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之余,明颜的心在痛,提及岑书雅,恍然如梦。晚上还在家里温存,后半夜就被迫分离了。
她想起岑书雅曾经说过,两个人想长久相互喜欢是不够的,亲密关系需要经营,哪怕工作领域不同也要建立共同爱好和经历,所以这几年她们去小动物协会做过志愿者,一起帮助残障儿童治病,做心理疏导,做了许多善心善举。
可是,那么努力维系的感情,已经深入彼此生命中的羁绊,却不及岑书雅父母的一次以命要挟。
明颜曾经以为她们的感情固若金汤,现在才发现命门一旦被破,回天乏术。
见她沉于悲伤,顾微然拉了拉她的手:“诶,好歹我们也是事业合伙人,你姐说今晚不让我回卧室睡觉,你得帮我求情啊。”
“那可能没什么用,你都说她腹黑了能听我的吗?”
“肯定听!拜托拜托,我可不想一个人睡,多可怜啊。”顾微然揉了揉有些沉重的脑袋,发现有个身影出现,她只觉得凉意划过脊背,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袭来,她惊恐地回头,云舒正寒气逼人地望着她,唇角却扬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云,云妈!”顾微然吓得立马站起,“你,你,你打完电话啦”她眼珠迅速转着,思考应对之策,不知云舒听到她俩对话没,求生欲让顾微然拼命转移话题,“学姐还好吗?不是真的要分手吧?”
“她们就不用你操心了。”云舒走到明颜身边,轻声说道:“今晚你跟姐姐睡吧?”
“不行!”顾微然急了,“那我睡哪?”
“你可以睡阳台,也可以睡沙发,再不行睡客卧,你放心,我这个难哄的腹黑年上是不会限制你睡觉地方的。”
“不是,这...我刚刚...云妈...冷...”顾微然装可怜,这大冬天的被赶出门外太可怜了吧?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云舒什么时候来的,明颜竟不提醒自己,枉费自己那么卖力地哄她。
云舒面无表情地回答:“家里暖气恒温26度,觉得冷自己找被子,不过冷也好,长记性。”
“明颜今天心情不好,一定想自己静静,不会想跟你睡的。”
明颜挽住云舒,笑道:“不,我很乐意,好像没怎么跟云舒姐姐一起睡过。”
“你...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云妈,我...”顾微然气炸。
“颜颜,我们在公司聊过那么多公事,是时候聊聊家事了。”云舒直接忽略顾微然,拉着明颜向卧室走去,把顾微然晾在了阳台。
“我,我...喂...我...”没人搭理她,顾微然耷拉着脑袋,看向没喝完的红酒瓶,直接拿起酒瓶一口喝完。
静谧的夜晚,偶有烟火闪烁,宣安禁止燃放烟花,在特殊节日会有特别安排,可再美好的夜晚,也无法令明颜开心。
说好要谈心,明颜却一言不发,只是躺着看天花板,失魂落魄。
“我刚刚跟书雅聊了一会,大概知道了你们情况,其实这并非是个无解题。”云舒温柔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爸爸心脏病,妈妈高血压,受到刺激都会危及生命,书雅为了我才跟父母起冲突,我从来没见她发过脾气,当时那个情况,她一定觉得不维护我,我会受伤,可最难的是她自己。姐,这道题,太难解了,这些老学者根深蒂固的思想,很难转变。”明颜了解岑书雅,正如岑书雅懂她,如果自己当时不在场,岑书雅完全可以心平气和地和父母聊那些,或许结果不会这么糟糕,都是自己连累到她,间接伤害了那个家。
“遇到事情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是一种品德,但这件事你先不要自责,世上不是只有黑与白,没有谁对谁错,我只相信一件事,除了生老病死,自然灾害是人力不可抗的问题,其他问题或许都可以尽力一试。”
明颜无力地摇头:“叔叔能不能过危险还未知,还试?真要老人家的命吗?你看我们,爸爸不知道在哪,妈妈的去世让我悲痛难捱,我真不希望书雅再经历我的痛苦,睡吧,姐姐,我困了。”
“颜颜...”
