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导演(58)

　　但是他发现自己完全多虑，他完全没有因为谢北杨的到来而又任何的改变。并不是因为他和谢北杨天作之合，生活作息默契无间。
　　而是因为前段时间，秦砚忙得脚不沾地，基本上白天就没有和谢北杨在家中碰过头。
　　华砚公司初创，招聘员工需要秦砚这个老板亲自过目，还有一些税务、合同各方面的杂事，依然需要秦砚出面。
　　好不容易这些繁琐的事情告一段落，秦砚又投入了新的电影创作中。
　　在这种繁忙的状态下，两个人的生活也不是没有发生任何的波澜。
　　有一天，秦砚一直在跑电影拍摄许可证，和一些相关部门的领导见面，宴席之间，现在的秦砚也不得不喝酒应酬。
　　晚上回家的时候，大脑已经浑浑噩噩了，迫不及待想要躺上床休息。秦砚打开门的一瞬间，他愣了一愣，因为家中客厅的灯开着。
　　人的大脑真的很奇怪，秦砚当时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出门前明明关了灯。作为一个略带强迫症的人，秦砚每次出门前都会检查。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并不是自己忘了关灯，而是有人刻意给他留了夜灯而已。
　　佐证他这一次猜测的还有一特别重要的“证据”，门口玄关上放着一杯姜茶，下面还垫着一张白纸。
　　借着灯光，秦砚努力辨别清楚上面的字：“姜茶可以醒酒，如果冷了的话，水壶里还有热水。”
　　至于是谁留的灯、谁准备的醒酒茶、谁写的小纸条，答案不言而喻。
　　他突然想起晚上八点过的时候谢北杨发过消息问自己今晚回不回去，他晚上有课，要在家中过夜。
　　秦砚回复消息“在外面有个饭局，会晚点回去”
　　那一瞬间秦砚的反应其实很复杂，秦砚是一个特别强势的人，他几乎不会把自己脆弱、失败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看。
　　上辈子追逐三大奖项连续失败的那几年，被整个电影圈嘲讽奢靡拜金故作□□的时候，秦砚难道内心情绪之中真的没有负面情绪吗？
　　秦砚也是人，他也会怀疑自我，怀疑自己拍的电影是不是垃圾。
　　但他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自己的脆弱，包括在家人面前，秦砚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才华横溢的导演。
　　秦砚早就习惯一个人居住，这样就没有任何会发现秦砚偶尔的脆弱。这也是秦砚为什么不愿继续住寝室，习惯一个人的原因。
　　原本以为现在的自己，已经比已经更加坚强了，不可能再暴露出自己的脆弱。
　　看到醒酒茶的时候，秦砚混沌的大脑无比清楚地意识到：原来这就是有人关心自己的感觉。
　　谢北杨和穿山甲一样，在秦砚完全不在意的地方挖出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因为这个巨大的空洞，所以会有寒风涌入，但同样也会有阳光撒入。
　　秦砚也无法客观地评价自己当时的情绪，他甚至不像以往一样会把心中不明的情绪全部记录下来，作为自己的创作灵感。
　　因为秦砚实在太累了，他端起已经冰凉的醒酒茶，喝了一大口，然后便洗漱休息了。
　　一夜无梦，酣睡至天明。
　　还有一天晚上，秦砚又熬夜做电影预算方案。他原本以为第二天没有工作安排，可以补觉，所以一直写到天光微亮才上床休息。
　　结果八点的时候，丁畅一通电话把秦砚吵醒。今天有个合同必须要秦砚亲自签署，最近这种特殊情况不少，秦砚才没有关机。
　　当秦砚艰难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大脑就和沼泽地一样，根本无法正常运转，视线也模模糊糊。
　　还好身体已经养成了习惯，秦砚拖着脚步来到卫生间，按照记忆抓起牙膏与牙刷，一气呵成。
　　秦砚对于牙膏也有自己的偏好，他钟爱带有薄荷成分的牙膏，那样会让他的大脑更快地清醒。
　　但今天牙膏完全没有薄荷的刺激感，如果是平时秦砚肯定早就发现了，但偏偏今天的秦砚思绪呆滞，他已经开始清洗口中的牙膏，才意识到这一点！
　　上一刻还是沼泽的大脑，这一刻山崩海啸、电闪雷鸣。
　　原本模糊的视线，也在这一刻便得无比清晰。
　　秦砚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中牙刷，他十分确信这不是自己的！再一看洗漱台，自己的牙刷放在另外一个杯子中。
