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导演(181)

　　李德天这人也实诚，便把国内特效的困境、窘迫都给秦砚说了。更是直接坦言，收秦砚当徒弟，就是想把手里的手艺给传承下去。
　　李德天他们都算是手艺人，特别在乎手艺的传承。
　　他毫不留情指出了李德天想法中的天真，说华国现在的特效实在太落后了，这种师徒传承的方法根本不适应现代社会。
　　秦砚以前就是这么直接。上辈子他常年在西方工作、生活，他还真没有想到2000年初的华国特效会如此的落后，他想象中的现代化工业特效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更重要的是，他打从心里不认可李德天的想法。
　　一老一少，经常因为国内特效产业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
　　别看秦砚平时多么尊重李德天，但是秦砚批评李德天想法落伍的时候，毫不留情、据理力争。
　　“这孩子当年还写了好几篇论文给我，论证国内外的产业模式，后来我都给他发了出去。”
　　说道这些话的时候，李德天特别骄傲。得天下英才而教育之，是一个老师最幸福的事情。
　　听完了李德天的故事之后，刘晓明望向秦砚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戏谑：“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秦导，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啊。”
　　自己当年的偏执与优质，被李德天老师拿出来重新说，秦砚脸上也有一些不好意思，他说道：
　　“李德天老师，您不要再说了，再说我都没有办法在圈子混下去了。”
　　2000年，考入平影，秦砚其实刚刚从福利院出来，周围没有任何一个朋友，对于这个世界依旧陌生，对一切都敏感而疏远。
　　而且秦砚骨子里还是当年那个为了拍文艺片而永不回头的倔强导演，性格自然偏执和自负。
　　秦砚的求饶让李德天和刘晓明哈哈大笑。
　　“不过秦砚，这些年你的性格真的是越来越柔和了。不是说你学会了社会的圆滑，而是对于周围的一切都很坦然了很多。”李德天感叹了一句。
　　“我觉得秦导肯定是谈恋爱了。我看过很多文艺工作者，年轻的时候天上地下、唯我独尊，一旦谈恋爱整个人都变得温柔。”
　　见过大风大浪的刘晓明一针见血指出了问题。
　　秦砚愣了愣，但是也没有反对。因为他发现自己的确是在遇见谢北杨后，性格越来越圆润，就像是被打磨的玉石，虽然坚硬无比，但并不会让周围的人受伤。
　　说到这儿，秦砚有些绝望，回国都这么久了，他和谢北杨的关系还是一筹莫展。
　　接下来，还得分隔两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秦砚在心中按下决心，等《地球要塞》的事情告一段落，自己一定要表白！
　　看着秦砚居然罕见有些走神，李德天和刘晓明笑得更开心了，他们知道刘晓明肯定说中了——秦砚心中有人！
　　刘晓明之前得知要同时和李德天、秦砚做节目，他还担心今天的场面会不会失控。
　　谁知道秦砚提前了很久就来到演播厅，而且他来的时候还是和李德天老师一起。
　　言行之中对李德天相当的尊重，完全就是“有事弟子服其劳”的模样。
　　无论是装模作样还是真情流露，有多少人在天下美誉加之于身的时候还能如此谦逊？
　　刘晓明当时就意识到秦砚取得如今的成绩，可不仅仅是靠单纯的实力，这年轻人太懂社会了。
　　于是刘晓明把秦砚给看作是一个年少老成的鬼才，现在听到李德天提及秦砚幼稚、有趣的一面，刘晓明也忍不住拿他开玩笑。
　　至于之前，秦砚请求刘晓明和李德天陪他在演播室演这一出戏，在思考片刻后刘晓明还是同意下来。
　　这也不算弄虚作假，只不过隐藏了秦砚是李德天学生的信息而已。
