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真不挖煤(10)
这么一想,徐皓觉得还是趁早别等学校来人,这怎么也算斗殴,占优势的一方或多或少都得有麻烦。
徐皓手臂搭着校服,单肩跨上书包,正打算就这么走,不过走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可好了,就见闫泽僵在了弯腰的那个姿势上,单手捂着腰腹缓慢地单膝跪下去,一张脸白得像纸,那鲜血顺着他指缝往下直滴。
徐皓觉得状况不太妙。
走到闫泽身边,徐皓撑着手臂蹲下去,瞥了一眼闫泽正在压着伤口的手,那手指缝还往外呼呼溢血呢,徐皓说,“你这叫没事?”
闫泽嘴唇愈发苍白,眉头紧锁,仍倔强地盯着前面一言不发。徐皓看了几秒钟,发现血真有点止不住,又见闫泽捂着伤口的手都有点抖了,现在打了120再等车来的时间不知道要多久,这胡同这么窄,感觉来不及。徐皓稍微一想,只得拎着闫泽空闲的一只手往自己身上一拉,然后就势把闫泽背起来。
他俩身高差不多,这么一背徐皓也有点吃力,但是察觉到闫泽捂着伤口的手有点松开,徐皓两边胳膊架着闫泽的两条腿向上一托,然后拔腿就往巷子外面有车的地方跑,一边跑一边嘴上还不忘了喘着气地跟他嘱咐,“伤口压住了啊。”
闫泽这下也不说自己没事了,他头垂在徐皓的肩膀上,空闲出来的那只手落在徐皓胸前,闷着一声不发。等徐皓气喘吁吁的跑到街上,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出汗。他背着闫泽没手招出租车,路过见一个车速不快的私家车,直接一步跑到人车跟前挡住路,所幸那车离得挺远,刹车也绰绰有余,不过司机是个女司机,给她吓得不轻。
徐皓背着闫泽直接往人驾驶座的玻璃上一趴,两个人身上都沾着血,情况也不太用解释了,一看就很不妙,等人女司机小心翼翼地摇下玻璃来,徐皓直接跟她说,“帮个忙吧,我同学失血有点多,给我们拉到最近的医院,车费清理费多少钱都好说。”
好在这位女士看起来比较有善心,她下车主动帮徐皓二人打开后座的车门,徐皓把闫泽放到后座上,然后自己挤到他旁边,一边给闫泽继续压着伤口一边嘱咐司机快开车,三个人急匆匆地就往医院赶。
上了车徐皓就跟司机说一会给留个电话,路上红灯一个都不要等,事后罚款扣分什么的他们负全责。那位女士一看闫泽的伤情,确实也觉得不能耽搁,一路直通车就过去了。这里是市中心,最近的医院也就十分钟的路程,但是一堵车就变成二十几分钟,路上女司机认得徐皓和闫泽的校服,就说r中学生都品学兼优的,问徐皓到底遇见什么事了?
徐皓草草地说了一下被抢劫的过程,把这位女司机的恻隐心直接说爆棚了,一边骂着治安不好一边把车又提了个速度。
闫泽倚在车座上,他肩膀瘦削骨架修长,只是身体不方便移动,又被徐皓单手压着伤口,就跟徐皓挨得挺近。闫泽起先微垂着头,碎发正遮住眼睛的位置,直到徐皓开口跟司机说话时,他抬起头看了徐皓一眼。这一眼看得颇为入神,连同表情都稍稍松动了一点,呈现出些许少年人才有的神情,只是脸色煞白,橙色昏黄的车灯反复打在他身上,令他整个人都呈现着一种都市昏沉的稀薄感。
不过徐皓没发现闫泽在看他,他一只手没松开按着闫泽的手,另一只手从书包里翻出纸和笔,在汽车到医院之前已经写好了自己的姓名和电话,下车前把纸往前座上一放,嘱咐了一句女司机一定要记得给他打电话要钱,然后下车的时候扶了一把一直在冒虚汗的闫泽。
没想到闫泽一张脸看上去半死不活的,还能强打起精神,稍微推了一下徐皓的手,道,“我自己走。”
要是搁在平时徐皓还真想看看他自己能怎么走,但这会况状特殊,徐皓连避嫌都顾不上了,更懒得跟他废话再耽误时间,他一用力把闫泽背起来,往医院大厅里面跑,喘着气跟闫泽说,“都到医院了,你可省省吧。”
那边司机还搭腔问了一句徐皓用不用跟着一块,徐皓腾了个空跟她说不用,进了大厅,找了导诊台稍微说明一下情况,导诊台的护士立刻就重视起来了,就近找了个轮椅让徐皓把闫泽放下,然后让徐皓去办一下手续,推着闫泽往急救那边跑。
