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导演(65)

　　不要以为秦砚有那么好忽悠。看对方的表情，秦砚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被当做人傻钱多的暴发户了，觉得自己手中的钱特别容易骗，想看看能不能从自己手中“拉”点投资。
　　谁没有点坏的心思呢，秦砚倒不至于为了这一点点小小的贪恋而动怒，而且他的确有事情需要找对方帮忙。
　　“既然李先生如此热情，那我也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希望李先生帮我引荐一位前辈。”
　　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真的有目标，这位李姓负责人已经在脑海之中开始过滤各种女性演员。在这行他看到的肮脏实在太多了，很多内地导演来港城的丑态，他也不是没有见到过。
　　他可不相信秦砚这个年龄就拿到这么一笔钱，就能够立刻安心下来，准备拍新的电影。
　　然而谁知道秦砚开口说出了一个远远超乎负责人想象的名字。
　　“我希望贵公司能够帮我引荐一下袁七爷。”
　　对于“袁七爷”这个名字负责人真的实在太熟悉了，毕竟这个圈子之中谁不认识袁七爷呢？
　　但他想不通秦砚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大叔感兴趣，难道是说……
　　秦砚可没有责任解释，他反而是告诉负责人：“还请帮忙对于这件事情保密。”
　　既然一个负责人都能够猜到自己的想法，如果让其他人知道自己与袁七爷会面，恐怕第二天全世界就都知道自己的目的了。
　　毕竟港城的八卦小报可不是浪得虚名。它们背后有着港城暴力组织的影子，可以说是无孔不入、气焰嚣张。
　　袁七爷虽然不是明星，很多圈外人都不认识他，但要和他约一面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袁七爷和华国星公司刚刚才合作过一部电影，正处于合作的蜜月期。
　　自己倒也能讨一个情面。只不过秦砚为什么这么笃定自己能帮他约见袁七爷？难道和他们公司签约就有这个原因？负责人不禁想到。
　　负责人摇了摇头，把这个大胆的想法抛出脑海，他不相信秦砚会如此大胆与任性。可惜他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就是真正答案。
　　负责人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
　　港城有很多颇具风韵的老楼，嘈杂喧嚣，但充满了市井的生活气息，而秦砚和袁七爷的见面安排在了一个闹市区老式的茶楼里。
　　刚一走进包厢就可以闻到弥漫的浓郁茶香，整个包房修建的古香古色，的确有几分韵味在其中。
　　一名身材瘦削、贴头短发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棕色木桌上沏茶。
　　秦砚立刻加快了步伐，诚恳说道：“袁七爷，不好意思，我来的太晚了。”
　　中年男子就是袁七爷，也是整个华语影视业中最出色的武术指导，而且没有之一。
　　他在1999年的时候，就为好莱坞的大片《黑客帝国》做过武术指导，前年又为李安的《卧虎藏龙》担纲，《水浒传》、《小李飞刀》、《蜀山传》同样是他的作品。
　　而袁七爷就是这一次秦砚亲自来港城的目标。
　　秦砚为了表示自己对袁七爷的尊重，其实今天已经很早就提前出门了，没有想到袁七爷还是提前到了。
　　秦砚刚才在用粤语说话，虽然发音不太标准，但还是能够听得清楚，袁七爷有一些诧异地放下茶杯说道：
　　“没有想到你这个后生大陆仔，居然还会说粤语。”
　　“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是我这个无所事事的人，来得太早了。”
　　秦砚不知道在茶楼见面其实是袁七爷定的。袁七爷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来这儿待着，自己泡泡茶喝、和老朋友聊天。
　　虽然有华国星公司出面，袁七爷风头大盛，他可不愿专门抽出一段时间来见一个陌生人。