　　更何况刘晓明都已经有所提示了，比如提及李德天在大学任教、编写了《国内特效史》……
　　但凡这个圈子里的人，真正对于特效产业有所了解，肯定会知道这些事儿。
　　只是顺手帮忙，再加上这对于《艺术之旅》的收视率绝对是一剂猛药，刘晓明和节目组毫不犹豫答应下来。
　　这才有了这一期反转惊人的《艺术之旅》。
　　秦砚倒不是刻意想要搞这样一个噱头，而是他知道只有这样足够深刻和反转的剧情，才能让更多人观看这一期《艺术之旅》，才能把节目中的观点传播出去。
　　反转、打脸从来不是秦砚的目的，这只不过是他普及特效产业的手段而已。
　　这一期的节目，如果他和李德天一开始就和和美美、师徒情深，再由李德天夸奖秦砚几句，为他解释、站台。
　　秦砚确信，节目播出后的第2天，网络舆论风向绝对是“秦导收买老艺术家，为其的电影作品背书”等等恶劣报道。
　　可是秦砚还是低估了某些网民的阴暗程度，第二天网络上果然还是出现了各种质疑《艺术之旅》的言论。
　　“李德天老师是不是被秦砚收买了？一个劲儿说秦砚好话。”
　　“李德天老师口中的那个年轻人到底是不是秦砚？”
　　“李德天，一个毫无作品、尸位素餐的平影教授。”
　　这些言论把昨天全程观看《艺术之旅》观众都得罪了。
　　有的网友找到《国内特效史》，然后在扉页上找到了，那一段几乎没有人会去看的话：
　　“感谢在本书的编撰过程之中，秦砚同学给予的无私帮助。如果不是他，本书可能没有办法做得如此详细与准确。”
　　“国内特效产业陷入一个青黄不接的年代，但正是像秦砚这样的年轻人，让我看到了国内特效电影、特效产业未来的发展道路与希望。”
　　这些照片被传到网上，又有人开始揣测秦砚是不是学术作假。
　　同时还有人查到了李德天和秦砚联名发表的几篇论文，这下议论的声音更大。
　　一个刚刚进入大学的年轻人有资格帮一个教授写书，还上了扉页？还能在cssci的期刊上发表论文？
　　秦砚出生福利院的事情，从来没有向外透露，而且秦砚唯独对于这个信息十分敏感，一旦有人想爆料，都会被他压下来。
　　在社会眼中，秦砚似乎一开始就很有钱，这样的怀疑与推测十分具有说服力。
　　李德天是平城电影学院的终身教授，而秦砚也是平影这几年最为优秀的毕业学生，这些怀疑学术作假的言论岂不就是直接在打平影的脸吗？
　　于是平影大学的官方网站、当地报刊都发表了《关于秦砚同学的学术论文情况以及其他情况的公告》。
　　每一个学生的学习材料，教务处都会留档保存，而且秦砚刚刚才毕业两年。
　　所以秦砚当年某些科目的期末论文；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当年在校期间参加的比赛作品……都被直接拿出来甩在这些质疑者的脸上，啪啪作响。
　　尤其是李德天老师在知晓的网友对于秦砚孜孜不倦的污蔑后，更是生气，他把秦砚当年为他整理的资料拿了出来。
　　李德天老师其实一直心里都特别喜欢秦砚，秦砚当年交给他的手稿都有保留。
　　看到一叠叠厚厚的泛黄手稿，上面遒劲有力而又不失文雅风韵的字迹，某些有着逆反心理的网友这下终于沉默了。
　　大家心中在感叹秦砚这些年所付出的努力、取得成就的同时，心中还是有一点点的苦闷。
　　他们已经看到了自己国家特效产业的落后，要怎么样才能追上去呢？
　　虽然以后可能会有更多像秦砚这样的导演，用其他国家的电影技术在海外市场争夺票房、斩获成就，但这终究是别人国家的技术啊。
　　华国人对于自己的文化、国家充满最真挚的感情，对于自己国家的产业也是如此，总希望能独领风骚。
　　而就在这个时候，“怪味豆”出现了《特效学习班资料整理》的单独页面！瞬间吸引了全网的关注。
　　这份资料是由特效学习班展阳辉等学生一起所整理、制作。
　　他们在灯塔国学习了半年，比任何外人都清楚秦砚为特效产业付出多少。他们也有感恩之心，只不过一直找不到表达感谢的机会。
　　钱？他们没有，秦砚不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