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位外国人,平时三菜一汤,荤素搭配没见着。迈兰起初还觉得奇怪,他问齐思嘉,这是中餐。
齐思嘉点头。
迈兰半信半疑夹一筷苦瓜入口,片刻后,脸都苦绿了。
“我都要怀疑,你跟江藤合伙整我。”
齐思嘉懒得搭理他,面色如常吃饭。
这顿饭吃完有多难受暂且不提。
两人用完餐,齐思嘉慢条斯理擦嘴,眼皮都没有抬一个。
擦完嘴,见在一边狂喝水的高大警长,直起身到客厅去,拿出一盒口香糖抛给迈兰。
迈兰双手接住,撕开包装纸丢嘴巴里,总算把一嘴巴的口味化开,特意看了眼包装纸,结果这款口香糖是孟姜代言的,手指拉住四角皱巴巴的包装纸扯平,递到齐思嘉面前。迈兰笑着问:“想她了吧?”
齐思嘉低眼,脸上总算沾了情绪,说不想不可能,但前天把孟姜送走,齐思嘉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孟姜那个人齐思嘉很了解,平时面面俱到的一个人,发起脾气来,没谁能劝得住。
事实上争吵的内容是很小一点事情,出发点都为彼此安危担忧。
可情绪上来,争执之下无论谁说出口的尖锐词语,都在互相伤害。
自始至终齐思嘉都没有反驳什么,不是因为没有嘴,而是那样的情况里,她无论说什么,孟姜都不会听进去。
气头上的争执,企图说服对方的任何话,都会逐渐变得尖锐。
就好比,孟姜那句:“我打骨子里永远不信任精神病。”
齐思嘉觉得这话过了,这不是正常情绪下,孟姜的客观言行。
她那么面面俱到有自己一套做派的人,放下身段也要在梅梅发病时,冒着被伤害的风险亲自照料,足够说明孟姜对精神类疾病患者的态度。
所以齐思嘉没什么好反驳的,她只是选择当下最安全的做法,停下争吵,彼此冷静,还有暂时分开。
孟姜冷静下来,应该明白她的意图,至少孟老师没有僵着固执己见再从飞机上下来。
都是成年人,爱情固然会令人情绪化的,但她们已经不再是少女时期遇到事情争执后,用各执己见的自行其事,去戳最爱人的心窝。
重来的这一次失而复得,谁都不愿意再走五年前老路,因为总要有个互相信任。
齐思嘉相信孟姜冷静下来,会想明白。
她的信任没有错付,孟姜冷静下来,的确选择信任她,所以没有提再返回到她身边的意外发生。
除了被送来更多保镖和舆论施压外,孟姜没有再做多余的事情。
她们甚至没有因此断掉联系,每天都有固定的电话短信。
齐思嘉:\"早安。。"
孟姜:“好。”
彼此心照不宣进入冷静期,去权衡利弊,稳下来解决这件事情。
当然那天的争吵,不可能不伤谁的心。
对于这件事处理,齐思嘉不否认,她掌控欲就是强,恋爱之前,跟孟姜交过底,抛开心理问题没有机会说以外,摊开来说,她统共就这点毛病。
决心接受孟姜之后,齐思嘉有跟Mike谈过。
mike问了齐思嘉几个问题。
比如听过江藤的故事后,她有什么感触。
有没有发现她的社恐性格或许只是一种应激心理为适应环境迅速转变的性格。
在这次交谈之前,齐思嘉一直以为自己心理问题不过是重度社恐,直到Mike一直让她参与咨询别的患者。
后面了解多了别人的心理世界,她隐约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江藤便是她最近一次自我认知颠覆的开始。
她和江藤的相似之处,都是属于掌控欲极强的人,心理暗示包括自己,能够根据生存环境人际关系变化,迅速转变性格适应接下来的环境生存。
比如齐思嘉先前维持五年的社恐,其实她在熟人面前没有任何社恐症状,是因为发现处理不了一段关系,自主转换。
决定走出来,同样因为生存环境以及周围社交关系发生了改变,之后无论快慢,社恐性格崩塌迅速。
现在的行为处事方式比之之前,其实发生过改变,至少社交生涩的社恐状态不存在了,不仅仅是吃药能决定的,是她性格在重塑。
Mike说这是人格转化患者自主调频的一模式。她的心理问题只要能发展一段稳定的关系,目前的性格就是她的稳定性格,掌控欲只会让她变得更好,更能适应当下的生存环境。
以前不告诉孟姜是她自己没有意识到这是什么病,后面心理问题逐渐明显起来。
也有过犹豫,可孟姜也说了接受现在的她,她让她感到舒服,不介意她目前的性格。
齐思嘉也就没什么顾虑了,她尽量控制着自己,把这段关系走慢一点,让孟姜了解全面的自己,再考虑接受不接受。
然而有些时候,感情到那儿了,齐思嘉不算圣人,戛然而止的事情经历一次就够了。
孟姜生气应该,但骨子里的东西,没办法改变,这是她的病也是她往后融入性格里的东西。
她会竭尽全力把病治好,掌控欲这种东西大概不会变了的。
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她给孟姜逃开的机会。
在真正把两人关系确定下来的当下,爆发出那天的争执未必不是好事。
齐思嘉思索了一会儿,抽走迈兰手里的口香糖包装纸,长指曲着,将纸张堆叠,跌出来的折痕打开,再次堆叠。
“刚刚你跟朋友的电话,我听到一点。”迈兰犹豫了下说。
齐思嘉抬眼示意他:“你问。”
“你好像笃定江藤能在年前被拘捕归案。”
迈兰一错不错看着齐思嘉,抛开这些天朋友之间的随意相处,迈兰实则还是一位十分敏锐的警长,话没挑明了问,但聪明人不用把话说明白便清楚对方指的什么意思。
迈兰这话指的是刚才齐思嘉接的那通电话。
叶芊芊和覃小芳要来M国跟她跨年,处境如此危险的齐思嘉不至于会让朋友以身涉险,除非她找到解决方案了。
齐思嘉把手里包装纸叠成纸飞机,好好的搁到茶几上。
然后冲迈兰说:“江藤的通缉令能够下来,你们多久可以将他缉拿归案。”
“不能。”想都没有想,迈兰一口否决。
M国法律规定,逮捕令必须同时满足三个条件,江藤是日本籍,按规定犯罪时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他在行凶时神志清醒,才具备逮捕条件。
“我们没有找到任何证据界定江藤涉嫌杀害梅原一案里,他不是无意识状态作案。”
齐思嘉表示理解,撩眼:“假如他有清醒杀人犯罪前科,逮捕令能下来吗?”
“你这个假设不成立。”迈兰收敛所有情绪,认真说:“警察办案需要证据和手续。”
这话齐思嘉没有接,还是那句话:“逮捕令下来,多久能将人逮捕。”
迈兰对上齐思嘉漆黑的眼睛,心知肚明她情绪不算好,叹口气给了答案:“地毯式搜索,能够迅速调出各州天网,最多一天。”
齐思嘉嗯声,手机划开,把今天上午蔚云芳发过来的日本案卷宗递给迈兰。
屏幕泛着闪眼的白光,迈兰微微倾身,又在下一秒看见案宗名字的时候,几乎一刹坐直身体。
一改刚才散漫坐姿,拿过齐思嘉的手机,目不转睛看起了这份有关江藤二十年前杀害同学的案子。
齐思嘉没有打扰他,客厅收拾完碗筷,丢入洗碗机里。
碗洗干净,走出厨房,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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