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来春扶着沈大满下马车的时候,看着眼前闻世子给他们准备的宅院,简直觉得以前的自己,就是井底之蛙。这样好看的宅院,别说买了,在他们县城,简直看都看不到。
宅院大,房间就多。每个房间都安排了小厮丫鬟,给他们打水、洗衣、送吃食。他们只需要等待婚期开始,去酒席上吃饭露面就行。
除此之外,就是学一些礼节。他们很害怕麻烦,于是想偷懒,被现任族长狠狠敲打了一番。他们现在虽然有钱了,尤其沈来春、沈来夏他们,很少往村里跑,大部分时间都在县城做买卖,可族长说话却不敢不听。只要一日是族里的人,就得守一日族里的规矩。
沈香作为沈来秋的妹妹,沈黎的姑姑,自然也是要来的。她这些年对沈来秋、沈黎和沈言还算关心,每年都亲自做许多荷包、手帕、衣裳给他们爷仨。故而沈黎对这个姑姑也颇为照顾,逢年过节会送些年礼节礼给她,这叫她在婆家的日子好过了许多,婆婆和夫君不敢为难她,还对她越发好起来。别人都羡慕她有这样的侄子,她外出时,身边的女眷也大多捧着她。
如今来京城了,身上的衣物不用自己带。沈黎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家里有制衣坊,女眷的衣服有三套,汉子们也有三套,可见客的就有两套,还有一套常服,出门逛街,或者寻常家里穿都很舒适。他们看着华丽又庄重的衣服,心里都特别满意沈黎对他们的照顾。
沈黎呆在京城时,闻柏鹤总是想方设法想去沈宅拜访,但是沈来秋都守在门口,也叫小厮守在各个围墙下面。闻柏鹤武艺高强,却没有与沈来秋作对的习惯。
沈来秋看着自己的儿子关注着自己在家里加强防备的种种举动,就仍不住尴尬地笑了,“那什么,我不是故意为难他,这可是传统!咱们婚前那几天,可不兴见面的,这不吉利!”
沈黎点点头,“没关系,爹,您不用守着了,他这些天应该都不会来了。”
沈来秋闻言,立马道,“好,爹听你的,不守着了。”却又趁着沈黎不注意,朝着沈言使眼色。沈言立马知道他爹想叫他做什么,于是赶紧抄着家伙什,往门口走去。
好在门口还有能住人的房间,一般都是给门房住的,他打算这几天都住这儿了。虽然早晨的时候有点吵,但是只要能防止世子任性,非要见他大哥,他也是豁出去了!
第150章
“怎么了?你紧张了?”余氏看着已经穿上喜服, 戴上新郎戴的红色帽子的沈黎神情恍惚,就关切得问道。
“没有,娘, 我只是觉得, 是不是太快了。”沈黎现在才发现,男人和男人结合, 其实和男人与女人的结合是一样的。他这不是婚前恐惧症, 而是觉得有种莫名的紧张, 从今往后,他就和另外一个人开始新的生活了。他们会每天在一起,吃饭、睡觉、聊天,甚至办公。
一个人的孤独,他是知道的。可是真正亲密的两人的同居生活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他并不清楚。
不知道此时此刻, 鹤年会不会和他有同样的感觉。不过,他和鹤年是相识相知, 也相互喜欢了多年的伴侣, 或许以后会慢慢从爱情变成亲情, 生活也会慢慢变得平淡, 但是此时此刻, 他穿着一身喜庆的红衣, 跨出这一步的时候,内心并没有非常忐忑, 他心悦鹤年多年,或许,从相识的时候,他们就注定是要在一起走过很长一段人生旅途的。
“吉时到!”