　　这是谢北杨的牙刷！我刚才用别人的牙刷刷牙了！
　　秦砚内心遭受到前所未有的冲击，秦砚的私人领域意识很强烈。以往有人有人用过他的东西，他都会相当不舒服。但这一次，自己居然用了别人牙刷！
　　等震惊之感消退几分后，秦砚的身体才做出反应——他直接把牙刷扔入垃圾桶中，很明显他想要销毁犯罪证据。
　　可是垃圾桶昨天才清空，现在空荡荡的，只有一把牙刷反而更加的抢眼，仿佛在嘲笑秦砚一般。
　　秦砚又把垃圾袋取了出来，出门的时候真正意义上“毁尸灭迹”。
　　白天工作的时候，秦砚并没有因此而分心。不过晚上回家前，秦砚还是来到了超市。自己把别人的东西扔了，当然要弥补别人。
　　他不确定谢北杨对于牙刷有没有偏好，所以他只能努力回想着今天上午被自己瞬间扔进垃圾桶的牙刷。
　　早晨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秦砚发现一切都是那么的清晰。秦砚很快就找到了同款的牙刷，抓了一把不同颜色的放入购物篮里。
　　与此同时，秦砚发现一个让他很惊恐的事情——他居然对于用谢北杨牙刷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厌恶感，反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愧疚。
　　回家的路上秦砚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十分钟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半个小时，甚至连秦砚开门的动作都和老年人一样的缓慢。
　　然而世界似乎特别喜欢和人类开玩笑，秦砚推开门的时候，谢北杨正好在客厅里了。
　　看到秦砚的回来，谢北杨笑着说道：“你回来了。”
　　秦砚轻微地哆嗦了一下，立刻把手中的购物袋放到身后，佯装沉稳地说道：“嗯。我回来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对话就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谢北杨似乎没有看到秦砚的小动作，他开口问道：“你有看到我的牙刷吗？我记着今天早上我用了就放在洗漱台上的。”
　　“早上”、“用了”，这四个字如同烟花一样在秦砚的脑海中炸开，五彩斑斓、绚烂夺目。秦砚差点连手中的购物袋都没有拿稳。
　　秦砚偷偷深吸一口气，然后把手中的购物袋递给谢北杨说道：
　　“哦，不好意思。我今天上午洗漱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牙刷碰到地上了。这儿是新的牙刷，你拿去用吧。”
　　谁说秦砚不会演戏！看看这无辜、正经的表情，看看这严肃、沉稳的语气！
　　如果秦砚去演戏，上辈子恐怕早就影帝大满贯了！
　　谢北杨果然没有任何地怀疑，他结果购物袋，低头一看，里面有一堆的牙刷。谢北杨愣住了：“这……”
　　秦砚才不给谢北杨发问的机会，他已经换好了鞋，说了一句：“我还有点工作，我先回房了。”
　　说完后，秦砚便直接走向自己的卧室，然后立刻关上了房门，仿佛背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样。
　　剩下谢北杨还在客厅里，看着手中的牙刷发呆。既然这个问题没有答案，谢北杨也放弃了思考，抽出一把牙刷，直接去洗漱了。
　　他不知道的是，秦砚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同样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发呆。秦砚在努力弄清楚自己今天的反常。
　　最后秦砚把这一切总结为——同居不适应综合症。
　　同样让秦砚感觉到不适应还有饮食问题。
　　老实说，秦砚的生活能力只能说一般，辈子一直靠帮佣阿姨解决一日三餐。
　　现在一忙起来，经常会忘记吃饭的事情，外卖产业又还不够发达，再加上夸张的工作量，秦砚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而且整个人也极度憔悴。
　　而谢北杨则主动承担起了喂食的工作，当然他也不会做饭，他只是每天都会从外面给秦砚带饭，并且叮嘱秦砚吃饭而已。
　　一开始谢北杨只是在有课的时候给秦砚顺便带饭而已，后来他发现自己不在的时候，秦砚作息完全可以用混乱两个字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