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给够,什么都有。
乐意的时候孟姜给人三分面,不乐意她向来杀伐决断,所有人都不要以为她挂出慈眉善目的笑容就以为能当个菩萨普度众生。
跟alexia打了声招呼,孟姜发完这通火,直接走出去,路过那两个南非编剧身后时,孟姜冷笑说:“我都舍不得骂一句的人,你们算个什么东西!”
出了餐厅,冷风吹过来,这口气还卡在嗓门口。
陈呈是第一次看见面面俱到的孟姜这种级别的人精会因为两个上不的台面的人发火。
刚要说话,sam追出来,解释小师妹走不开,出来送送孟姜。
“唉,今天这事儿整的,真不好意思。”
“你跟我师妹也认识啊。”同一个剧组共事这么久,这是Sam头回主动搭话。
孟姜嗯了声,没有说话的意思。
这一段送上车的路程还有五十米,Sam陪着笑,自找话题:“上回打电话提你在剧组,她都没透半点风声。都是相熟的人,竟然不答应进组。”
孟姜皱着眉:“你说我在剧组,她不答应啊。”
SAM忽然觉得空气有点冷,搓了搓胳膊,不明所以说:“我上回跟她说了好多你的事情,说你演技好,要求高,我应付不过来,叫她过来跟组。唉……现在出了抄袭这事,我这边的剧本就彻底没希望了。”
孟姜掀开眼皮深深看了眼SAM ,后面说什么孟姜没在听,但前面的听懂了。
天空正在下雨,啪啪雨点刺在脸上。
她以什么身份去给齐思嘉出头,永远不过名路,一直上赶着另外一方逃开。
而今天当头棒喝,别人在那儿哔哔齐思嘉的时候,孟姜恍然发现她甚至没有立场为她出头。
她是个没有身份的人。
阴影里,孟姜扯动唇瓣,取来司机递过的外套,搭在手腕,招呼陈呈:“走了。”
陈呈说:“你不买醉了。”
孟姜睨她:“走吧。”
车门拉开,孟姜最后看了一眼天空,黑沉沉的。
跟想见的人在同一片天空,同一个城市呼吸,原本是件很浪漫的事情,但这场雨糟糕透了。
*
齐思嘉收到sam发过来的视频时,正跟MiKe在外边,她今天忙到脚不沾地,先是早上的舆论。
好不容易处理完工作,Mike电话过来。他最近接诊的病人在纽约出事了,Mike三点航班,落地要六点。
那孩子当时状况不好,有轻生的想法,mike给齐思嘉去电话的时候,人在机场,齐思嘉没有浪费时间,直接过去接的人。
她的药没了,Mike给她带了一些。便陪着mike一起给人做心理治疗。
等到一切结束,打开手机。
师兄莫名其妙问齐思嘉,她和孟姜什么关系,孟影后这么维护她。
看完视频,齐思嘉表情有好长一段时间是放空的。
她停在前往停车场的中途,掏出手机。
电话拨过去。
“你在哪儿?”
孟姜说:“家里啊。”
齐思嘉失笑:“也不能这么快就回家吧。”
两人都没有吭声,还是孟姜先打破的沉默,她说:“齐老师,今晚还忙?”
齐思嘉恍然发现忙这个字有点烫嘴。
但事实的确是很忙,齐思嘉说:“忙。”
“那你忙吧,我挂了。”
“急什么?”齐思嘉失笑:“不让人说话了。”
孟姜不给情面说:“你自己说忙,还有什么话对我说?那你要说,你说,说完你挂吧。”
这话有些冲,绕来绕去,很不孟姜。
齐思嘉没吭声,等孟姜狠话撂下,也没见她挂电话。
电话线里绵长的呼吸声,隐约还能听见滴滴答答的下雨声。
两人就这么握住手机,安静的听了一会儿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怎么想的,齐思嘉这么多天放空的奔波仿佛在两人安静的沉默里,稳稳地安放下来。
有些情绪在里面,齐思嘉问:“有地方住吗?”
“什么?”
“我在芝加哥落脚的小公寓,地址在中道街花园别墅,密码是82623,你可以过去住?”
孟姜缓了一下,反应过来:“你不在家啊?”
齐思嘉说:“我在纽约。”
孟姜停顿住,今天一天叠加的惊喜,在这里终于像烟花一样炸出满脑子血腥。
她脸上一点笑容没有,即使脑袋里七八个应对自如的体面回答绕来绕去,但最终什么理智克制面面俱到,到这里都给交代走了。
忍不住说了句真话:“齐老师,从纽约到芝加哥,开车需要十二个小时又8分钟,我明天上午有剧组爆破戏,下午导演组开会改戏,晚上夜景场,很多很多工作需要处理,每天睡眠时间平均只有3小时。”
“忙你还两地倒腾。”
“我不来我能知道你是谁。”孟姜直说:“三个月。这些天我一直守规矩没有打扰你,一句探及你隐私的事情都没有敢问出口,只是发一句晚安,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一个月都没有搭理我。”
“如果我不来,我们就散了,是不是。”
孟姜问这句话的时候,齐思嘉正落在Mike身后,停在停车场中间。
mike问齐思嘉怎么呢?
齐思嘉距离有些远,走了两步,说打电话。
Mike今晚对那个十七岁少女进行了催眠,方式仅看着都感到痛苦,齐思嘉想,她要是发展到这么严重的程度,不如不治了。
最近心情一直沉在这种郁郁里,其实Mike给齐思嘉的诊断是,她现在把病情控制的很好,哪怕她内心抗拒,拒绝深度催眠,用那组药物配合定时心里检查进行治疗,也能正常走到阳光下。
然而齐思嘉暂时没想让光照过来,她想着这个状态先把自己治好,至于治好病做什么呢?
也没能想明白,这些天忙碌的工作,偶尔跟Mike做心理咨询,就为治病,为正常生活,她什么也没想。
刚才那个患者长达五个小时的深度催眠,令Mike比齐思嘉还要更疲惫一些,说好的齐思嘉开车,但到停车位前,Mike主动把钥匙拿到了自己手中。
齐思嘉披一身冷色清辉,站在路灯下。
她神色有明显怔愣。
Mike叫了她好几声。
齐思嘉才跟上去,她把手机靠在左耳边。
拉开车门,朝Mike递去一枚抱歉的微笑。
到车里后 ,她的眉眼是松开的,坐姿没有刚才工作室里的刻板,依靠在车座上。
耳朵挂上耳机,电话线那端孟姜的质问平直的进入耳膜里,齐思嘉甚至能听见孟姜叹息的一声,没有任何修饰词语的“我算什么啊”。
车窗外灯火交织,落耳一句无可奈何,好像即使齐思嘉什么也不做,对方的天空也灰了。
孟姜的情绪比这些天待在诊疗室内无数个患者表情都要生动立体,令光影沉入齐思嘉眸中,沾染上了万家灯火落下来的喜怒贪嗔。
“你那边有星星吗?”齐思嘉问。
“下雨天。这里找不到你。”孟姜深吸一口气:“今晚孟老师的天空黯淡无光。”
这个毫无波澜凉夜里,纽约街头的星星月亮坠在天空上,齐思嘉望向自己头顶那一片明亮的夜空。
心底忽然有种没来由的情绪堵在里面,因为不搭理她,所以她的天空灰了。
齐思嘉不知道回什么。
喉咙有点干涩,她把声音放的很轻,话说的很稳:“别难过,星星月亮都是你的。来之前你该提前跟我打声招呼。”
“我最近跟你说话你有时间回我吗?”
孟姜声线莫名一哽,涌上无论如何都不合适她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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