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主的夫子后(154)
这一刻,顾长盛耗尽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要出声,不要去破坏这难得的一瞬间,哪怕只有一瞬间。
本就不舍得让夫子走的顾长盛,在这一刻又改变了主意。
“你好好照顾自己,万事小心,我要走了。”说完后,季远川才发现自己说的话都可有可无,但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这时,顾长盛上前一步,将本来打算瞒住的事情说出:“夫子,有一事您应该知道……”
他还补充了一句:“我也是刚刚才得知……”
季远川疑惑地看着他,问道:“什么事?”
“刚刚有人来报,白天有人去我的住处找了我,不过夫子也知,我并不在京都,所以没有见到那人。”
“什么人?”说就说个明白,这吞吞吐吐的,是几个意思?
“是利伯冉,不过这人我没见过,也不认识,所以我手下的人便多了几分警惕,一路跟着这人到了顾府,然后发现这人连同赵牧,顾长鸣,还有一个叫……叫……”
“水越保!”季远川及时补充。他差点忘了,来京都之前,是有给他们写信的,本来还打算聚聚,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季远川想着临走前还是留下一封书信,告诉他们自己很安全。
顾长盛点头:“对,就是这个名字,我的人发现这四人刚刚去了乱葬岗,听到他们说了几句话,好像是特意去找夫子去的……”
季远川愣住了,脸上的错愕的表情完全静止:“他们是去找我?”
稍微一想,他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那几个人怕不是以为他遭遇不测,这才去乱葬岗找他的尸身去了?
季远川心里是既欣慰又有些无奈,暖暖的,胀胀的,不枉费他曾经对这几个兔崽子那么好了,也不枉他们吃了他家那么多饭……
不过让他们白担心一场,确实对他们不住啊!
而顾长盛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季远川愧疚。
“夫子不知,我的人还听到他们说,明日要去天牢打听打听,看看你在不在里面,然后尽力救你出来。”
顾长盛状似不经意道:“如今可是多事之秋,也不知他们去天牢会不会有危险,若那是一个陷阱,那他们可就……唉……”
季远川听他这么一说,心立刻提了起来,空落落的,没个着点。
若真的是个陷阱,被抓住先不说仕途毁了,就是性命也不知能不能留下。
顾长鸣虽然家世不错,可这关头也不能保证能够全身而退。
而赵牧父母早亡,家中还有两个幼弟要养。
利伯冉是独子,父亲又早已去世,只剩一位寡母。
水越保家境不错,可他的母亲神志不清,有些痴呆,父亲另娶了一房小妾。
若是这四人真出了事,那他们的家也都要散了。
那就全是他的罪过了……
第162章 留下的夫子
“……什么?你决定不走了?”王风启觉得季远川疯了,不过是与那顾长盛在角落嘀咕了几句,竟然就不打算回书院了。
“你在想什么,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你若是被黑甲军发现,肯定会没命。”王风启不可置信地看着季远川,两只小眼睛也被他强自瞪大了。
“你们先出发,明日我就会赶上去,我不是不走,只是还有事要去做。”季远川完全信得过王风启能力,别看他平时不正经很,实则很靠得住。
有他在还是自己,季远川觉得没差。
“什么事?是不是和那顾长盛有关?”王风启反应平和了些,脸上表情也没那么难看了,不过,在听到原因之前,他眉头依旧是紧皱着。
季远川便将赵牧与顾长鸣等四人干事说了,也将自己打算道明。
“……所以,你是打算明日去见他们一面,然后再回书院?”王风启听了原因,脸上怒色彻底散去。
季远川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王风启叹了口气,他视线越过季远川,看向时不时朝这边瞄几眼顾长盛,心想,若说没有这家伙从中搞鬼,他是不信,怎么在此之前他什么都没听说,现在一走就各种各样事都出来了。
但他也明白,季远川这人重情,就算是自己反对,只怕也无法改变他决定。
“我等你,然后再一道走。”王风启认为自己想出了一个绝佳法子,这样有他看着,顾长盛也别想动什么歪心思了,至于季远川昨晚彻夜未归,则被他忽略了个干净。
谁知,他提议却被季远川直接否定,王风启气得脖子都红了。
“为什么不行?”
季远川解释道:“那儿还有十几个学生等着呢,而且还有已经出发了人,若是他们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主事人,我相信你,一定能把这些事处理好。”
王风启看了看那些因为游学而肤色变黑,可依旧面容稚嫩学生们,他们因为即将要出发,正在不停地看向这边,不时还窃窃私语。
王风启妥协了,答应季远川先行离开。
而这时顾长盛见他们谈得差不多了,便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王风启怒视着站在季远川身边顾长盛,只觉得他哪哪儿都看不顺眼,让人心烦。
于是他当着顾长盛面,临走前再三嘱咐季远川:“居泽你可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在病榻上缠绵一月之久,险些死了,最后又是怎么醒来……”
一说完,王风启也不看马下两人脸色,指挥着座下马一扭身子,走了。
季远川被他说得一怔,想说他误会了,可又想到自己答应了顾长盛事情,似乎王风启又没有误会,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解释,只能傻傻看着王风启走远。
直到王风启与那十几个学生被顾长盛人簇拥着消失在夜色中,季远川这才想起看顾长盛一眼。
而这时他才发现顾长盛脸变得惨白,冷汗不断从额头滑至下巴,汇成一条断了线水珠。
季远川大惊:“这是怎么了?你可是哪里不适?”
他摸了摸顾长盛手,触手一片冰凉。
“你手怎么这么凉?”
顾长盛低垂着眼,摇头道:“我没事,兴许是着凉了,小毛病而已,不碍事。”
只是唯有他知道此时自己心里有多苦涩,又有多后悔自己曾经做下错事。
若是以前季远川,必然会早早发觉顾长盛不对劲,可此时季远川不但心早已不在他身上,此时对他感情也只是感激而已,见他这般说,当下便信了,没有任何怀疑。
“那你注意身体,莫要贪凉,别将小病拖成了大病,那就糟糕了……”
说到这儿,他自己也觉得不大好意思,但又很想问个明白,停顿了一下,他又问道:“不知明日何时能见到赵牧他们?”
话一出口,似是怕顾长盛不悦,他又补充道:“若是不方便,你尽可以去忙,等你有时间了再帮我联系也好,或者让你属下带我去也成。”
看着夫子一副小心翼翼样子,顾长盛心又抽痛了起来,可他没有显露分毫,淡笑着道:“明日一早便会去信给顾长鸣,让他们来见你,夫子放心。”
季远川也笑了:“多谢你了。”
见他面色依旧苍白,季远川又道:“你身体不适,快去休息休息,现在已经很晚了。”
虽然很快就要天亮了,但还是能歇会儿就歇会吧。
顾长盛笑着点头:“好,夫子陪我一起?”
“好…”这次季远川没有迟疑就答应了,病人么,还是有点特权。
顾长盛静静地看着走在他前面季远川,一步一步地跟着,没有靠得太近,却又不会离得太远。
直到此刻,他才真切了解到,如今夫子对他来说是个什么样存在。
夫子一举一动都在昭示着,他仅仅将自己当一个普通人对待而已。
他因为渴望而靠近,因为靠近而痛苦,又因为痛苦而迫切地渴望能抓住他所抓住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