　　于是采取了这个方案，让人直接把秦砚带到了自己平时喝茶的地方，准备随便聊聊，应付了事。
　　现在袁七爷对于秦砚的第一观感还是挺好的，毕竟一来秦砚就用粤语和自己打招呼，哪怕对方的粤语在他听来十分不地道，他依然十分高兴。
　　这谈不上什么语言问题，更谈不上什么种族主义，只不过他这个年纪的人说国语实在太难了。
　　他和内地的导演也有过合作，在公开场合也会说国语，但每一次说的时候总是不那么标准，经常被嘲笑，多少让他有点难堪。
　　最好的相处之道，其实是能让对方感觉到快乐与轻松。
　　袁七爷直接进入正题说道：“你这个年轻人找我怕是有什么事情吧。”
　　秦砚点了点头，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中抽出一个厚厚的剧本，双手恭敬摆放在袁七爷面前说道：
　　“其实我是想请袁七爷先生为我下一部电影做指导。”
　　找自己的导演，绝大部分都是这个目的。
　　袁七爷听完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剧本的标题都没有看一眼，直接把剧本又推回了秦砚的身前，意思再明显不过。
　　袁七爷完全没有因为拒绝而心怀歉意，依旧相当直爽：“作为一名内地导演，你为什么不在内地找武术指导呢？还专门跑到港城来一趟。”
　　秦砚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这么折腾。
　　万一成功邀请到袁七爷，之后签订合同、账户税收、时间安排都会很麻烦，如果可以秦砚也想清一色用大陆的工作人员。
　　可问题是，在大陆武术指导这个职业基本上就不存在。
　　对于自己的困境，秦砚也没有掩盖，他还在试图让袁七爷回心转意，所以夸奖道：“因为港城的武学文化传承得比大陆好。”
　　现在在港城基本上还能够看到不少武行的存在，普通百姓也愿意送自己的孩子去学一学传统武术。
　　而现在国内大陆呢，虽然受《少林寺》等电影的影响，老百姓都很喜欢武术。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送自家孩子去学武啊？而且也没有作为业余爱好、强身健体的武术兴趣班。
　　原因很简单，那10年的浩劫中，武术也被视作是封建遗留的腐朽，基本上被连根拔起。
　　武术指导这个行业虽然与设计艺术有诸多的联系，但它的基础依然是武术。
　　华国现在空有传承千年的少林寺，但真正学会武术并且能够运用于电影拍摄的人实在太少了。
　　而拍摄武侠片，怎么可能没有武术指导。于是秦砚只能专程来到港城，只是为了和袁七爷见上一面。
　　秦砚和袁七爷聊了很多，一开始两个人还在聊有关文化传承的事情，到了后来就开始聊电影制度、文化习俗、华夏美食……各种问题，天南地北的闲聊。
　　在聊天的过程之中，袁七爷越来越喜欢秦砚，因为他很少看到这种知识渊博的年轻人。
　　很多年轻人都到他面前来推销过自己，在他们身上往往能够看年轻人的稚嫩与自满。
　　但秦砚和那些年轻人不一样，秦砚是真的有足够多的生活阅历，很多想法竟然和他这个上了年纪的人相似，谈到华语电影发展的时候竟然有一些沉痛与期待。
　　尤其是在说到武术指导的时候，他们两人都知道武术指导对于一个电影重要性。
　　可是武术指导的发展很不平衡。顶尖的武术指导的确可以名利双收，但是基层工作人员却难以维持生活开销，整个职业的行业培养也有诸多困难。
　　说起这些难处，袁七爷真的是感同身受，他甚至好几次抬高了自己的声音，痛陈现状。
　　看到袁七爷对于自己的态度有所转变，秦砚便顺势再次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说道：
　　“七爷，如果想要让武术指导这个行业越来越健康的话，只有扩大武术指导的需求市场，应该朝着大陆和海外发展。我想这也是您这几年一直在做的事情，所以我无比希望你能够为我接下来电影提供指导。”
　　袁七爷布满老茧的手摸了摸秦砚刚才递给他的剧本，看着标题上那几个字，好几次食指和拇指都已经翻起了剧本的扉页，但片刻之后他又盖了下去。
　　秦砚锲而不舍地说道：“七爷，我知道您有所顾虑，要不您先看一看我的剧本再做决定吧。”
　　听到这句话袁七爷反倒是下定了决心，直接用手压住剧本，完全灭了自己再翻剧本的冲动，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