沈黎的脸上绽开笑容, 面上泛起了火烧云一般的红晕。外面的爆竹声和马蹄声仿佛是最悦耳的音乐,声声催着他,快些往外走,迎接人生新的阶段。
门外阳光正盛,树荫透过的阳光细碎地撒到地上,像是沈来秋在门外撒的银子做的喜钱。
沈言在廊下等着,他也成长为一个大男孩了。不过,他这次只需要拉着沈黎走出门外,不必背着他哥哥。沈言的心里并没有太多酸涩感,他哥不是成婚之后就与他们生分的人。
地上铺着红毯,沈黎踏上红毯,目光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过细碎温暖的阳光,穿过数千年的时光……终于在宅院门口看到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的闻柏鹤。
闻柏鹤穿着合身的喜服,绣着金线麒麟的喜服像是一团烈焰,让沈黎的心异常火热,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在颤抖,当他与闻柏鹤的手牵在了一起时,他忽然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有了更深的联系。
这是他的伴侣,他们的生命线交织在一起,就如同他们正在交缠的手指,和紧密相连的襟袖。
闻柏鹤拉着他,与沈来秋和余氏告别。
“爹、娘,我们先去王府那边,等安置好了,等第三天回门,咱们就回来了,到时,咱们一同去幽州。”
沈来秋连连点头,“去罢,吉时已到,我和你娘,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余氏也道,“你们一路小心,我们在家里等着你们回来,家里你们不必担心,言儿已经可以撑起门户,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沈黎和闻柏鹤朝着沈来秋和余氏行了礼,便转身相携离开。
两人骑着枣红色的汗血宝马,并排在仪仗前端行进。百姓们都在凑热闹,所有人都知道,安王的嫡子,居然娶了个男妻。沈黎的样貌自然不俗,如今被喜服一衬,简直俊秀得不像个生长在凡间的世俗中人。
“乖乖,这模样,难怪安王府的世子爷军功都不要了,唯独求皇上给他赐婚。这么俊秀的郎君,别说不爱红颜爱蓝颜的世子了,就是我这样的对男子不感兴趣的,也觉得娶个男子,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你就会胡说,世子和沈大人难道是因为对方的长相,才在一起的吗?世子和沈大人,那是两情相悦!这两位,都是洁身自好的主,没有通房不说,就连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世子和沈大人,都不打算要后代了!这不是真心相爱是什么?都像你这样肤浅,只看脸吗?”
那人急了,“我可没这样说,我只是没有表达清楚!难道沈大人长得不好看吗?”
闻柏鹤灵敏的耳朵,捕捉到这一句话。
他歪着头,注视着沈黎白嫩到有些透明的耳朵,轻笑道,“沈大人今日如此俊美,倒叫我自惭形秽了。真想用红盖头,将你遮住。”
沈黎看着街边朝着世子泛着花痴的姑娘们,也回视世子,“彼此彼此,我也很想将你藏起来。”
闻柏鹤笑着勾住沈黎的一只手,“沈大人原来是这样霸道的一个人,真是人不可貌相。怎么办,你这样不讲道理,我的心却跳得更快了。”
沈黎感受着这只手在不老实地摩挲着自己的掌心,弄得他半边的胳膊一阵酥麻。
他不自在地蜷缩了一下手指,“别闹,在路上呢!”
闻柏鹤却笑得愈发明快,一个男子的眼睛里,居然笑出了一种很潋滟的波光,他看着挣扎着要挣脱他的沈黎,慢慢接近沈黎,在沈黎的耳边说了句什么,顿时夹道的百姓就看到了沈大人的脸顿时红透了,如同喝了上好的女儿红。
“这天是不是太热了,瞧,新郎官的脸都红透了。”
“是啊,红脸的新郎官,看着更俊了!唉,我怎么就生不出这样好看的孩子!”一个大娘恨铁不成钢一般地瞅了一眼旁边长得像个铁塔的儿子,她儿子无辜地看着他,顿时更傻了。她气得连忙撇过头,看着沈大人和世子的身姿洗洗眼睛。
仪仗不算很慢,很快就到了王府。
王府宾客众多,而拜过天地之后,沈黎并没有被送入洞房,而是和闻柏鹤一起在正堂中与客人会见。沈黎并不是女子,不必遵循普通的礼法。宾客们见沈黎谈吐文雅,行为不俗,皆是夸耀之语。
沈黎听到这些夸奖的话,倒也只是微笑道谢,闻柏鹤却主动多敬了这些宾客的酒,叫客人们颇为惊讶,这还是那个冷面冷情的世子殿下吗?不过也难怪,成亲之喜,值得多饮一杯!
闻柏鹤越喝越多,王妃连忙叫子侄外甥们顶上,他伤势才刚好,这会子再高兴,也不可喝这样多的酒。
王妃和气地握着沈黎的手道,“好孩子,快扶着他去你们的房间吧,他喝多了,今晚或许会闹腾得全家不得安宁,你多看着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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