲不及,就被他刺中了手臂。在这个过程中,本官不断呼救,外面的衙差们听见后,便冲了进来。齐鲁直见大势已去,心灰意冷之下竟自尽了。”
林甫同讲的这个故事,乍一听好像挺有逻辑条理的。但仔细一推敲,就能发现许多破绽。
比如说,“敢问林大人,齐大人他为何要放走并设计暗害赵管家一家呢?他的动机是什么?”楚辞问道。
林甫同毫不意外,镇定自若地回答道:“是因为,那赵管家手中捏有齐大人受贿的证据。他怕钦差大人会提审奸细案的犯人,使他受到牵连,便决定放走赵管家。孰料那赵管家竟狮子大张口,要三千两的封口费才肯离开,齐大人拿不出银子,这才决定先下手为强的。”
楚辞注意到,在说到封口费时,林甫同眼里闪过了一丝愤恨。他觉得,这件事应该是真的,只不过,却不一定发生在齐鲁直的身上。穆远修和楚辞对视一眼,明白对方也和自己有同样的怀疑,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林甫同:“林大人对于此事如此了解,竟似亲眼目睹一般,可见昨夜齐大人,真是对你掏心掏肺了。”
“呵呵,”林甫同假笑两声,“本官与他共事多年,他自是比较信任本官的。可人情之外还有法理,本官自不会如他所愿,徇私枉法的。”
穆远修还欲再问,林甫同却已经表现出了疲态。他的手下见状,立刻又是端药又是劝说的,他们便不好打扰了。林甫同到底还是南闽省的一把手,在没有证据证明他杀害了齐鲁直的前提下,这点面子他们还是要给的。
离开了巡抚衙门,穆远修马上发问:“阿辞,你说他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楚辞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我觉得,他在说谎。虽然衙差们的证词是说他们一进门便看见齐鲁直躺在血泊中,右手还握着刀子插在胸前。可这也不能证明,齐鲁直就是自杀的。”
“你的意思是,齐鲁直是林甫同杀死的?可你记不记得,刚才的供词里,还有大夫的。他说林甫同右手伤了筋脉,无法聚力,而齐鲁直胸前的伤深达两寸有余,从刺入的力道上看,不可能是林甫同刺进去的。而且,这匕首的来源查清了,就是一个外地商人送给齐鲁直的。”
楚辞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是以他对他们的了解来看,林甫同一定是在说谎,他的目的,应该是想把这件事全部推在齐鲁直身上。
可是,“赵管家”快要醒来了,便是他说谎了,很快也会被揭穿的。难道,当初那件事,也是齐鲁直帮着做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恐怕他们还真拿林甫同没办法了。他的直觉一向都很准,可是办案靠不了直觉,要是没有证据,说再多也没有用。
“也不一定,驿馆里头不是还关着几个人吗?如果他们手中有齐鲁直听命于林甫同的证据,那他也跑不了。”穆远修觉得,以那红玉对齐鲁直的忠诚来看,若是知道他已死,她肯定会沉不住气,透露点什么东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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