徐皓把人一卸,整个人倚靠上墙,逐渐喘匀了气,然后慢吞吞往挂号排队的人那边走去。
排上队了再一看表,快九点了。
徐皓掏出手机,原本想给家里打个电话,但是后知后觉的想到,他爸妈现在都不在国内。
叹了口气,徐皓又把手机收回去了。他现在这身行头也挺狼狈的,校服上都是泥不说,脸上也不干净,胳膊因为刚刚打架蹭破了两块皮,衣下摆还有一块血污,难怪排个队都被周围人打量,估计不知道的能以为他是刚从灾后现场爬出来的。
徐皓无奈地心想,这特么还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啊。
第8章
徐皓身上挂着两个书包,手里拿着一堆单据和收款条往导诊台那边走。他是想再找到刚刚问路的那个护士问问闫泽去哪了,结果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反而是被匆匆的人流一冲,跟着往外走了两步。
这里怎么也是三甲医院,即使门诊那边已经下班,但急诊门口走廊上来来往往还都全是人。徐皓走进急诊那道门,就看见几个家属医生拥着一架医床车快速的往外跑,床上那个五十多岁的大爷挂着呼吸机,一张脸铁青。徐皓一看情况,赶紧给人侧身让开道路,其中一位家属跑过徐皓身边,徐皓还隐隐的听见了仓促的哭腔,再回头看过去,人跟车已经推出门去,直接拐进了急诊手术台。
徐皓抓着手上的一堆纸站在医院边角上,他放眼看了一下,这里人很多,没有认识的人,可多半人脸上是难过的。
徐皓看着,没找到闫泽的身影,却莫名想到了自己上辈子。
他想到了那场已成定局的车祸。
他想,如果按照事实既定那样发展下去的话,当他爸妈从警察那边接到消息,目睹着**车把那辆撞得稀烂的出租车从山沟里捞出来——也或许并不需要经历这个过程,他们只需要接到通知,跟着指示前往s市的某一家还算不错的医院,然后在某一个冰冷的房间看到他被处理过血迹的尸体。
就像他如今所站着的这样一种环境里。
确认死者身份,什么感觉?
可能那时候的他眼睛都没完全闭上,微微睁开,但却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死了——脸青的发僵,瞳孔全部扩散开,在零下好几度的停尸间,眼珠看上去就像冬至窗上结的玻璃冰花。
徐皓视线移下去,落在写满细小字体的发票单上,感受着自己胸腔的起伏,慢慢地呼吸着。
纵使周围人很多,他还是突然莫名觉得心里空旷的有点难受。
他徐皓是重生的,就像一场闹剧最后的谢幕,主角声嘶力竭的高潮过了,逃避似的退场了,留下一帮子相干人收拾残留的场面,他不知道在他死了以后,原先那个世界还会不会存在,又会以怎样的形式继续发展下去。
徐皓倒真的宁愿上辈子只是一场噩梦,梦醒了,那些余后的所有因他而引起的悲伤和变故,就都会随着他的意识消失掉。
可这一切注定无法得知,也无法实现了。
徐皓几近辗转终于在一间病房里找到了闫泽。
这里充斥着一股子清晰的酒精味,每个手推床都被浅蓝色的吊帘简单隔离开,房间比较宽敞,里面一个挨着一个摆了近十个临时床位,徐皓往里面一探头,就看见闫泽坐在离门口不远的一个床上。
闫泽右手上绑着点滴的针,校服外套松松垮垮的披在肩上,里面的衣服从腰侧的位置被掀起来一点,能很清楚的看见被仔细包扎过的绷带和从厚纱布中隐隐透出来的一点红色。
虽然是一张床,但是闫泽却没有躺下,反而是沿着床边坐着。他个子高且瘦,两条腿搭在床沿外面,看上去还跟个刺儿头似的。
徐皓往里面走去。
要说闫泽那脸本来就长的就跟明星有一拼,走到哪都扎眼,眼下流了点血,脸色苍白,更把周围小护士的母性光辉给点燃了,闫泽轻轻咳了几声,就见旁边护士姐姐又给纸又递水,关怀的那叫一个无微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