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明尚东说话,云夕微的剑眉星眸,迸射出一股冷若冰霜的寒意,“这没有你说话的份。”
她还是恨自己,明尚东咬咬牙,没脸再往上贴。这一波存在感,没有刷上。
沈寒玥轻蔑地瞟了明尚东一眼,今天的他真是格外碍眼又多余。
只有看向云夕微的时候,沈寒玥才眸如皓月那般明亮,她恨不得将她收进眼底,揽进怀里,以弥补缺失的这三十年。
控股明德医院算什么,云夕微哪怕要天上的星辰,海底的映月,她也愿意去取。
“夕微,控股明德医院是你想要的吗?”
“这有分别?”
“有,如果是你想要,我现在就可以答应给你,如果不是,那就会上再谈。”对沈寒玥来说,没有什么比云夕微重要。
云夕微避开她的灼灼目光,背对而站,冷冷回答:“那就会上再谈吧。”
沈寒玥的心像堕入了无底的寒潭中,冷得瑟瑟发抖。她可以放弃所有,甚至卑微地哀求,都换不来云夕微的片刻温柔,她连对视的施舍都不愿意给。
云夕微好似不为所动,只是看向云舒,笑道:“小舒,妈妈住在宣安饭店605,如果你愿意给我机会解释,随时来找我。”
这个解释,云舒等了十几年,真正来临时,她却没有了探知欲,她更在意明颜的安危。
云夕微要走,她的步伐还没有踏出去,就被沈寒玥抓住了手,“夕微!”她的叫喊几乎破了音,听起来很像沙哑的哭腔,云夕微不回头也知道她眼眶红了。
她的呼唤更像一种无力的挽留。
“我愿为你春做百花,夏做彩霞,秋做落叶,冬做暮雪,把每个朝夕都过成七夕。”
她还记得吗?她还记得这些话吗?沈寒玥含泪而望,说完这些话,她哽咽了。
年少轻狂时的豪言壮志,甜言蜜语,花前月下的浪漫许诺,当真已经烟消云散了吗?
云夕微的手指微微弯曲,沈寒玥以为她有所触动,却不想得来的是抽离,“你别忘了,女儿还躺在手术室里,说这些话是要怎样,跟我走还是谈一段黄昏恋?你清醒点吧。”
沈寒玥的热情好像撞在了石头上,她终于尝到了什么叫铁石心肠。她苦笑着点头,怔怔地后退两步,沉重地走到手术室门口,怅然若失地蹲了下去。
云夕微漠然离去,走到转角处时,她转眸看向沈寒玥,凌厉的眸光变得柔和万分,没想到这么多年了,沈寒玥还留着自己喜欢的黑长直,美得像被时间遗忘了,可自己呢...她低头捋起一撮金发,涩然发笑。
第46章 难过
云夕微的突然出现, 让所有人的心情都雪上加霜,沈寒玥没办法不想她,云舒也做不到当做无事发生, 她们在等待的煎熬中,总会下意识地想到云夕微。
她出现得太不合时宜了,把惊喜化为了沉重。
夜幕低垂,气温骤降, 云舒开始畏寒,一阵一阵地打冷颤。她嘴唇呈深紫色, 像行走在冰天雪地里,冻得发僵。
云舒会考虑所有人, 就是不会照顾自己的心情。
她双手托着额头,觉得有些弱不禁风, 这种头重晕眩的感觉, 应该是发烧了。
可这种时候, 她片刻也不愿意离开。
明颜的手术牵动着每个人的心。
经过中外专家的会诊, 加上神手智能机器人的协助, 手术很成功。约莫晚上九点,明颜被推出了手术室,右手是保住了, 可右腿被截了一段, 她的下半生只能靠假肢度日。
残缺的身体, 醒来如何面对?