明颜翻了个身,背对着云舒,说:“明天我想离开宣安,去佳林村看看缆车工程。”
“好,想去哪就去哪,睡吧。”云舒拍了拍明颜后背,明颜把头埋进了被窝,把自己紧紧裹了起来。
这么不安、悲伤的明颜,让云舒心疼,她好似看见了当年的顾微然。
那些年,她是不是和明颜一样,夜不能寐,食不下咽,独自守着无边的黑夜,黯然伤神?
不知那个丫头睡哪了?云舒不过小惩为戒,以后这种能够避免的应酬最好都不要去。
时至今日的顾微然,无需再迫于生计而委屈自己,这才是云舒目的。
她悄悄走出卧室,走到客厅发现顾微然趴在沙发,头上压着靠枕,一只手耷拉在地毯,歪着脖子,睡着了。
云舒无奈地摇头,平时睡觉还挺规矩,睡沙发直接放飞自我了。她把靠枕移开,把顾微然头挪正,又去找了一条厚厚的毯子,帮她盖上。
“云妈,我错了...”顾微然咂咂嘴嘀咕着,惹笑了云舒,睡梦中都知道认错,可以考虑原谅了。
“知错就好,下次再敢犯,看我怎么治你?”云舒说着最狠的话,做着最温柔的事,她轻抚顾微然红晕弥漫的脸,忍不住落下一吻。
把她安顿好,云舒才回卧室,刚走出几步,又不放心地回头,把所有靠枕垫在地毯上,万一顾微然翻身掉下来,不至于磕碰到。
夜晚很长,长到怎么都等不到天亮。明颜睁眼望着窗外,直到天空发白。
岑墨安手术顺利,已脱离危险。手术后被安排在了高级病房,医疗费用全免。
岑书雅脸色不佳,她人守在医院,心早已飞走。听云舒说,她们陪明颜去了佳林村,大过年的离开宣安,颜颜是真的被伤到了吧?
她真是没用,面对这种现状,束手无策。
“小雅,你爸想看电视,你调一下民生卫视。”病床边的文潇曼说,岑书雅在发呆没听见,周海殷勤地上前,“我来吧,丫丫可能是累了。”
岑墨安半躺在床上,望着岑书雅眼神复杂。
“丫丫,你要不去隔壁卧室睡一下?”
“不用。”岑书雅懒得搭理周海,她走到室外深深呼出一口气,只觉得很悲哀,跟自己最亲的父母在一起,如今只剩下压抑。
这座城市没有了明颜,连花园里的积雪都透着阴寒之气。岑书雅怕冷,一到冬天手脚冰冷,每晚睡觉都靠明颜那个暖炉,现在...她失去了生命中最温暖的人。
岑书雅搓了搓手臂,不禁打了个寒颤,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顾微然的电话,岑书雅接起:“微然。”
“学姐,叔叔没事了吧?”
“没事了,你们已经到佳林村了?”
“嗯,明颜也在,先不说了,这次我们来佳林正好遇到民生电台过来采访,我也带了云上的编辑一起过来,如果允许,你可以打开电视看看。”
岑书雅眸光亮了亮,“是民生卫视?”她看了看病房内,正开着这个频道,“我爸妈正在看。”
“那太好了,我们家云妈说,除了生老病死,自然灾害,每件麻烦出现都应该能寻到解决方式,不管结果是怎样,都要努力试试,你说对不。”顾微然说话时冻得直发抖,舌头都有些打结。
岑书雅懂她的意思,“那个颜颜...”
“想她就去看电视吧,她真的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坚强。”
“好,谢谢你,微然,也替我告诉云舒学姐,我不是这么容易放弃的人。”
挂完电话回到病房,民生卫视正在直播一项伟大的工程。临近春节,那些星星点点的忙碌身影没有停下。
无人机摄像头把那些工人拍了下来,地面的镜头拉近,一个带着安全帽的瘸腿女人映入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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