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的挚爱回来了, 她就是你云舒姐姐的母亲,住在你楼上的重症病房,她因为你爸爸年轻时犯的错, 一生凄苦, 而我也是那个辜负她的人。接下来的事情, 是我和你爸之间的恩怨, 妈妈不求你原谅, 但求你理解,错过所爱三十多年又要面临她身患绝症之痛,我是个自私的人, 如果有来世,记得去选择个好妈妈。
无奈又令人唏嘘的文字,让明颜陷入了两难的境地,最让她瞠目结舌的就是妈妈爱云舒的妈妈?怎么会这样?
她又把信从头到尾读了一遍,重点是爸爸犯的错,难道是...明颜不敢深想,妈妈难道在报复?
岑书雅静静地站在旁边,望着电视里的报道,担心地看向明颜,轻声道:“如果有情绪就发出来,不用憋着。”
“没什么,我早看出来他们没感情,小时候还让他们离婚,可他们利益捆绑太深了,今天离了正好,大家都省心。”明颜把信扔进抽屉,脸上没什么笑意。
这么大动干戈地召开发布会,不是要给明尚东难堪又是什么呢?沈寒玥大有一副不毁掉明德誓不罢休的姿态。
究竟什么仇恨让她突然爆发?
书雅没再多想,她只关注明颜的情绪,这是她的任务,也是她心里愿意做的事。
“书雅姐姐,陪我上楼看个人。”
“好。”
重症病房除了仪器比楼下多些,其他布局大同小异,云夕微也正在看新闻,接受采访时的沈寒玥透着那股狠劲,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她毫不压制自己的愤怒和赶尽杀绝的意图,她望着镜头时,仿佛在告诉云夕微,这口恶气,她出定了。
是云舒告诉她的吗?云夕微摇头,女儿应该不是这样的人。
她不禁奇怪,难道是昨天的对话被寒玥听见了?否则她怎么会做出这么极端的事来?
云夕微了解沈寒玥,这件事她自己无论如何不可能说的,如果当年就说出来,明尚东可能不死也残了,现在孩子这么大了,不能大张旗鼓说内幕,又不能真的弄死人,憋屈的沈寒玥只能去毁灭,毁灭明尚东最在意的东西——事业。
哎,寒玥这些年的性子真是半点都没变。可仔细想想,自己又何尝变过呢?
轻轻的开门声让云夕微以为是云舒来了,她企盼着门口,发现竟是明颜。
她被岑书雅用轮椅推着,正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云夕微的余光落在她空空的裤管上,她没有直视那块残缺,怕孩子多想。
“颜颜。”云夕微含光的眼角,跟云舒一样漂亮。
“夕微阿姨。”明颜望着她有些出神,她就是想来看看让爸妈都深爱的人长什么样子,让他们家起了硝烟战火的是什么人。
现在见到真人,发现她虽看起来黯淡无光,可脸上写满倔强、疲惫、强势、温柔、善良,一个重症患者的脸上,能够出现这么多神色,足见她这一生的故事有多精彩。
云舒的神韵,像极了她,母女俩周身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神秘和魅力。
“颜颜,谢谢你舍身救了小舒,我很抱歉...”云夕微满心愧疚,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明颜,不知是爱屋及乌还是因为跟云舒的血缘关系,云夕微很喜欢她,说不出的亲切从心底溢出。
“阿姨,你别这么说。我喜欢她,甘愿为她舍命,失去半条腿不算什么,我又不是运动员,不需要在赛场上奔跑。”提及云舒明颜便扬起嘴角,不知她是真心微笑还是佯装坚强。
只是听见她说喜欢云舒,云夕微的心“咯噔”了一下,明颜喜欢云舒,是她理解的喜欢吗?
可细细想来,如果明颜是在不知道云舒是亲姐姐的情况下,极有可能真的动心。
真是荒诞可笑,明尚东造的孽,竟都报应到了孩子身上。
云夕微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好孩子,你要好好养身体,活着比什么都好。”
“嗯,我知道,我就是来看看的,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明颜想走,岑书雅会意,她向云夕微点头,以示礼貌,明颜不肯回病房,去了前院晒太阳。
大年初一的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明颜像沐浴在沙滩,尽情地闭眼享受。她每次尝试深呼吸,都会觉得心口疼,好似在与阳光作抵抗。
“如果心是封闭的,阳光是照不进来的。”岑书雅温柔的耳语响起,明颜抿了抿嘴唇,说:“如果在黑暗中,不是连照进来的机会都没有吗?”