命是保住了, 后半生怎么办呢?任何康健的人都无法接受吧, 所有人都很惧怕明颜醒来。
身体和心理或许永远回不到从前了。
明颜被安排在了宛如星级酒店的豪华病房,每天将有两位护士、两位外科主任、两位看护24小时轮流照顾,为了方便陪女儿, 沈寒玥住进了病房。
明颜情况稳定后,云舒终于愿意回家洗漱休息。
手指和手臂的擦伤经过医生查看没有大碍,只是要注意不要引发感染。
好不容易把云舒带回家,顾微然马不停蹄地去厨房煮面条,无论如何要让她吃点东西。
云舒累得像脱了一层皮,她背着顾微然吃了退烧药,随后独自去了洗浴间。
顾微然闷在厨房里,时不时探出头去看云舒,这种时候她恨不得自己会影分身,一个照顾她,一个做饭。
听到洗浴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顾微然长舒一口气,“还能知道自己去洗澡,也算可以了。”
她真担心云舒会崩,妹妹截肢,失踪十几年的妈妈突然出现,这两件事任何一件都足以令人倒塌。
可云舒依旧习惯性地吞咽下所有的情绪,不表露情感。顾微然多希望,自己能够成为她卸下所有的依靠,可还太远了,她能做的,能给予云舒的东西,太少。
宣安饭店605,云舒会去吗?
洗漱间,云舒十指鲜血淋淋,她剥去了创口贴,也没有听医生的叮嘱,任由热水冲裂凝固的伤口。
好像只有疼痛才能让她好受些,云舒双手抱臂蹲在花洒下,身体轻晃,强烈的不适感已经让她无法正常站立。
她脑海中都是明颜推开自己,血肉模糊的画面,她也会莫名想起云夕微。堵在心头的事,像膨胀的气球,越来越大,仿佛随时会爆。
这一切,怨谁?怨她,她是害明颜的凶手,她简直就像个不幸的人,林老师如此,明颜亦如此,是不是有天微然也会跟着受累?
盲目的自信,惨重的代价,便是云舒的人生。
她真失败,职场上那点成就在这种失败跟前那么的微不足道。她心向光明和温暖,也渴望爱,可往往失去的正是这些。
如果是一场梦,多好,如果此刻闭眼能发现是梦,云舒愿意倒下。
可她不能,即使逃到荒漠,躲在天边,也挣脱不了现实的残酷。
可是怎么办呢,她很痛苦,这种绝望令她窒息,就像又经历了一遍林老师去世的折磨,从自欺欺人到认清现实,她真的用了很久。
云舒没有眼泪,热水冲到身上并没有降低她的畏寒,她自虐地调成了凉水。寒冷刺骨的水,像千万根冰针一般扎向身体,她双眼紧闭,任由寒水侵袭。
已经进去半小时了,面条已经上桌,云舒还没出来。顾微然担心得来回踱步,最后没忍住小心翼翼地走到卫生间,敲了敲门,“云姐,你好了吗?”
她附耳在门上都没有听见有人应答,顾微然不由得心中一惊,该不是出什么事了吧?她想都没想,直接推开门,只见云舒刚关掉水龙头,一丝不gua地从淋浴间出来。
顾微然眼神一滞,只觉得有股汹涌的热血冲到脑子里,紧接着心里起了惊涛骇浪,她呆呆地望着云舒,说不出话。
“怎么了?”云舒从容地拿过浴巾,轻擦眉眼间的水渍,抬眸发现顾微然整个人红得像染了色,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用浴巾裹住了关键部位。
“对不起,我以为你有什么事,我先出去了。”顾微然仓惶而逃,脸烫得像煎锅,她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猛拍脸颊,“你清醒点,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些。”
她深呼吸几口,坐在餐桌边,点开手机里云上工作群,试图用工作转移自己。
不多会,云舒穿好睡裙出来了。
顾微然别扭地放下手机,站立不安,“我,做了面条,你吃点吧。”
“嗯。”云舒竟没有拒绝,她走到餐桌旁望着面条,目光有些呆滞。
芊芊十指上的伤透着殷红,顾微然这才注意到她碰水了,“你手怎么...哎,都说了不能碰水,我怎么就忘了呢。”
她一边自责一边拿来药箱为云舒处理伤口,这种时候真是马虎不得,云舒神情恍惚,或许对伤都失去了知觉,可她不能麻木。
“你这手指包得跟上了夹棍似的,擦伤那么严重,自己也不注意。”顾微然说着鼻子都酸了,云舒的擦伤比较严重,手肘处被掀掉一层皮,不停地冒出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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