“我会把你推到有阳光的地方,或者把阳光叫来你身边。”
岑书雅走到明颜跟前,背着光,仿佛她就是太阳,四周被金光笼罩着,她莞尔一笑,如涓涓溪水,缓缓流淌到明颜的心房。
她蹲在轮椅旁,微微仰头,挂着暖暖的笑容,“颜颜,其实你不用坚强给别人看,尤其在我跟前,给我最真实的你,好吗?”
明颜的心如风中蜡烛,在快要熄灭的时候,岑书雅为她挡下了风雨,护住了她脆弱的火光。
眼睛不争气地蒙上了水雾,她也不想伪装了,没人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雀跃,明颜垂眸,黯然落泪。
“来,抱着我,好好哭一场,把那些好的坏的都倒出来,如果哭不够就说,我可以做你的树洞,陪你一起消化他们。”岑书雅站起把明颜揽进了怀里,明颜像抓到了救命稻草,单手环住她的腰,啜泣不止。
沈寒玥跟明尚东彻底撕破脸了,这件事无论是明家父母还是沈家人来说都没有转圜余地,没人可以动摇沈寒玥的决心。
她其实给了明尚东两条路,一是她拿股份折现走人,二是明尚东走人。这两个选择无论哪个都是把明尚东往死路上逼,自己走人就彻底失去了明德,沈寒玥走明德面临破产。
沈寒玥在明德股份和资产评估下来,至少有30亿,这笔天数,没有银行敢贷,即使卖掉明德部分产业也未必能够。
无论明尚东怎么谈,怎么哀求,沈寒玥都不为所动,她只有一句话:“我能给你的,同样也能毁掉,明德就像蝼蚁,她想摧毁易如反掌。”
如果不是看在女儿的份上,沈寒玥绝对让他生不如死,明尚东这辈子最大的成就是有两个女儿,而这两个无辜的孩子无形中成为他唯一的庇佑。
所谓成也萧何败萧何,明尚东自知沈寒玥是为云夕微报仇,无言以对,也无力反抗,只能四处筹钱想办法变卖楼盘和某些产业,看能否凑够钱。
云夕微正式进入化疗期,她气色没有好转,反而是日渐虚弱,她根本无法坐专机回波尔公司,艾米也不敢勉强她,只得去请示老板。
化疗让人痛苦,掉发、呕吐,诸多不适感折磨着全身,阴霾充斥在整座明德医院,也冲淡了新年的喜庆。
这几天云舒又扎根在了医院,基本都在陪云夕微,明颜那边她偶尔去看看。岑书雅成了明颜的倚靠,她把明颜从黑暗中解救出来。
明颜知道,这件事,自己袖手旁观就好,不能偏帮任何一方。
自从除夕夜去过家里,云舒就没再见到顾微然,打电话也无人接听。没有顾微然在身边,云舒感觉少了点什么,心好似被抽空了。
顾微然像云舒世界里的空气,不可或缺。
想起她那晚的表情和自责的样子,云舒有些担心,难道这丫头觉得无颜面对自己?
她开始频繁打电话,却是关机,去家里寻找,也没有。
顾微然,像凭空消失了一般。
云舒越来越慌,是她太大意了,是她疏忽了微然的心情和感受,是她不能兼顾周全。
无奈之下,她通过陆景言要到苏清号码,联系过去打听依然没有结果,但苏清给了云舒重要提示。
“微然上学时候如果心情不好就会去自习室或者图书馆,要不你去她公司看看。”
云舒这才想起,顾微然还在创业期,这种时候除了一头扎进工作还能怎样呢?她真是关心则乱,连最基本的判断力都失去了。
明德大厦,只有风起/云上那层还亮着灯火,中央空调随着休假都关掉了,顾微然只能用小太阳取暖,这几天她每天泡在公司,累了困了就去楼下公寓酒店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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